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號 · 我是證人
01
那是個周末的晚上，有風，路上行人寥寥。
喬麗吃完一碗涼皮，又喝了半瓶可樂，小月才背著雙肩包一臉笑容地衝進店裡：「嘿，小妞，等急了吧？」
喬麗好像有心事，她一會看看天，一會看看小月，有點不安地說：「今天有點晚了，馬上又要下大雨，我們改天再去看電影吧，趕緊回家。」
小月哈哈笑：「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不嗨到午夜不想歸家的喬大小姐，今天要早早回去？再者臨出門前我剛聽過天氣預報，今明兩天都是艷陽高照，誰跟你說要下大雨的？走，走，趕緊的。」
喬麗被小月拖到大街上，嘴裡還是嘟噥：「真要下大雨的，我感覺。」
小月可不管，一邊拖著喬麗一邊開機關槍一樣敘說自己一天見聞。她是喬麗十五年的閨密，兩人好得跟一個人似的，喬麗是謹小慎微型，小月則豁達開朗，從小到大，都是小月護著喬麗，喬麗則喜歡給小月做美食。小月媽媽有次開玩笑：「放在戰亂年代，我家小月都能替喬麗擋槍子。」當時喬麗媽媽笑著回應：「我也信，我家喬麗就是膽子有點小。」
02
風越來越大，路邊的梧桐樹刮下好多黃葉，喬麗的步伐越來越沉重，她也說不清，向來貪玩的自己今天瞅哪裡都很詭異，像是穿越到另一個空間，人還是那些人，街還是那條街，卻總有一種物是人非的感覺。
小月一路唱著歌，追著那些落葉一個人在前跑，喬麗本能地跟在後面追，追著追著，路越來越窄，行人越來越少，小月在前方右拐的方向消失了！
喬麗一路小跑追過去，嘴裡驚恐地呼喚：「小月！小月！」
她的聲音在黑夜裡左懸右盪，她也不清楚為什麼要恐慌，難道是夜太黑？路太偏？好像都不是！
就在喬麗驚慌失措的當口，小月突然從後面拍了下她：「膽小鬼！你怕我丟了？」
喬麗突然有了決定，她一把抓住小月：「走！不看了！回家！」
小月不依：「今晚的電影超好看，你特別喜歡的恐怖片——釜山行！」
小月為了渲染電影效果，張牙舞爪扮「殭屍」，喬麗嚇得倒退一步，臉色慘白，然後又在小月迷惑不解的目光中走上前緊緊摟住她：「小月，我不想你死，我們都要好好的。」
03
風更大了，路邊的小樹已經被搖得東倒西歪，一直興緻勃勃的小月被喬麗搞得心裡發虛，她反握喬麗的手，微笑著說：「好，不看了，我們回家。」
小月話音剛落，空中一個霹雷，緊接著一道閃電將天空「劈」為兩半，大雨傾盆而下，小月拉著喬麗快速奔跑，沒有帶雨傘的她們只好就近躲進路旁廢棄的電話亭。
小月一邊用紙巾幫喬麗擦臉上的雨水，一邊遺憾地說：「可惜這玻璃門沒有鎖，要不然鎖上門我倆就能在這睡一夜再回去。」
喬麗沒接話，她有點困。過一會雨停了，有對情侶站在樹底吵架，他們越吵越凶。
小月說：「我去勸勸吧。」
喬麗拉住她：「不要去！」
吵架的情侶動起手來，男的突然拿出明晃晃的匕首朝女人胸口捅去，一下又一下，鮮紅的血液四處噴涌，女人渾身是血地爬到電話亭前，雙手緊扒著玻璃門，玻璃門上留下帶血的手印。
眼看著男人舉刀追過來，小月不顧喬麗的反對，拉開玻璃門拿起包砸向那個男人，但很快便倒在男人的血刀之下，她一直緊緊抱住男人的雙腿，嘴裡大喊：「喬麗，快跑！快跑！」
04
喬麗，喬麗，別睡了，有人在打架！
小月的聲音將喬麗拉回現實，她看著好端端的小月喜極而泣，還好一切都是夢，她疑惑地問：「誰打架了？不在下雨嗎？」當她扭頭看向那棵老樹時，所有的血液都沖向腦門：那棵老樹下有對情侶在打架，男人已經舉起了匕首，她大喊一聲，「小月，我們快跑！」
小月正拿手機報警：「對，對，有人在這邊行兇，你們快來……」
「小月，我們趕快離開，求求你！」
「不行，我要去救那個女的，她會死的！」
「你不許去，去了你也會死！喬麗哭了！」
就在這時，那個滿身是血的女人已經爬過來，雙手緊扒著玻璃門，門上留下兩隻血手印。
喬麗本能地用身體抵住玻璃門，假裝聽不見門外的尖叫和求救聲，小月試圖衝出門外，卻一次又一次被喬麗擋回，小月也哭了：「你不能見死不救！你不去我去！」
眼看著男人又舉刀追過來，女人乞求的眼神盯著她倆，小月用力撞開喬麗，抓過包朝男人砸去，可是她很快便倒在男人的血刀下，警車的鳴笛劃破了夜空……
05
周圍還在下著「雨」，喬麗艱難地睜開雙眼，抬頭看看淋浴房裡的蓮蓬頭還在往下噴水，再看看站在淋浴房外的心理醫生，她緩緩站起，關了水龍頭，拉開玻璃門，悠悠地說：「我都想起來了，雨停了，壞人抓走了，女人得救了，小月卻再也沒醒來……」
醫生奇怪地看著她：「你確定都記起來了？」
喬麗堅定地點點頭：「是的！我目睹了一切！我是最重要的證人！我要見警察，我要用那個男人的命去祭奠小月的命！」
醫生微笑：「你是證人沒有錯，但證人不是喬麗！」說著醫生遞給她一張身份證，那是小月的身份證，小月大大的眼睛裡藏著深深的笑意，當時她就站在小月對面逗她笑，為此被拍身份證照片的阿姨數落好幾次，和小月的每一次過往都是甜蜜的回憶，只是再也回不去。
她疑惑地問醫生：「我不是證人？難道小月是證人？她已經不在了。」
醫生看著她深深嘆口氣：「你有很久沒照過鏡子了。」
她慢慢轉身去照鏡子，突然整個人像被電擊般定在原地，雙眼緊盯住鏡子里自己，好久沒眨眼：鏡子里的自己為什麼那麼像小月？!
醫生走過來拍拍她的肩：「衝出電話亭救人的是喬麗，大家都說她膽小，但她為了阻止你去冒險自己衝出去了……所以，死去的是喬麗，而你才是小月，你一直把自己當喬麗，哪怕在催眠重返現場的意境里，你都把自己當喬麗，你寧願死去的是自己也不願意麵對失去她的現實，直到你真的忘了自己是小月，對吧？」
她沒有接話，一步一步走出洗手間，一直走到窗邊，輕輕推開窗門，涕淚交加地對著窗外呼喊：「喬麗！你回來！喬麗！我想你！喬麗！對不起，我沒保護好你……」
完
作者簡介：麥小甜，小時候，喜歡身穿長裙，手執木劍，到處「行俠仗義」；長大後為了裝淑女，只好在故事裡「恩劍江湖」。代表作《誰來過我的房間》，微信號：yujianmxt。如需轉載，請在故事會微信號（id:story63）評論區留言，申請授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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