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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沒有潑墨潑彩,張大千可能只是一介畫匠

▌21世紀初期,張大千的潑墨潑彩作品在內地市場一直「叫好不叫座」。直到2010年,其作《愛痕湖》在中國嘉德以1.008億元成交,創下當時近現代書畫最高紀錄。自此,張大千作品市場行情高歌猛進,潑墨潑彩類作品表現尤為亮眼。2018年,張大千潑彩《觀泉圖》在香港佳士得以6422.5萬港元成交;在此之前,張大千1970年作《溪橋晚色》在廣州華藝國際以5934萬元成交;在北京保利春拍,張大千晚年所作《潑彩鉤金紅荷》以3392.5萬元成交。

▌2010年,曾任教於美國普林斯頓大學的中國藝術史教授方聞為建設浙江大學藝術博物館籌款,捐出了他舊藏的張大千作品《愛痕湖》。1968年,當時的方聞還是一位籍籍無名的年輕學者,張大千在美國舉辦巡展之際,方聞為之奔走相助,兩人結緣。巡展結束後,張大千將這件在紐約、波士頓和芝加哥等地巡展過的《愛痕湖》贈予方聞。方聞一直將畫作懸掛在家中,一掛就是40多年。

20世紀60年代起,攝影家郎靜山將道家裝束的張大千作為集錦山水中的主角,創作了一批帶人物的風景

▌在此作拍賣之前,張大千的潑墨潑彩作品在國內市場一直不被重視,「叫好不叫座」。「很多國內買家都覺得潑彩作品沒有深入的學術研究,相應地,很多人認為收藏價值不高。」時任中國嘉德副總經理的郭彤回憶。當時,中國嘉德和方聞協商出200萬美元的底價,「市場會如何反應,仍是一個未知數」。

▌2010年5月17日,《愛痕湖》開拍,起拍價為900萬元,出乎意料的是,競價一路攀升至7000萬元,競買者只剩下新疆廣匯的包銘山和台灣著名張大千作品藏家林百里。兩位買家,膠著競價,在競價近40分鐘後,《愛痕湖》最終以1.008億元被林百里競得,不僅刷新張大千作品拍賣紀錄,也創下當時的近現代書畫最高記錄。在當晚的競買現場,在拍賣場上名噪一時的劉益謙也坐在第一排,參與競價,甚至還一度跑到畫作之前,近距離觀看畫作,以至於很多人誤解此作為其競買。

張大千《愛痕湖》

設色絹本、鏡框

76.2×264.2cm

1968年作

成交價RMB 100,800,000

中國嘉德 2010.5.17

▌「2010年的確是一個轉折點。這張畫的成交紀錄,不但讓張大千市場價格整體拉高,同時也標誌中國近現代書畫進入億元時代。」台灣羲之堂創始人陳筱君說。

潑墨潑彩問世,誰與爭鋒

▌實際上,張大千還創作了一幅紙本的《愛痕湖》,此作在30多年前由香港蘇富比拍出,被台灣私人藏家雪藏至今。2016年4月,香港蘇富比徵得張大千巨幅潑墨潑彩作品《桃源圖》。《桃源圖》著錄近20次,曾被香港著名導演、收藏家楊凡的「謫仙館」,美國著名藏家安思遠以及麥克塔格特伉儷相繼遞藏,有豐富的展覽歷史。作品估價5000萬~6500萬港元,參與的競價者多達100多位,在長達50多分鐘的競價後,最終被劉益謙以2.7億港元競得。將《桃源圖》收入囊中的劉益謙在朋友圈裡寫下這樣的激昂之語:「實在是喜歡這張畫,2.4億元競拍成功,大千問世,誰與爭鋒。」30年前的1987年,《桃源圖》在香港蘇富比的成交價為187萬港元。2016年2.7億港元的拍賣價格創下張大千作品拍賣紀錄,保持至今。

張大千《桃源圖》

潑墨潑彩紙本、立軸

209×92.2cm

1982年作

成交價HKD 270,680,000

香港蘇富比 2016.4.5

▌在Artprice2016年全球拍賣交易總額排行榜中,創下最高價的不是畢加索,而是張大千,在其拍賣作品中,深得藏家青睞的是張大千的潑墨潑彩巨作。實際上,在張大千超過千萬元的116幅山水畫中,潑墨潑彩就佔了41席。在其成交價排名前十的作品中,潑墨潑彩佔據半壁江山。

▌在張大千的成交作品類別中,潑墨潑彩的溢價指數也相當驚人。1992年,著名收藏家張宗憲在香港蘇富比以429萬港元買下張大千的《靈岩山色圖》,創下當時中國近現代書畫最高價,2010年,此作在北京保利秋拍以6272萬元成交;其帶有潑彩潑墨背景的《自畫像與黑虎》,在2004年香港佳士得春拍成交價為398萬港元,2010年嘉德秋拍以4536萬元成交;1969年作《松峰曉靄圖》是一件拍賣較為頻繁的作品,其在2012年香港佳士得春拍成交價為2978萬港元,在2013年北京保利春拍的成交價為3910萬元,在2016年北京銀座春拍,此作價格攀升至5865萬元。此種例子,不勝枚舉。

▌2018年,張大千作品市場行情高歌猛進,潑墨潑彩尤為亮眼。香港佳士得「中國近現代畫」專場以張大千1963年作、謫仙館舊藏《觀泉圖》領銜,此作估價6000萬~8000萬港元,最終以6422.5萬港元成交(此作2004年在香港佳士得的成交價為364.78萬港元);在同場拍賣中,潑墨潑彩作品《喬木芳暉》以2170萬港元成交(2008年在中國嘉德流拍);估價350萬~450萬港元的《雪山古寺》以遠超估價的994萬港元成交;在此之前,張大千1970年作《溪橋晚色》在廣州華藝國際上拍,此作在2011年北京保利春拍成交價為3910萬元,這次以4000萬元最低估價開拍,最終以5934萬元成交。

張大千《觀泉圖》

設色紙本、木板鏡框,134×68cm,1963年作

成交價HKD 64,225,000

香港佳士得 2018.5.29

▌「整體而言,我認為今年張大千的市場行情是很好的。外國藏家由於過往的審美傾向,如抽象表現主義、色域繪畫的流行等,比較容易欣賞大千的潑墨潑彩作品。然而這個情況因為內地審美觀念的改變,而有所更易。」陳筱君介紹,2019年是張大千誕辰120周年,為此,台北故宮博物院會舉辦相應的紀念展覽。「我認為屆時張大千也會有相應的『旋風』產生,而且影響層面更廣。」

從《潑墨荷花通景屏》到《廬山圖》

▌包括陳筱君在內的諸多研究者表示,若簡單區分的話,張大千潑墨潑彩創作可分為1960年到1965年之前、1965年、1967年、1967年到1983年之後4個階段。

▌1949年,張大千離開大陸,由於時局等因素,在他「萬里投荒」的海外生涯里,游跡遍及全世界。行腳途中,他無時無刻地從大自然中吸收創作素材。

▌1952年,54歲的張大千遷移至南美阿根廷,於次年在巴西聖保羅市附近購地建園,稱「摩詰山園」,舉家遷居巴西,一住就是17年。張大千曾告訴同鄉摯友張目寒遠遷南美的原因:「遠去異國,一來可以避免不必要的應酬煩囂,能於寂寞之鄉,經營深思,多作幾幅可以傳世的畫;再者,我可以將中國畫介紹到西方。」客居海外,創作力旺盛,失去中國市場支持的大千,一直在尋找西方觀眾能認同的表現形式。

張大千《雪山古寺》

設色紙本、紙板鏡框

45×60cm

1969年作

成交價HKD 9,940,000

香港佳士得 2018.5.29

▌1956年,張大千遠赴法國巴黎,斬獲頗多。除了在巴黎東方藝術博物館和巴黎市立現代美術館舉辦作品展之外,他還參觀了馬蒂斯遺作展,並與畢加索會晤。在1972年寫給好友沈葦窗的信中,他這樣介紹畢加索:此公有兩點,一是玩世不恭,二是神經不正常,所以造成那不為世俗所拘的畫派。張大千潑墨潑彩風格的形成,旅居歐美、接觸到新的文化刺激即為重要的因素之一。

▌1957年,張大千因建園搬石用力導致目疾,在此之後,他開始創作潑墨。張大千在繼承傳統的基礎上創新,大面積運用積墨、潑墨、積色、破色等方法,將傳統山水中沒骨、潑墨和青綠山水的技法綜合運用,並吸收了西方抽象藝術和現代藝術的元素,開創了化線為面、墨色相融、工寫兼施、沒骨寫意的潑墨潑彩。《潑墨荷花通景屏》就是張大千用了六大張的乾隆紙,用潑墨技法創作的大畫面。著名藏家、畫家王季遷回憶,當時大千將磨好的墨汁、石青一碗一碗地倒在紙上後陰乾不動,看得他膽戰心驚。1965年,紐約私人畫廊以14萬美金賣出此幅巨作,買主為赫赫有名的美國《讀者文摘》雜誌的創辦人華萊士(Dewitt Wallace),此價格刷新當時中國畫的最高價。

▌1965年,張大千歐遊歸來,將歐陸所見山林風貌的奇光煥彩與鑽研敦煌壁畫的斑斕重彩融合反芻,開創了大千藝術成就上的又一高峰—「潑彩」。在其創作中,他已能熟練地使用石青、石綠等顏色代替墨色,創造北宋大山水的空間氣勢,並試圖創作出不同於中國傳統的空間構圖方式,最終成就其獨具特色的「大潑墨山水」。《瑞士雪山》《幽谷圖》《瑞奧道中》都是這一年的代表作。台灣資深記者黃天才在《張大千的後半生》中寫道:大千想必也認為他首創的潑彩技法在這一年已經完全成熟,遂特地為這一年設計了一方紀年印—「1965年紀年印」,此印阿拉伯數字和中文數字合為一印。

張大千《溪橋晚色》

設色絹本、鏡心

66×165cm

1970年作

成交價RMB 39,100,000

北京保利 2011.6.4

▌這樣的大膽嘗試到1967年已完全成熟,這時張大千的潑墨潑彩作品,色彩已凌駕於墨色之上,構圖形式自由多變,再看不到中國傳統的影子。郭彤認為,潑墨潑彩是張大千將西方抽象藝術與中國傳統文人藝術進行結合的創作,也是將北宋時期雄偉山水進行的「現代化翻譯」。張大千志在世界畫壇出人頭地,其潑墨潑彩作品雖抽象,但絕非等同於西方抽象畫作,反而具有中國文人畫氣韻。對於抽象,張大千如是說:「中國畫3000年前就是抽象的,不過我們通常是精神上的抽象,而非形態上的抽象。」張大千曾多次強調,潑墨潑彩之法古已有之,「予何嘗新?破墨法固我國之傳統,特人久不用耳。」

▌1968年春,張大千到台灣時,曾對記者說:「我近年的畫因為目力的關係,在表現上似乎變了。」這一年,為了給好友張群賀80大壽,張大千閉門十日,精心創作了鴻篇巨製《長江萬里圖》。美術史家黃苗子在《張大千生平和藝術》中這樣評價此作:「五丈多長的一幅卷子,他一氣呵成、得心應手。這裡面各種家數的皴擦渲染,都統一在他自己的風格上。這裡還吸收了西洋繪畫的光暗原理,以至中國傳統繪畫所少見的水光雲影,可以絲毫不妨礙其為傳統的中國畫。」《一筆貫中西—張大千》作者白巍認為,《長江萬里圖》標誌張大千邁入了創造性的高峰期,潑彩成為最富個性的畫法。

註:橫持手機觀看

張大千《長江萬里圖》卷高半公尺余 長達20公尺

▌1970年後,張大千遷居到美國加州「可以居」,從西方世界回到華人聚集多的地方。華人品味異於西方,潑彩畫在初期甚至不被賞識。基於市場的考量,張大千適度地將傳統畫法融入潑彩的新技法。1977年,張大千覓得台北外雙溪,決定返回台灣定居,一邊忙於籌建他的世外桃源「摩耶精舍」,一邊用心經營畫面,尋求創新,比如將潑彩技法運用到荷花以及人物畫的背景上。

▌1981年7月,已經83歲的張大千仍向自我挑戰,創作巨幅《廬山圖》。作此畫時,他身體狀況很差,常進出醫院接受冶療,時畫時輟,其間曾三度入院。完成《廬山圖》後,張大千也瀟洒地走完他的人生旅程。誠如其在詩中所寫:「餘生餘事無餘憾,死作梅花樹下魂。」張大千一生並未到過廬山,《廬山圖》描繪的是他心中的廬山,畫作不僅結合了張大千畢生對中國傳統山水的研究,更結合了他晚年潑墨潑彩的創新,為他不斷創新的藝術生涯,畫下一個令人驚嘆、完美的句點,也為中國畫翻開新的一頁。

1983年,《廬山圖》在台北歷史博物館國家畫廊首次展出。截至目前為止,台北歷史博物館收藏了張大千旅居歐美和台灣地區創作的作品150餘幅,主要由張大千本人在1970年捐贈。

註:橫持手機觀看

張大千《廬山圖》長卷全貌 178.5 X 994.6CM

「只有他潑墨潑彩的力作,最能代表他前無古人的歷史地位」

▌張大千之所以能在晚年從潑墨潑彩得以突破,再創其藝術創作高峰,得益於以下幾方面的原因。

▌首先,促使張大千的繪畫風格從精細一路轉向潑彩潑墨最直接的原因在於其目疾。1957年,59 歲的張大千在巴西營建「八德園」時,因搬巨石用力過猛,以致眼底毛細血管破裂,視力急劇下降。此後眼疾時好時壞,伴隨其後半生,直至晚年右眼失明,決定了張大千不能再作工筆細畫了。所以,張大千晚年的畫作中也經常有「不復能為細筆矣」的題款。

文/穆雪

編輯/岳岩、栩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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