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會對善良的人，善良
我一點也不是想要告訴你們怎麼生活
1
昨天，我載著朋友去店裡。
過路口的時候，一對祖孫直接衝出斑馬線。阿婆就好像沒看見有車，拽著小丫頭就跑過去了。我降下車窗，沖著背影喊：怎麼這樣帶孩子啊。
朋友突然不高興了。我和他講話，也悶著不做聲。
「你有什麼話，就說，悶著算怎麼回事。」我也上勁了。
「我老早就想和你說，但想想，一旦說了你肯定生氣。」他赤著臉。
「咱們又不是在爭吵，是在說問題。你就說就行。」
「你就不能善良一點？悲憫一點？」
我突然震了一下。我自認為是個很善良的人，而且情商高。對周圍的人都是維護有加，能恰到好處的照顧到周遭的情緒。我不知道為什麼會是這樣的評價。
「什麼叫不善良？」我很不服氣。
「你怎麼總是高高在上。你剛才那種說話的態度，真讓人接受不了。人家老太太會不會帶孩子，不是你來評價的。你覺得你開個好車，就把姿態擺這麼高。還有那天你和人家賣冰棍兒的老太太計較那五毛，人家大熱天的，掙個錢容易嗎。人家都五十多歲了還在掙錢工作。我那天和你說的那句話你還記得吧，就是一切憑自己勞動來賺錢的人，我都很尊重。無論他做什麼，是什麼樣的人。可是你，和人家這些人，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總覺得人家低你一等似的。還有，上次在水果攤買杏，人家大熱天的，從南邊帶到這邊來，你為了那幾塊錢還和人家計較，你就不能善良點，就不能有點悲憫之心？」
2
這一連串的質問，突然讓我覺得，我就是他口中那個刻薄、勢力、瞧不起普通勞動者，沒格局，沒視野，沒同情心，沒社會包容力的偽君子。
可是，我確定，我不是。
「是不是，你還漏掉了一個事情。就是幾年前，我給人家十塊錢，要人家說一聲謝謝這事。你也應該捎上。」看來我的罪惡真是罄竹難書。
「我知道你一直瞧不起農村人，還有，你看你對服務員的態度，人家都是憑勞動掙錢的，你覺得比人家有錢就這樣，你怎麼這麼飄了。你對窮人總是趾高氣昂的，在有錢人面前就慫。」他一激動，說話就有點結巴。
我不再說話，他也不吭聲。周末堵車，變道加三的太多。
「你看，我就知道，一說這個你肯定生氣。所以我一直憋著不說。」他好像要終止這次並不算愉快的談話。前面是紅燈，我停下車，左胳膊橫在胸前，右手捋著下巴。
「你看，你這個動作就是明顯的拒絕接受我的意見。」
我有點尷尬，把手放下，兩隻胳膊交叉疊在胸前。
「這個動作也是，你在防備我。」
紅燈變綠了，我拐到輔道，準備左轉。濟南的路真是奇怪，就像這次談話的內容。
3
「我從剛認識你的時候，就是這樣的人。每時每刻都帶著氣場，不是我刻意，這就是我胎裡帶出來的。很多人覺得我裝逼，說我高姿態，怎麼都好，那是他們的評價。我是不是善良，是不是有同情心，我自己很清楚。我不是那種對別人好，就會大肆宣揚，讓所有人都知道我做了什麼的人。但是，我的善良也不泛濫，不廉價，我只會對善良的人，善良。還有，我從來不屑於諂媚權貴，我也不認識什麼有錢人。」
他不說話。
4
「昨天，車胎扎了。我打電話給人家愛義行。兩個小夥子立馬就趕過來，大正午頭的渾身的汗珠子摔在地上，給換下來再裝上備胎。看我在旁邊也熱，還給我買了瓶冰的脈動。我覺得人家就很好，很生活。我從車裡拿了一包煙給他們。當時電話里說是上門換胎110，後來算錢的時候，小夥子說，哥就收你80吧。我給了人家100，說別找了，你哥兒倆買點水喝。這個算不算是我善良？那麼我是不是但凡做了這樣的事都要和別人說說，表明自己多麼好多麼有愛心？
還有，那天那個賣冰棍的老太太，那個冰棍明明一塊一根，她賣一塊五，我說人家都賣一塊，她說我買過來，再拉過來不是錢啊？你不得讓我也掙點啊！我說，你也是批發的，批發的都有批發價。我不是要刁難她，我是要告訴她，我知道我買的貴，你不要在這裡騙。即便我買了，也是我明明知道你在騙我，但我還是願意被你騙。這不是五毛一塊的事，這是個正不正的事。
再有那個賣杏的。明明那個杏很不好，看你猶豫買不買，她就開始演，拎起那個推車就往小區裡面跑，說什麼有城管追她，杏被收了沒關係，但車是她的命根子。還故作姿態的壓低聲音說，我都是偷偷的賣，家裡摘下來的換點錢，被城管追不敢在外面，賣給你們這些，就得趕緊走等等之類的台詞。那個杏這麼酸，她說很甜，說怕城管追，等咱們買完別的東西回來，她和幾個同是賣杏的婦女有說有笑的又蹲回原地兒在那叫賣，不是說賣給咱們那些就要趕緊回家嗎？不是說再不走就趕不上88路公交車了？她也是騙。我只是對她說，你真是個好演員。你卻又覺得我是在刁難她。覺得我為什麼總是和這些底層的農民和勞動者計較三塊五塊的事。你覺得咱們吃個飯大幾千，幾百，又何必這樣。但我覺得，不是。這不是錢的事。她們都是不善良的，我不是菩薩，不是佛陀。我的善良和悲憫不能這麼廉價的被騙取，因為這世界上有很多真正需要善良以待的人，我還沒有遇見，我要為他們攢著。」
5
他一直不說話。
我接著說「至於那個我要求說一聲謝謝的人。我覺得，你既不殘疾，又非呆傻蔫痴，當別人主動幫助你，你也理所當然接受的時候。是不是應該不吝唇齒的回贈一句謝謝。我覺得，這個要求，不過分。我不是為了體驗什麼優越感，我只是認為當我善良待你時，你不要視而不見。」
「那我向你道歉。是我狹隘了。對不起。」他帶著氣。
「我並沒有要說服你，也不是為了辯解，我只是在陳述真相。就像上次在本家吃飯，服務員沒做好本職的工作，我覺得我應該說。我沒有耀武揚威，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職責和身份，我一直覺得用自己有限的經驗去指導別人的人生是非常可笑的一件事情，所以，我只是會提出問題，卻不會刁難他們。但咱們第二次去，人家就說看你進來就很眼熟，然後那頓飯氣氛就非常融洽，和服務員有說有笑的聊天。因為她的確讓我感覺得了她的善良，而且懂得好壞，知道進步和盡責。」
6
快要到地方了，前面還是塞車。我想儘快結束這個話題。
「我從來不會瞧不起農村人這個稱呼和身份。如果，現在還要拿戶口本或者出生地來做文章，那真是笑話。你覺得我愛點乾淨，指出一些生活習慣存在的問題，對話交流意識不相同就定義為瞧不起，那就真的沒有辦法講了。」
「或許吧。」這三個字猶如一聲嘆息。
「或許吧。其實，咱們倆人，有一個善良的人就足夠了。因為這個世界根本不是咱們想像中的模樣，如果我也善良了，這生活不知道會殘忍成什麼樣。」
7
很多人會說，如果都像你等別人先善良待你，你再善良待別人，這世界哪還有什麼善良可言？
我一直都知道，這世上沒那麼多先來後到、非黑即白的人和事，你先讓自己善良了，自然不用等。
一些消息
微信名：可不么
? 別笑，生活沒那麼好。
? 不取悅，也不諂媚。
? 別按右側的碼，也別關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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