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人所得稅改革將成為新一輪財稅體制改革的新亮點

作者：中國社會科學院財經戰略研究院副研究員 何代欣

6月19日，個人所得稅法修正案草案正式提請十三屆全國人大常委會第三次會議審議。討論20多年的按綜合收入計征的個人所得稅稅制終於整裝待發。個稅法修正案草案報全國人大審議，還要面向全社會徵求意見，預期今年年底前應該完成審議，最快今年實施。可以說，個人所得稅改革成為新一輪財稅體制改革，乃至全面深化改革的新焦點之一，也將是其中的新亮點之一。

事實上，2012年之後，中國稅制步入實質性的結構性減稅階段。個人所得稅是在全面「營改增」之後，各方給予厚望的減稅舉措。那麼，怎麼讓個人所得稅改革成為減稅之舉？

首先，應納稅所得額的確認十分重要

依據公布的個人所得稅法修正案草案，可以比較容易計算出工資薪金每月10000元，20000元和50000元的減稅幅度，也能很快發現以往3500元工資薪金所得免徵額調整到5000元之後，不少人甚至能夠直接免徵稅。不過，拋開薪資，在當前收入多元化的社會裡，個人收入往往還包括著投資所得、勞務所得、經營所得等。我們在選擇哪些所得計入應稅收入時十分謹慎。因為有的收入不容易看到，有的收入應該免稅，有的收入很快變成了必要的成本支出。同時，還要顧及現金收入徵稅存在實際操作困難、公益志願收入如何納稅等實際情況。所以必須要非常仔細地對各項收入進行分析並在制度設計中予以考慮。此次個人所得稅法修正案草案將工資薪金、勞務報酬、稿酬和特許權使用費等4項勞動性所得實行綜合徵稅，把性質大致相同，也比較容易管理的勞動所得先放在一起，並將子女教育支出、繼續教育支出、大病醫療支出、住房貸款利息和住房租金等成本予以稅前扣除，扣除了一些必要的成本，降低了應納稅所得額，體現了對確認應納稅所得額的重視。總體上來說，稅負都有不同程度下降，特別是中等以下收入群體稅負下降明顯。

其次，平均稅率高低決定減稅幅度

此次改革，提高起征點只是減稅的一個方面，對中等收入群體來說，調整稅率可能減稅的力度更大。草案擴大3%（不超過1500元的部分）、10%（超過1500-4500的部分）、20%（超過4500-9000的部分）三檔低稅率的級距，相應縮小25%（超過9000-35000的部分）稅率的級距，30%、35%、45%三檔較高稅率的級距不變。怎麼理解？以3%稅率改革為例，草案將其級距擴大一倍，意味著原來起征點往上1500元，是按3%稅率繳稅的；改革後起征點往上的3000元部分，都按3%徵稅。換算成月收入，就是月收入5000元以上至8000元的，都可以按最低稅率繳稅。這意味著有更多的人適用低稅率，有助於全面降低稅負。每個人或者家庭在一段時間的收入大致是一定的，其稅負的高低要看按什麼樣的稅率層級在交稅。以往工資薪金所得按照7級累進稅率計征，其他所得按照比例稅徵收，這在實質上製造了不同收入類型的稅負差異。因此，改革後的個人所得稅稅制如何設置綜合稅率是一個大學問。如果還是按照工資薪金所得7級累計或者按照其他所得的比例稅率，那麼平均稅率可能不會太低。即使扣減了成本，應稅所得額較之單項收入更高，那麼對應高稅率的概率也更大。所以說，基於每個人平均稅負多少由平均稅率的高低決定，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個人所得稅要實現減稅，首先是減平均稅率，將綜合稅率大致確定在三到四個層級，平均稅率穩定在10%-15%的區間，即能夠提高稅收遵從，增加個人所得稅徵稅範圍，還能總體減低平均稅率水平，真正擺脫現階段個人所得稅約等於「工薪稅」的困擾。

最後，最高邊際稅率的執行程度決定收入分配差距的改善程度

當前，有些個人運用各種手段逃避個人所得稅的現象時有發生。草案針對個人不按獨立交易原則轉讓財產、在境外避稅地避稅、實施不合理商業安排獲取不當稅收利益等避稅行為，賦予稅務機關按合理方法進行納稅調整的權力。這意味著草案落地之後，可以更好地堵塞稅收漏洞，維護國家稅收權益。此前，學術界對要不要設置個人所得稅較高稅率層級一直存在爭議。有學者認為有高收入人群是社會效率體現，高稅收可能降低他們的工作積極性，甚至導致部分人前往低稅率地區去貢獻才能。也有學者認為高邊際稅率能夠促進社會公平，改善收入分配差距。兩個觀點都沒有問題，關鍵是要看現實中如何權衡最高邊際稅率的執行程度。現在最高邊際稅率面向工薪階層，而未來綜合累進稅率會面向所有人群。不論當前還是未來，最高邊際稅率始終會存在一定程度上的執行之難，要讓個人所得稅減稅減在「桌面之上」，還有許多工作要做。重點稽查當然是一個辦法，但稽查成本也要考慮。因此，必須在制度設計上提高最高邊際稅率的遵從，降低彈性執法和「協商」收稅，增加1%高收入人群的稅收透明度，如此才能有助於營造人人納稅的公平氛圍，逐漸改善收入分配差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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