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片 夏天的魚

我心情犯病的時候，喜歡去皮市街。

看那些花啊草啊，聽蛐蛐聒噪地叫，老人們圍著籠子，掀開一角黑色的籠罩嘖嘖稱奇，淺色的文鳥擠擠挨挨地排在一起，貓安靜地趴在籠子里斜倪著我，狗搖著尾巴轉著圈。一天我看到了金魚，數十條數百金魚。

它們在一個拖把桶里遊動，一個拖把杵在裡面，它們紛紛從桶底游到上面。不知是因為過於透明還是因為水臟，它們的眼泡看上去像我小時候在洗澡水裡泡久後的指爪，發泡得將要脫落了。

但他們還是輕快地擺著尾巴，那是2017年的三月，我把它們記錄為「幽靈」，沒有記憶的幽靈。

於是我開始偷偷溜進花鳥市場的水族店，什麼也不買，只好悄悄地縮在一個角落望。什麼彼此追逐的紅綠燈，尾巴絢麗的鬥魚，花紋罕見的熊貓，我都不想養，我怕魚白內障一樣的眼睛。為什麼會有人養和自己沒有交流的寵物？他們安靜得可怕，幽藍的玻璃缸里是不存在記憶的極樂世界。

從料峭的初春到不得不穿中褲的初夏，我好像花了一個季度，把一年裡不喪的日子都用完了，像夢。生活這具病體每況愈下，如今的開心不開心，喧鬧的活動，都只像是每隔一段時間必打的強心針。

離開時小陸老師說，魚是在看玻璃還是看我們？既然7秒後都會消失殆盡，看哪裡有什麼區別。

生活已經這麼俗氣了，不找點有趣的東西嗎？

［感性論］在此收集所有非理性的感覺表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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