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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生了孩子以後,爸媽、丈母娘、妻子和姐姐快要把我逼瘋了

孩子出生這半年像是把他、以及家裡的每一個人放在火上蒸烤,準確來說應該是從老婆開始陣痛的那個晚上算起。

老婆生了孩子以後,爸媽、丈母娘、妻子和姐姐快要把我逼瘋了

痛了一天一夜順產下一個健康的孩子,家裡呼呼住進五、六個人,雙方父母先是互相道賀,然後就開始暗暗爭奪關於養育孩子的話語權,作為孩子的生物學父親,潘大斌一個人倒被排除在人群之外,也不是他有意往「渣男」的路子上走,他實在是被嚇住了,每個人都在等他裁決似的,讓他支持自己的主張,但又不是真的裁決,再說他哪裡有那個資格呢,他連睡覺的地方都沒有,家裡三間卧室,他現在天天睡沙發。

本來覺得這些人照顧產婦和孩子絕對夠了,月子坐到一半老婆再受不住,孩子晚上才哭一聲,兩個媽不出半分鐘都要推門進來,產婦吃什麼不吃什麼各自都有一番理論,於是緊急聯繫了一個月嫂,這個月嫂大概前一個做的是一家富人,產婦和老公並不分房,月嫂帶著孩子另住一個寬敞的單間,還有專門煮飯收拾衛生的阿姨,現在再做這種中低產家庭顯得有些落差,一進門就四下里看了一看,得知只能在產婦的房間里加一個行軍床,臉上先有點不悅。後來見縫插針總要跟他老婆念上幾句她的行業生涯積累下來的標準,人家家裡至少要準備幾套奶瓶,人家家裡都是讓親戚住酒店的,人家家裡產婦要吃多少天的燕窩、花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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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邊老人見半路又殺出個月嫂,都不免多心了一番,先是丈母娘拿話敲他,說如果家裡呆不下那他們現在就走。他回他們說沒有的事,都是為了孩子媽媽好。後來父母那邊,也說有事要先回去,他自然百般挽留,畢竟月嫂只能呆半個月,半個月後還是要靠他爸媽來照顧。人們向來都把添丁當作人生頭號喜事來看,鮮少有公開的關於其後煩惱的陳述,讓每一對初為父母的年輕夫妻都不免有被騙之感。後來他們又加入到騙人的行列中,難說其中是不是有「拖人下水」的隱秘心理成分在。

如果他早有警醒,他應該知道其實這場家庭大戰早有矛盾基礎,在他父母帶著情緒回家的時候 ,在他有一天進房,發現扶手椅全部翻倒在地的時候——翻得靜悄悄,人們在外面竟然一點沒有覺察,他問老婆怎麼回事,老婆只是哭,她有一堆怨言,悲傷封住了她的喉嚨。生了孩子以來她對他總是不滿,不滿他從來不幫忙換尿布和沖奶粉,不滿他下班的時間越來越晚,可是他也覺得委屈,家裡一堆人,他什麼忙也幫不上,抱孩子都被嫌抱得不好,不做別人不高興,做了別人更不高興。於是他乾脆越來越久地滯留在公司,同事里有一個也是老婆剛生完,有天他9點從公司出來,經過那個同事座位,見他戴著耳機,顯示器里正在放我歌,兩人相視一笑,那一部分難以言說的複雜情緒在空氣中迅速交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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吵架的原因也簡單,前兩個月因為父母有事過不來,是丈母娘在幫忙帶寶寶,丈母娘在老家跳廣場舞,打打小牌,儘管表面上還是一團熱情,他不知道她私下裡也有怨言,這是這件事過後老婆告訴他的,說是看不慣女婿天天進進出出不做事,「別人家也不這樣啊」,她的原話。父母一直說辛苦親家,事情忙完就過來,這也隱含著一層意思,孫子是他們家的,外婆帶始終是幫忙。事情就出在交接期間,父母終於忙完過來了,家裡的事情一應移交,那天潘家老太買完菜回來,丈母娘看了一眼,說這西紅柿紅的顏色不對,是藥水泡出來的,最好別給寶寶吃。潘老太有點懵,也有點不以為然,在她眼裡這個親家媽講究有點過於多,嘴裡一套一套的養生學,她自己雖然大字不識三個,但她深信這大半輩子的經驗也很充足,一個養生派老太和一個經驗派老太雞同鴨講,都認為自己才是對的,兩天下來,潘老太甚至覺得親家媽是有意在挑自己的刺,她嘴上不說,心裡卻很生氣。

事情在潘大斌看不見的地方進一步複雜化,他還有個姐姐在這邊,聽自己媽吐槽以後堅持認為媽被別人欺負了,吵架當天,她下班了就過來這邊坐著,要為她媽討說法,「在這邊受氣還不如去跟我住」。所以當晚潘大斌進門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幾個人在一起,一副要「請他評評理」的架勢。他心裡的火一下子就竄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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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生氣他父母不該對他講那些話,一家人告小狀算什麼;其實他也不是氣這個,他更氣他姐還來摻一腳,生怕不夠亂似的;他也有點氣親家媽,要走了少說幾句不好嗎?最終,他還是氣自己,氣這一步步走向失控、自己卻無能為力的生活。

到下半夜他才迷迷糊糊地睡著了,大雨已經下完,蚊蟲翅膀潮濕,在空氣中嗡嗡作響,他睡得腰酸背痛,隱約之間做了一些亂夢,夢到開車在什麼地方狂奔,好像有人在背後追來,也不知道是誰。一段歌聲在夢中縈繞「暴風雨來臨那一天/迷途的羔羊還沒回來/鐵匠鋪傳來了叮噹叮噹聲/這一切沒有想像得那麼糟……」

本文節選自 胡不歸 的短篇小說《用鎚子的男人有什麼問題》。「我」該如何處理這一場莫名的家庭糾紛?「我」的生活中還有什麼問題?點擊下方了解跟多即可閱讀全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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