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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人間想著她

戚美霞從小是個孤兒,在福利院長大。她懂事早,學習也很刻苦。大學畢業後,她做家教,晚上又在城區擺攤賣東西,雖然忙碌勞累,但可以自立。

22歲那年,她遇見了周華,生活終於泛起了一圈圈幸福的漣漪。

每當天幕被塗黑時,周華就趕到戚美霞的攤點。在那個情人節的晚上,當周華手捧玫瑰,當著廣場上那麼多人的面下跪求婚時,戚美霞激動地掉下了眼淚,欣喜地答應了對方的要求。

婚後一年,他們有了女兒,起了個好聽的名字——盈兒。盈兒的到來,讓兩人更加拚命地工作掙錢。周華下班後干起了電動三輪車拉客的營生,計劃在三年內在小城買個小居室,也好有個永久的安頓。

然而,命運的噩耗來了。周華因為想及時趕到馬路對面的大巴前搶客,在穿越馬路時,三輪車被一輛疾速駛來的轎車撞飛。周華因傷勢過重,離開了人世。

戚美霞頭頂的天,瞬間就塌了。若不是憐惜不舍兩歲的盈兒,她哪能還有勇氣存活在人間?女兒,成了她在人世間唯一的惦念。

戚美霞用孱弱的肩膀,為女兒頂起了一片天。她把盈兒打扮得漂漂亮亮,把工作做得有聲有色,將租住的小屋打理得乾乾淨淨。只有在夜深人靜的夜晚,盈兒熟睡時,她把頭蒙在被窩裡,偷偷地啜泣。

盈兒9歲那年,戚美霞在單位組織的一次體檢中,被查出患了絕症。她知道這病再治下去也沒用,便停止了治療,想省下一筆錢給盈兒日後用。盈兒得知後,小臉上充滿了毅然:「媽媽,要是你不治病了,盈兒也不活了。」此情此景,就連見慣了生離死別的醫護人員,亦未能忍住淚水。

起初,誰都以為盈兒只是心疼母親而隨便說說,她畢竟只是一個9歲的小孩。誰都沒想到,在一個夜深人靜的晚上,盈兒趁著母親睡著時趴在病榻邊上,用鉛筆刀割破了自己的右臂動脈。若不是夜裡查房的護士發現,盈兒怕是活不下來了。

接下來的日子,醫護人員格外小心,防止盈兒再出意外。戚美霞見盈兒如此,內心更是如錐剜,似刀刺。

最終,戚美霞還是離開了人世。民政機構收留了盈兒,且派出專人24小時輪流看護她的生活起居。社會上的好心人,一批接一批地來看望盈兒。誰都知道,這個年僅10歲的小孩,內心裡有著可怕的想法,一個不小心,或許會再度選擇輕生——母親病時,她就如此;母親死了,她怕是更沒有活念了。

接下來,大家覺得奇怪,盈兒很快走出了陰影,臉上的笑容也多了起來,每天蹦蹦跳跳去上學,高高興興回來,像是一隻快樂的小麻雀。

有人感嘆:「看來,再親再深的感情,終究敵不過歲月流失的沖淡和消磨。」

一個阿姨大著膽子,微笑著問盈兒:「盈兒,你終於知道活著是好,不再讓我們擔心了。」

盈兒小臉一抬,本來還有著的笑容瞬間便消失。她淚如雨下,顫聲說了一句:「我要是死了,世上就沒人惦念媽媽了。我得留著這條命,在人間想著媽媽。」

「我在人間想著她!」這是一個10歲女孩子的語言,是對母愛所發出的最壯美的箴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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