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劇場瑪格麗特愛情

最新 07-19

聽說愛聽故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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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CD的第33篇推送，我的第二個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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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故事：《瑪格麗特愛情》

今日作者：向遠

故事簡介：這不止是一個愛情故事。

—1—

2018年，4月21日，00：00，祝予側身躺在沙發上，望著電視機。

「各位觀眾朋友們，大家好，我是主持人穀雨，今天我們有幸請到了青年作家祝予和我們聊聊他的新作品。祝先生，在這本半自傳體的小說中，不少讀者都很好奇你新作品裡的女主人公是否曾真實存在於你的生活中。方不方便透露一下，滿足一下廣大女性讀者的八卦之心呢？」穀雨捋捋耳邊的髮絲兒，拋出問題。

一分鐘、兩分鐘過去了，就在屏幕後的PD要喊出cut之前，祝予打破沉默，「這不就在我面前嗎？」

不等導演喊cut，穀雨忙笑著接話，「祝先生可真幽默。」說著將食指放在鼻樑下，用只有兩個人聽到的聲音壓著嗓子說，「別搞砸了節目錄製。」

「不知道祝先生這次創作的契機是什麼呢？」鏡頭前，穀雨笑意盈盈。

「就是想整理一下過去，」祝予把臉轉向穀雨，「再找個答案。」

「那，找到了嗎？」

祝予沒有回答，反問道，「谷主持，你覺得書中女主人公離開的原因是什麼呢？」

「我想，是愛吧。」穀雨對上祝予的眼神，「是不同於普遍理解上的那種愛。」

「有人曾經對我說，相愛的人不在一起可真是浪費。谷主持你覺得呢？」

「會給愛的人帶來困擾的相守可更不浪漫，現在的我是這麼認為的。」

「原來，是我給你帶來困擾了。」

「不是的。會帶來困擾的人，是我。」看著拂袖而去的祝予的身影，穀雨在心底長嘆了口氣。

只是，除了鏡頭，沒人發現穀雨臉上的異樣。

—2—

要說穀雨和祝予的相識，還得從一家酒吧說起。

「Don"t flirt with our bartenders!」念完點單上的一串英文，穀雨「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對著一旁的慕芝擠眉弄眼道，「你家店有點意思啊，搞的我都想和你家店的調酒師調情了怎麼辦？」

「來來來，在你左前方10點鐘方向，看到沒有，有個帥帥的調酒師。」慕芝扳過穀雨的肩，手一指，「去吧，醉酒姑娘！」

「你、等著。」

看著穀雨搖晃著頭腦走向祝予，慕芝狂笑不已，等著看好戲。

「調酒師，請給我一杯瑪格麗特。」穀雨坐在吧台座上，雙手撐著下巴，一眨一眨的看著眼前調酒師嫻熟的一連串動作。

「好了。」祝予輕叩了下吧台。

穀雨拿起酒杯，抿了一口，滿意地笑了。然後望向對面的人，用食指指了一下又落下，「調酒師，你、偷我、東西了。」

「嗯？你說什麼？」祝予聞此立馬抬起眉眼來。

「你偷走我的心了啦!」不等祝予反應，穀雨便哐當一聲倒趴在了吧台上。

祝予失笑，繼而看向5米外看戲的某人，「慕芝，趕緊過來把你朋友拖走！」

次日早晨，當穀雨睜眼一看手錶，離正式實習工作單位還有半小時打卡上班時，她尖叫起來。

一旁的慕芝揉了揉眼睛，咕囔著，「快滾去上班，谷實習生，不然你的工作就要涼了。」

「都怪你，昨天借著我找到實習的名義灌我那麼多酒，等我回來收拾你！」

「少說一句話，早到一分鐘。」慕芝說著翻了個身，繼續進入了睡眠狀態。

—3—

「你好，我是新來的實習生穀雨，請多多關照。」在抵達公司，分完組後，穀雨對著另一個和自己同組的實習生打招呼。

「你好，我是祝予。」

「那個……或許我們之前有見過嗎，我莫名覺得你好像有些，眼熟呢。」

祝予笑了笑轉身，沒有回答。

「什麼嘛，理都不理真沒禮貌！」穀雨暗暗腹誹著。

中午，慕芝打來電話，「穀雨，丟臉不？」

「還好沒遲到，差點就要丟大臉了。」

「誒？我不是說這個。等等，你不會是還沒想起你昨晚上幹啥了吧？」

「我昨晚上幹啥了，殺人了？放火了？還是，偷東西了？」

電話那頭的慕芝聽了扶額大笑，「好好想想，然後，如果感到丟臉你就跺跺腳，抓抓頭髮也行，哈哈哈……」

「你最好祈禱與你無關。我要工作就先掛電話了，拜拜，Boss慕。」掛了電話，穀雨仔細回顧著自己昨晚上斷片後的一舉一動。

「啊，偷心！」穀雨惱羞地抓著頭髮喊出來。

這時，祝予剛好走進辦公室，見到這一幕，打趣道，「看來谷小姐終於醒酒了。」

—4—

「穀雨，還是聯繫不上陳栗嗎？」

「是的，頭兒。陳栗姐電話一直顯示不在服務區。」

「這陳栗真是不知輕重，馬上就要開始現場播音了，主播不見了是要幹嘛！」

穀雨被頭兒突然吼得一驚，低低地說，「頭兒，陳栗姐說不準真有什麼急事兒呢？」

「我管她有什麼天大的事兒，工作時間擅離職守就是不對！這一時半會兒，我到哪找專業播音主持？」

「頭兒，要不讓穀雨試著代播一下看看吧？她學過的。」一旁的祝予沉默了半天，突然提議。

「行吧，我今天就死馬當活馬醫了，穀雨你可要好好乾！播音稿件也一直是你們組負責的，你應該也熟。」

「是，謝頭兒信任！」

下班，穀雨喊住祝予，「今天的事兒，謝謝你了，我請你吃飯吧？」

「不用了。」

「不然，喝酒吧？去慕芝那？」

「也好，我都好久沒有調酒了。」

酒吧里。

「祝予，今天的事兒真的謝謝你了，我記得你也是播音主持專業出身的。」

「這話你一晚上已經說了幾遍了，我耳朵都要生繭了。沒什麼，我本來也就不是沖著工作來實習的。」

「哦？那我能問問，是為什麼嗎？」穀雨疑惑不已。

「為了交差，也為了些別的。我媽，也就是慕芝的姨媽，希望我從事這個行業。」

「這樣啊。那，別的指的是？」

「就當積累些創作素材咯，比起播音主持，我還是更想寫些字。」

「很了不起呢。那，你為什麼要在這調酒？」雖然，穀雨覺得，祝予調酒的認真模樣，的確挺帥。

「純屬興趣。這人生說長也長，一個興趣總是會有生倦的時候的。也算是調換心情的一種方式吧。來，你要的瑪格麗特。」調完酒，祝予坐到穀雨身旁，問道，「話說，看你挺喜歡瑪格麗特的，你知道它背後的故事嗎？」

穀雨搖搖頭，「是怎樣的一個故事呢？」

「1949年，美國舉行全國雞尾酒大賽。一位洛杉磯的酒吧調酒師Jean Durasa參賽。這款雞尾酒正是他的冠軍之作。之所以命名為Margarita cocktail，是想紀念他的已故戀人Margarita。1926年，Jean Durasa去墨西哥，與Margarita相戀，墨西哥成了他們的浪漫之地。然而，有一次當兩人去野外打獵時，瑪格麗特中了流彈，最後倒在戀人Jean Durasa的懷中，永遠離開了。於是，Jean Durasa就用墨西哥的國酒Tequila為雞尾酒的基酒，用檸檬汁的酸味代表心中的酸楚，用鹽霜意喻懷念的淚水，製作出了瑪格麗特。」

「是個悲傷的故事呢。」燈光下，穀雨兩頰泛紅喃喃道。

祝予覺得，這樣子的穀雨，有點迷人。

—5—

「看你臉色不太好，我們不如先進一家店坐下休息下吧？」

「我沒事的，再晚就趕不上採訪記錄了。」烈日炎炎，穀雨擦著汗，疾步走著。

「不行，身體健康最重要。」說著，祝予一手將穀雨拉進街邊的一家茶飲店。

「附近有醫院，不如我陪你去看看吧？」

「不、不、不用了，沒什麼大事，我就……就是、就是那幾天到了。」為了緩解尷尬，穀雨連忙喊住路過的服務員，「服務員，請給我來杯紅棗薑茶吧，多加些糖。」

「我出去打個電話。」不等穀雨回答，祝予的身影便消失在門口。

不一會兒，只見祝予提著個袋子回來。他徑直走向服務台，說了些什麼，然後，接過什麼東西，最後笑著說了聲謝謝。

是一小包糖，等祝予回到座位時穀雨發現。

「吃點葯吧，會好些的。」

「謝謝。」穀雨抿了口薑茶，甜甜的，還有些暖。

—6—

自中午在公司撞見有玫瑰花寄給穀雨後，祝予總覺得自己要幹些什麼才好。

「穀雨，晚上來我酒吧一趟，我有重大事情對你說！」電話那頭，慕芝努力憋住笑意。

「你搞什麼鬼，中午莫名給我寄一大束玫瑰花，現在又說有什麼重大事情，我怎麼覺得你在密謀些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唉呀，見不見得人你晚上來就知道啦。」

「行的吧。」

掛了電話，慕芝終於放聲大笑出來，「祝予這傢伙，果然還是要我來添把柴火才會開竅。」

「慕芝，我到了，可你店裡怎麼一個人都沒有？」

「有人的有人的，你進去就是了。」

推開門，祝予一人在吧台正專註地調著酒。他拿起一片檸檬片，貼近酒杯邊緣轉了一周。然後，把酒杯倒置在放了鹽的小碟上，轉一周做雪花邊。接著，將冰塊放入雪克壺，然後依次倒入龍舌蘭、君度、青檬汁，用力搖晃均勻倒入酒杯中。最後，在杯沿插上另一片青檬片。

他在調瑪格麗特。

「祝調酒師，一杯瑪格麗特。」穀雨放下包，走向祝予。

「可以，只是……我最近剛做了個決定。」

穀雨挑眉示意他說下去。

「以後，只給女朋友調瑪格麗特。」

「嗯……雖然這個成本有點高，但讓我拒絕瑪格麗特太難呢，那……我就勉為其難地接受你的要求吧。」穀雨坐下，仰起頭來，雙手撐著下巴，帶著些軟糯語調，「調酒師，你偷我東西了。」

「可我並不打算還。你要不服氣的話，也偷走我的吧。」祝予停下了手頭的動作，望著眼前人。

「哦？可我覺得我已經偷到了呢。」說完她拿過面前的瑪格麗特，一飲而盡。

「你好像喝掉了我的份。」

「那，我分給你一些。」不等祝予反應，穀雨站起身，仰起頭。瑪格麗特的味道一絲一點，蔓進了祝予的鼻腔、喉嚨，直至心臟。

—7—

「在幹嘛呢？」

「在想你呀。」

「哪學來的土味情話？」電話那頭，祝予的嘴角卻要上揚到天花板上去了。

「是和慕芝學的沒錯。但我是在很正經地想你，在想明天的文稿外勤。」

「我比較好奇你是怎麼不正經地想我的。」

「就……那樣想唄。想你以前的好、現在的好，以後也會好的對吧？。」

「嗯，所有的好都給你。」

—8—

「針對兩個月前職員陳栗因與同公司男友產生矛盾而擅離職守事件，公司決定：從今往後，再發現員工戀愛現象，一律開除。」

「祝予，我們分手吧。我不想失去這份工作。」

「小雨，當你看到這封信時，抱歉媽媽不能陪你了。一年前，媽媽得知，自己染上了艾滋病。媽媽不埋怨，能在這世上停留這麼久，已經很難得了。只是，媽媽覺得對不起你，不能讓你和平常人一般去愛去生活。好在，我把你照顧的還算妥當，不致於讓你過早地經受病痛。我的女兒，媽媽只希望你能懷著感恩之心，比媽媽在這世上，停留的久一些。每個人，都是向死而生的，只是我們，要早一些。」

「慕芝，我總不能去害祝予，你也不會希望我的餘生都懷著內疚。所以，你就當什麼都不知道吧。你放心，我還是會繼續做我想做的。畢竟我餘生的每一秒，都會是我今生的第一次。」

—9—

2018年，4月20日，穀雨在穀雨之日離開人世的那天，天格外晴朗。

「穀雨啊，你愛靜，像這樣空曠的墓地里只有我和祝予來看你，你應該是滿意的吧。最後的日子裡，還要面對那些不中聽的流言蜚語，你心裡一定不好受吧。很抱歉，我到最後一刻才拋下心中的成見去見你，真的很抱歉。我們還是朋友的，對吧？」

2018年，4月21日，00：00，祝予側身躺在沙發上，一遍又一遍循環播放那段訪談節目，他們一年前最後的對話。

那一天晚上，祝予像往常一樣，走進酒吧，調了人生最後一杯瑪格麗特，沁人心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