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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喀琉斯:古希臘理想之詩歌青年

半神阿喀琉斯,大家都知道,那是荷馬史詩《伊利亞特》的男主角,也是特洛伊戰爭里希臘聯軍的主將,同時更是古希臘神話里男性美的典範。

其父佩琉斯,是色薩利的國王,大英雄。同時也是宙斯的孫子;其母忒提斯,大地蓋亞之女,海中女神,又稱不朽女神,傳說容貌極美,曾被宙斯看上並向她求婚,因被先知普羅米修斯警告如與忒提斯結婚將生下一個推翻宙斯的人才作罷。不得已將其許配給一個凡人佩琉斯。這樣她生下來的孩子只能是個偉大的英雄而不能是神,也就不會推翻宙斯了。

古希臘的人對他們的神話是深信不疑的,公元前八——四世紀是神話最盛行的時代。但是到了公元前五——四世紀人們開始疑古,到了十八、十九世紀人們甚至一度認為包括特洛伊戰爭、斯巴達勇士、米諾斯迷宮等等都是子虛烏有的傳說……

直到十九世紀七、八十年代,德國考古學家謝里曼在荷馬史詩等傳說的啟示下,成功地發掘了小亞細亞西北部古城特洛伊及南希臘(伯羅奔尼撒半島)的邁錫尼、太林斯等遺迹,使長期湮沒的愛琴文明得以證實。

後來二十世紀初年(1900年),英國考古學家伊文思又發掘出克里特島古城諾薩斯的米諾斯王宮等重要遺址,大大充實了此項文化的內容。

他們的考古使長期湮沒的愛琴文明得以證實,特洛伊戰爭和阿喀琉斯等英雄都不再只是傳說。

阿喀琉斯是所有希臘英雄之中最耀眼的一位,也是希臘神話里戰無不勝的年輕英雄。荷馬在《伊利亞特》中花了很大的篇幅對之進行描述。他歷來以其勇氣,俊美和體力著稱。他對雅典娜和赫拉非常尊敬,唯一就是與太陽神交惡。

關於阿喀琉斯的容貌不止一次在荷馬史詩里被刻畫,只要提到他都是「神一樣的阿喀琉斯」,其中在《奧德賽》篇里有這麼一段:「前往贖取兒子遺體的普里阿摩斯,在「滿足了吃喝的慾望後」,凝目阿喀琉斯,驚慕他的俊美,高大挺拔的身軀,就像神明一般……」一個敵軍的國王看著殺死自己兒子的仇人竟然忍不住欣賞起他來,可見阿喀琉斯之美是多麼具有侵略性!

在慶祝阿喀琉斯的父母佩琉斯和忒提斯大婚之日,諸神都被邀請了,獨獨忘記了請紛爭女神埃里斯……古希臘神話里的神真是管什麼的都有,於是紛爭女神埃里斯懷恨在心,在婚禮上將一個金蘋果呈現給賓客,上面寫著「獻給最美的女神」。女神都很美,大家都覺得自己是最美的,特別是有三個地位很高、同時也是最美麗的女神——宙斯的原配夫人白臂赫拉,智慧女神、女戰神雅典娜,還有美神、愛神阿芙羅狄忒,三位女神為了這個金蘋果爭執不下,其他神祇害怕得罪三位女神都不敢發言,天神宙斯於是讓山上牧羊的漂亮小夥子帕里斯去做評判。

少年帕里斯,是特洛伊國王普里阿摩斯遺棄的小兒子,因為出生前他的母親做了一個夢,夢到特洛伊城火光衝天,最後被大火焚燒殆盡,於是認為這個孩子是不祥之兆一定會給特洛伊城帶來災難,於是將他扔到山上自生自滅。沒想到被牧羊人收養,長到少年時便力大無比,保護畜群和牧民,成了小英雄。

三位女神為了獲得金蘋果,分別開出誘人地條件:赫拉說可以給他無上的權力,並保佑他做一個高高在上的統治者;雅典娜願意賜給他智慧和力量,讓他成為最偉大的英雄;阿芙羅狄忒答應讓世界上最漂亮的女子愛上他,並做他的妻子。結果帕里斯毫不猶豫地選擇了阿芙羅狄忒。這是一個典型的希臘式的選擇,愛美勝過愛權力和智慧。

少年帕里斯長大後為了爭奪世界上最美的女人海倫(當時已經是斯巴達國王墨涅拉奧斯之妻),在阿芙羅狄德的幫助下誘拐了海倫。引發了長達十年的特洛伊戰爭。

戰爭打到第九年半的時候,由於阿喀琉斯的參戰,希臘聯軍取得了決定性的勝利。阿喀琉斯不僅殺死了特洛伊主將赫克托爾,還殺死了特洛伊的救兵亞馬遜族女首領和門儂。

最後奧德修又使出木馬計,希臘聯軍才攻進特洛伊城取得了最後的勝利。

阿喀琉斯剛一出生她的母親就知道他將名垂千古但是也知道他會戰死沙場,為了保護兒子,忒提斯倒提著剛出生的阿喀琉斯雙腳將其全身浸入冥河,因此阿喀琉斯全身刀槍不入,腳後跟是他唯一的死穴。

後來在特洛伊戰爭中,作為希臘聯軍主將的阿喀琉斯因蕩平了特洛伊城外的阿波羅神廟,殺死祭司,蔑視神靈,砍了阿波羅神像,從此與太陽神阿波羅關係交惡。

《伊利亞特》中以阿喀琉斯的兩次憤怒為主題。後來阿喀琉斯的第二次憤怒是由於他的好友偷穿了他的盔甲上戰場,被敵軍主將赫克托爾殺死並且沒收了他的盔甲。阿喀琉斯大怒,為了友誼孤身前往特洛伊城門單挑赫克托爾,戰無不勝的阿喀琉斯殺死了特洛伊的主將王子赫克托耳並拖屍示威,激怒了赫克托耳的弟弟帕里斯,被帕里斯從背後偷襲一箭射中腳後跟——地動山搖的一瞬間,英雄轟然倒地。

表面上看,他是被帕里斯射死的,實際上,那支箭是因為有太陽神的引導才射中的。阿喀琉斯之踵後來被用來比喻,再強大的英雄也有弱點。

《伊利亞特》第一卷開篇便以:「歌唱吧,女神!歌唱佩琉斯之子阿喀琉斯那致命的憤怒,他這一怒給阿卡亞人帶來了無數的苦難,使得很多阿卡亞戰士死於非命」。因為阿喀琉斯退出戰爭後希臘聯軍節節敗退,死傷慘重。預言家早就告知希臘聯軍的三軍統帥阿加門農等人沒有阿喀琉斯的參戰,希臘聯軍是不可能取勝的,但是阿伽門農由於嫉妒年輕的阿喀琉斯功高蓋主總是處處壓制阿喀琉斯。第一次憤怒發生的緣由,是由於阿伽門農俘虜了太陽神阿波羅祭司克魯塞斯的女兒,不肯交還,從而給希臘聯軍帶來了瘟疫。後來阿喀琉斯要求他歸還阿波羅祭司的女兒克魯塞伊斯,他勉強歸還後卻利用自己三軍統帥的身份奪取了阿喀琉斯的所愛,女俘布里塞伊斯,從而引起了阿喀琉斯的憤怒,堅決的退出了戰爭。從這裡我們可以看出阿喀琉斯一直是正義的一方。他參戰是出於正義(捍衛希臘的尊嚴),他憤怒也是出於正義(捍衛一個英雄的尊嚴)。

從「憤怒」這個詞我們可看出阿基琉斯性格的純真、正直和無所畏懼,他沒有等級觀念,所謂的權威,所謂的國王,他都不放在眼裡,堅持著自己的原則。他的原則就是捍衛正義、捍衛個人的尊嚴和榮譽,不允許任何人有一點侵犯。而阿伽門農卻指責阿喀琉斯狂妄自負,說阿基琉斯是「暴戾的典型」,但是他沒有認識到他自己的所作所為是怎樣真正傷害了一個英勇的戰士。阿喀琉斯是具備狂妄自負的資本的,他出身高貴(比阿伽門農還要高貴)、戰無不勝,他不要求權勢、地位,唯一的要求就是捍衛自己的尊嚴和榮譽。而這一切竟成為阿伽門農欺壓他的理由。後來《特洛伊》影片里有一句台詞:「他不配做我的國王!」的確阿伽門農這樣的人根本不配做阿喀琉斯的王。本來阿基琉斯是為了希臘聯軍的整體利益去勸說三軍統帥,結果發現這個人不配統帥三軍。所以他參戰的理由消失了!在受到阿伽門農巨大的侮辱後,他才斷然退出戰爭,後來不論希臘聯軍怎樣潰敗他都不肯出戰,這一舉動充分地說明:對於一個英雄而言,為什麼而戰比戰爭本身更重要!一個英雄如果不能夠捍衛自己的尊嚴和榮譽不如死去!這正是那個「英雄時代」人們追求的人生價值觀。阿基琉斯在權力的壓制之下,仍然無所畏懼,直率、勇敢地要求自己的尊嚴和應得的榮譽,這正是他人格中最真實、純真、可愛的一面,他的心靈還像孩子一般純凈,他的性格有時候也像孩子一般任性和執拗。

第二次憤怒是因為好友帕特羅克洛斯的死亡。對這樣一個任性而為的英雄,我們很難想像他會有兒女情長的一面。當他聽到好友的死訊後,「悲憤的烏雲罩住了他的心靈」,偌大的身軀橫倒在地。對於此時的他而言,儘管俄林波斯的大神已經兌現他的祈願,但他卻說:「這一切對於我又有什麼歡樂可言」。所以他憤怒地回到戰場上,赫克托耳殺死他最珍愛的朋友,是對他的侮辱。英雄的命運早已在神祗的各種預言中一一兌現,但是,儘管知道自己的命運,阿基琉斯仍然不顧雙親的擔憂,回到戰場找回自己的光榮。十八卷中就有如此描述:

「一旦死後,我將安閑地舒躺,但現在,我必須爭得顯耀的榮光。」至此他才意識到自己與阿伽門農的爭吵只能幫助赫克托耳,於是他重新回到聯軍中。他在戰場上是冷酷的,甚至在殺死赫克托耳之後,對他的屍體百般凌辱,像一個孩子一樣不依不撓。此時我們可以看到他有仇必報的性格,非常的率真。我們從另一方面看,他這是對友人的用情之深,他並非是一個殘暴的人。雖然,在他殺死他的仇敵——特洛伊主將赫克托耳之前,他曾拒絕了赫克托耳關於兩人之中的勝者將交還對方屍體的建議,發誓不管有多少贖金,也要將赫克托耳的屍體喂狗。但是在伊里亞特的老國王普里阿摩斯深夜隻身潛入軍營,懇求取回兒子赫克托耳的屍體時,「老人的一番訴說,在阿喀琉斯心裡催發了哭念父親的激情。他握著老人的手,輕輕地把他推開;如煙的記憶,籠罩在他倆的心頭……阿喀琉斯則時而哭念他的父親,時而悲悼帕特羅克洛斯的死亡;悲戚的哭聲在營棚里迴轉。

當卓越的阿喀琉斯流夠了辛酸的眼淚,慟哭的激情隨之離開了肉體和心靈,他從座椅上起身,握著老人的手,把他扶站起來,看著他灰白的鬚髮,心中泛起了憐憫之情。」他想到了自己的老父親,佩服老人的勇氣,感動著老人的愛子之情,所以讓老人帶走了赫克托耳的屍體,並且答應休戰十二天。

我們可以看到他人性中溫和、善良、尊重老人的一面,這都是純真人性不可或缺的部分。

黑格爾說:「阿喀琉斯是個最年輕的英雄,但是他一方面有年輕人的力量,另一方面也有人的一些其他品質,荷馬借種種不同的情境把他這種多方面的性格都揭示出來了。」

至此,關於阿喀琉斯,我們可以說:「這是一個人!高貴的人格的多面性在這個人身上得到了豐富的呈現。」他是一個直率而多情的希臘式英雄,他屬於那個「英雄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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