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好山東故事」美文「以「墨解」充實滕州科學旅遊資源的內容」

最新 07-17

《墨經》以「愛人」為例，

把概念的內涵和外延分離開，

視具體情況不同而分別使用，

恰好避免了矛盾，

並無詭辯之嫌。

以「墨解」充實滕州

科學旅遊資源的內容

美文

作者 /李興春

山東滕州是「科聖」墨子故里，這賦予了滕州獨有的別處難以替代的科學旅遊資源。關於墨子的研究已經形成「墨學」。未來墨學的發展不在「經」，而在「解」；「墨解」又不在「正解」，而在「別解」。

「經」自然是指《墨經》，在這裡其實就可以代表《墨子》整部書。說墨學的研究不在「經」，意思是不在於對《墨子》本文的發掘、整理、翻譯、校對、注釋和補充完善；說墨學的研究在「解」，意思是對《墨子》的解讀、解釋，不應受囿於《墨子》本文，而應以「經」及其正解為起點，在此基礎上進一步推廣、演繹、延伸、拓展，「鏈接」到更深入、更廣泛的知識點，對《墨子》作出更新穎、更大膽的解讀、解釋，就是別解。這種別解的例子，我們試舉兩個：

其一。《墨子·經上》所說的「止，以久也。無久之不止，當牛非馬，若矢過楹。有久之不止，當馬非馬，若人過梁」，通常認為是隱含了後世慣性定律或牛頓第一定律的胚胎、萌芽。其實這裡還需要再利用《墨子·經說下》對重力的定義：「凡重，上弗挈，下弗收，旁弗劫，則下直」，物體在上面沒有提挈，下面沒有吸收，旁邊沒有劫持的情況下，也就是上下左右前後都沒有阻礙的情況下，就要受到往下垂直的力量作用。這裡說的是自由落體的運動，自由落體是重力加速度的運動，重力加速度是因為受到了地球越來越大的引力作用，但墨子已經指明「下弗收」，下面並沒有什麼引力對物體產生吸收的作用，所以物體不應該出現加速度，於是墨子說的「下直」就應該是勻速直線運動。把重力概念推廣為引力概念，墨子對重力的定義其實也就表述了較完整的慣性定律。

《墨子·經上》定義「環」為「俱柢」，就是說圓形的物體如車輪滾動起來，車輪的周邊都會輪流和地面接觸，像處處生了根（柢即根）一樣。但《莊子·天下篇》又有個說法：「輪不輾地」，車輪的周邊都不會和地面接觸。這裡看似產生了矛盾。其實墨子定義的環是理想的圓形物體，在「環俱柢」的理想情況下，滾動的車輪在每一點與地面接觸，反而會像生根一樣是靜止不動的，為了避免產生這一類「影不徙」「飛鳥之影未嘗動」（中國先秦版的「芝諾佯謬」）的矛盾，就要把車輪靜止和運動兩種狀態分開，車輪在靜止的時候應該永遠保持靜止，在運動的時候應該永遠保持運動。保持運動的情況就指出了現實中的車輪都不可能達到「俱柢」這麼圓，因為如果要「俱柢」於每一點，把每一點都無窮細分，反而會「俱不柢」，每一點都接觸不到了，所以現實情況下最圓的車輪恰好是輪不輾地，這樣車輪滾動起來也就符合「上弗挈，下弗收，旁弗劫」的條件，要遵循慣性定律永遠保持運動狀態。如果不是最圓的車輪，運動起來難以永遠保持運動狀態，靜止下來也難以永遠保持靜止狀態，也就是難以保持其慣性。這就是為什麼車輪（以及其他任何物體）越圓越容易運動的原因。

其二。墨家有個著名的「兼愛」主張，不但闡述了邏輯概念內涵和外延的反比關係，而且闡明了這個關係是可分可合的。「兼愛」就是愛一切人，所以說愛人，要愛一切人才算愛人；但不愛人，只要不愛一個人，就可以說不愛人了（《墨經》中說「愛人，待周愛人，而後為愛人；不愛人，不待周不愛人，不周愛，因為不愛人矣」）。一個人作為單獨概念的外延顯然小於一切人作為普遍概念的外延，根據概念內涵和外延反比關係，一個人的內涵又要大於一切人的內涵。所以《墨經》說要愛一切人才算愛人，是從外延角度說的，因為愛一切人的外延比愛一個人的外延大，愛一切人就包括了愛一個人；從內涵上則不能得出這樣的結論。說不愛一個人就算不愛人，是從內涵角度說的，因為不愛一個人的內涵比不愛一切人的內涵大，不愛一個人就包括了不愛一切人；從外延上則不能得出這樣的結論。

同一概念的內涵和外延本應是緊密結合為一體，不可分離的，但「愛人」卻將同一概念的內涵和外延分離開來，並且視具體情況不同而分別使用，這樣兩個命題產生矛盾，難免有詭辯之嫌。實際上，概念的內涵和外延不可分本身就有矛盾，正常的理解是：大的外延應包含小的外延，大的內涵應包含小的內涵，但由於內涵和外延有反比關係，內涵大外延就小，外延大內涵就小，如果內涵和外延不可分，那麼外延大的概念包含外延小的概念，外延小的概念內涵大，這個內涵大的概念又要包含內涵小而外延大的概念；反過來，內涵大的概念包含內涵小的概念，內涵小的概念外延大，這個外延大的概念又要包含外延小而內涵大的概念。這樣的兩個概念究竟誰包含誰？就產生了矛盾。《墨經》以「愛人」為例，把概念的內涵和外延分離開，視具體情況不同而分別使用，恰好避免了矛盾，並無詭辯之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