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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扇公主是後媽,她才是紅孩兒的親娘

訶梨帝母(Hariti/Harti),又稱「鬼子母」「暴惡母」「歡喜母」等等,是佛教天龍八部中天部的成員之一,原本是一位喜歡吃小孩的女妖。根據小乘佛教經典《根本說一切有部毗奈耶雜事》卷三十一記載:

訶梨帝母前生是印度王舍城中一位牧人的妻子。那時有一位聖人在王舍城舉辦了一場盛會,有五百個人前來參加。這五百人在路上遇見了牧人的妻子,就邀請她與他們一起跳舞作樂。牧人的妻子剛好身懷六甲,但她沒有拒絕那些人的邀請,結果因為跳舞過度導致流產。而那五百人看見了,非但沒有幫助牧人的妻子,反而丟下她走掉了。牧人的妻子非常生氣,便買了五百庵沒羅果去布施給聖人,並以這份功德換來一個實現願望的機會:來世要投胎在王舍城,吃盡城中的所有孩子。

後來,牧人的妻子果真投胎為王舍城中一個葯叉(即夜叉,印度神話中一種妖怪)的女兒,正是訶梨帝母(原文譯作「訶利底」)。訶梨帝母長大以後,嫁給了另一位葯叉,並生下了五百個孩子。與此同時,她也開始實踐前世許下的諾言,偷偷捕捉王舍城中的小孩來吃。

隨著時間的推移,失蹤的小孩越來越多,搞得有孩子的家庭人人自危。臣民們將此事上報給了國王。國王請來了占卜師進行占卜,得知是葯叉所為,就下令全城各家各戶舉行祭祀,以求消災解厄,然而一點成效都沒有,兒童依舊接連失蹤。某天夜裡,王舍城的守護神向百姓們託夢說:「你們的兒女都是被訶利底葯叉女(即訶梨帝母)抓去吃了,你們應該去請佛陀來幫忙。」

鐵扇公主是後媽,她才是紅孩兒的親娘

【訶梨帝母像】

百姓們聽了神靈的吩咐,立即前往竹林精舍求佛陀。佛陀聽百姓說完事情的始末後,便捧著缽盂來到訶梨帝母的住處。正好趕上訶梨帝母外出,家裡只有她的孩子們。佛陀當即把訶梨帝母最小的兒子愛兒罩在缽盂里,並施法令別人無法看見他。

訶梨帝母回到家以後,發現小兒子不見了,急得嚎啕大哭起來,一邊哭一邊尋找兒子。她先是把王舍城的大街小巷都搜遍了,接著又到城外去找。漸漸的,訶梨帝母的足跡踏遍了天涯海角和十六大地獄,卻還是沒有找到愛兒的下落。最後,訶梨帝母在天上遇見了一個叫「喬達摩」的沙門(此喬達摩應是與佛陀恰好同名的人),他建議訶梨帝母去找佛陀,說:「佛陀一定能讓你見到兒子。」

訶梨帝母聽完此話,立刻返回王舍城見佛陀。佛陀聽完訶梨帝母稟明來意後,故意對訶梨帝母說道:「你有五百個孩子,少了一個又有什麼關係呢?」

訶梨帝母回答:「我雖然有五百個孩子,但每一個孩子都是我的命根子,少了任何一個,我都活不下去。要是今天我還不能找到我的小兒子的話,我肯定會吐血身亡的。」

佛陀遂說:「你看,你有五百個孩子,少了一個尚且如此痛苦。凡人只有幾個孩子,被你抓走了一個豈不是更痛苦。如果今後你願意痛改前非,皈依佛門的話,我就把你的孩子還給你。」

訶梨帝母聽到佛陀的話幡然醒悟,意識到了自己以前做的事情是多麼的罪惡,於是答應了佛陀的條件。佛陀遂將愛兒還給了訶梨帝母,並叫訶梨帝母和她的孩子們從今往後負責保護佛教僧侶、尼姑的平安,由此訶梨帝母成為了佛教的護法神之一。

鐵扇公主是後媽,她才是紅孩兒的親娘

【中國的訶梨帝母畫像】

訶梨帝母又擔心戒掉吃人的習慣後,她和她的孩子們會沒東西吃。佛陀向訶梨帝母保證:他會吩咐佛門弟子以後吃飯時會多預備一盤飯菜,給訶梨帝母和她的孩子吃。根據《南海寄歸內法傳》記載:在印度,每座寺院的門或廚房邊上都會設置訶梨帝母及其幾個孩子的雕像或畫像,每天都會向其供奉飯菜。有疾病或沒有孩子的人,只要向神像奉上飯菜,所求之事皆可得到應允。

根據《七佛八菩薩所說大陀羅民神咒》《大葯叉女歡喜母並愛子成就法》《訶利帝母真言法》等密教經書的記載,訶梨帝母是密教中重要的神靈之一,位於胎藏界曼荼羅外金剛部院,她能保佑家庭和諧、孕婦健康、兒童平安、消除疾病和災禍。

訶梨帝母也是《西遊記》中紅孩兒的生母。眾所周知,《西遊記》是明代的小說,然而最早開啟取經故事的卻是宋代的《大唐三藏取經詩話》。該書第九回提講道:

唐僧師徒來到一個鬼子母國,該國的國民全部都是看起來只有三歲大兒童,不見成年人。「鬼子母」正是訶梨帝母的別稱。然而,此處只出現了一個名稱,並未真正出現訶梨帝母。

鐵扇公主是後媽,她才是紅孩兒的親娘

【訶梨帝母像】

後來,在元代的《鬼子母揭缽記》雜劇和《西遊記》雜劇中訶梨帝母才正式登場。《西遊記》雜劇第十二折講道:

唐僧師徒經過一座山中的時候,遇到一個妖怪假扮成迷路的小孩,讓孫悟空背。孫悟空識破妖怪的真面目,等唐僧走遠後,將其丟下山澗。可是妖怪卻飛到了前頭擄走了唐僧。孫悟空等人遂去向觀音和佛祖尋求幫助。佛祖告訴孫悟空,此妖名叫「愛奴兒」(又叫「紅孩兒」),是鬼子母的孩子,然後派揭帝拿著他的缽盂去將愛奴兒收來,蓋在法座底下,七日後便會化為黃水。

鬼子母得知愛奴兒被擒後,率領群鬼來救兒子。佛祖喚來哪吒,與鬼子母作戰。鬼子母和哪吒鬥了許久,遲遲未能分出勝負,便不再戀戰,想揭開缽盂,放走兒子就好。可是任憑她用盡渾身力氣,始終揭不開那小小的缽盂。最後鬼子母只好皈依佛門,佛祖才釋放了愛奴兒。

鐵扇公主是後媽,她才是紅孩兒的親娘

【鬼子母揭缽圖局部】

可以看出,這段故事顯然是由《根本說一切有部毗奈耶雜事》中故事演化而來的,其中訶梨帝母被佛祖抓走的小兒子名叫「愛奴兒」,與《根本說一切有部毗奈耶雜事》中的「愛兒」僅有一字之差。此故事前半段愛奴兒擄走唐僧,因而被收服的情節也是明代《西遊記》中紅孩兒故事的雛形。但是在吳承恩未將「鬼子母揭缽」收入《西遊記》中,另外也將紅孩兒的生母改成了鐵扇公主。原來鐵扇公主是紅孩兒的後媽啊。

但是《根本說一切有部毗奈耶雜事》中並沒有提到「揭缽」一事,此事最早見於記載是在北魏吉迦夜和曇曜所譯的《雜寶藏經》卷一零六「鬼子母失子緣」中,其情節大致與《根本說一切有部毗奈耶雜事》相同,唯有幾處細節不同:第一,鬼子母的孩子的數量增加到了一萬;第二,被擄走的孩子名叫「嬪伽羅」;第三,增加了「揭缽」一事。

宋代以來,「鬼子母揭缽」也成為佛教繪畫領域一個鍾愛的題材。北宋孟元老在《東京夢華錄》中提到汴梁城中的相國寺里有一幅鬼子母揭缽壁畫,可惜關於畫中的內容缺乏描述。不過現今仍有多份《鬼子母揭缽圖》流傳於世,如:大英博物館的絹本《鬼子母揭缽圖》和浙江省博物館藏朱玉白描紙本《鬼子母揭缽圖》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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