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加自己的喪禮——比英國女王大人還豁達的土族長者

前些天，《星期日泰晤士報》一則新聞驚呆了眾人，英國內閣多名大臣參加「女王駕崩綵排」，看客們不禁感慨女王陛下也太看得開了。

其實，在我國青藏高原，有一個民族的老人，比女王大人還豁達呢，他們甚至會親自參加提前為自己舉辦的喪禮，而這喪禮竟是壽宴的一部分。

像所有祈盼老人健康長壽的民族一樣，土族人民也是在喜慶的氛圍中為老人祝壽。然而，作為一個有著多重民間信仰的民族來說，土族人傳統的過壽禮儀中也有著與眾不同的一面。

2010年五一「黃金周」假期，是民和縣中川鄉美一村土族老人鄂積壽先生的七十三大壽。據說主要是因為孔子活了七十三、孟子活了八十四，認為這兩個年齡是老年人的門檻，故而大慶大賀，以免災避難。在鄂老先生的壽禮上，特地請來了幾位喇嘛，他們不僅是來念經祈福的，更重要的是來完成土族老人生命進程中的一項儀式，土族「活喪禮」。這是土族歷史上獨有的一種儀式，在青海，只有土族進行這種儀式。

所謂「活喪」，就是給還在人世的老人舉行喪禮。當壽誕的活動舉行到一定時候，請來的喇嘛們念誦的經文就從充滿了祝福意味的長壽經轉為給「亡人」念的經文。鄂老先生的七十三大壽是和老伴一起過的，因此念亡人經的時候，兩位老人都換下了過壽時特意做的壽服，換上了離世時才穿的「老衣」，即「壽衣」。並且頭戴喇嘛們帶來的一種稱為「五方牌」的帽子，跪坐在地上，聆聽喇嘛為自己念誦亡人經。在喇嘛們低沉的經文念誦聲中，原本熱鬧的壽禮場面突然安靜下來，空氣似乎都凝固了，老人跪坐的姿勢莊嚴而肅穆，彷彿是一場真正的告別儀式，賓客們表情嚴肅，老人的女兒和幾個族內的女人已悄悄落淚。

過去在舉行活喪禮時，還要讓老人躺到為自己準備的壽材（棺材）中，據說若是壽日這天躺過，以後就會身康體健，會長壽。因此兒女視父母身體健康狀況，在父親或者是母親大壽時，把父母的棺木做好，並召集親朋好友一起舉行活喪禮。

在念「亡人經」的同時，眾親友會在院子里準備的另一張桌子上點燃許多的酥油燈，俗稱點「壽燈」。所謂「壽燈」就是從寺廟借來供奉神佛的銅質燈，按36洞天,72 福地，共108盞燈之數擺在一張桌子上。中心部位放一盞大銅燈，謂之「本命燈」，由「壽星爺」親自點燃，其餘由親友及家中諸人點燃，所點燃的燈，結的燈花越大、照的時間越長，就兆頭越好。

遵從土族的習俗，大多老人都會在覺得自己已無太多精力從事農事或工作時，開始念嘛呢，即經文。因而許多土族老人都會成為「嘛呢其」的一員。「嘛呢其」類似漢族的居士，多為虔誠信佛的老人。他們每月初一、十五都要身著長衫到村廟中念經，其餘時間在自己家念經。但凡遇到婚喪嫁娶、過壽這樣的的日子，他們就會前往念經，繼而形成嘛呢會。像鄂老先生這樣在當地口碑很好的老人過壽的大日子裡，自然也少不了嘛呢其的參與。

四、五十位嘛呢老人身著長衫排成幾排在鋪有麥草的庭院里席地而坐，他們有的手拿念珠，有的手拿類似藏族轉經筒的自製「法輪」，嘴裡念念有詞，與大房內喇嘛的誦經聲交相呼應，遠遠望去場面也頗為壯觀。

人類對長壽長生的祈望，無疑只是作為一種理想而存在，然而它折射出了各民族對生命的熱愛，對美好生活的追求，當然還有面對生死的坦然與豁達。

文、圖：鄂崇榮

編輯|田甜

本文已獲作者授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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