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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人天生強大,他們只是比你更要強

來源:解放軍報客戶端 作者:柯青坡

——這一刻,做你自己

入伍前,我幻想著在部隊干一番大事業,可真正來到部隊,不僅隊列走不好,穿戴防毒面具這樣簡單的科目動作也總比別人慢半拍。在東北刺骨的寒冷下,體能不錯的我,跑步成績也一落千丈,就看著跑三公里時東北戰友的屁股在我眼前先是肆無忌憚地扭動,緊接著彷彿帶著幾分嘲弄似的,把我遠遠地拋在了後面,消失又重逢在套我一圈的時刻……

那時候,我真的不止一次問我自己:是不是選錯了?

再後來,縱使幾經努力好不容易逐漸適應了部隊的節奏,但是訓練成績一直不突出。

漸漸地,我安慰自己:算了吧,就這樣吧。

隨著兵齡的增長,我彷彿更加了解部隊的套路。「做人要有眼力見,不打勤,不打懶,就打不長眼」「凡事不需太冒尖,甘居中游最省力」……這些話成為了我經常掛在嘴邊的口頭禪,舒服一點似乎也成為了我一度的追求。

直到一天,因為我的一個戰友,我忽然意識到自己的錯誤。

這位戰友,我們平時就叫他「老兵」。軍校新訓時,第一次打靶射擊,是「老兵」為了讓沒有當過兵的青年學員放下包袱,毫不猶豫地打出了第一槍;第一次野外宿營,也是「老兵」手把手教會他們如何又快又好地搭好帳篷.....

在大家眼裡,老兵就是一個處處「打樣」又暖心的老大哥。可等到大二學游泳時,我們才知道這個老兵也有他不會的事情。

原來老兵一直就是個「旱鴨子」,而且還怕水,見水就暈。我們一起學游泳,老兵一進水就變成了一個需要急救的溺水人員。五天下來,我們其他人都學會了游泳,可老兵還是不會游。嗆水的折磨已使他苦不堪言,但對老兵來說,最大的心結在於我們都叫他「老兵」,可他竟然在游泳項目上瘸了腿。儘管教員無數次地給他糾正動作,他仍然沒有學會。我們帶著他遊了很長時間,最後也是無功而返。

等到第六天再訓練,教員讓我們所有人都去五米高台上輪流跳水。我排在老兵前面,當時我最擔心的就是他。可等我站在高台上,看著下面的池水,才知道事情並不像我想的那麼簡單,連連後退了好幾步,我掙扎了又掙扎,猶豫了又猶豫,幾分鐘過去了,最終還是不敢跳。

聽著周圍戰友們一陣接著一陣加油助威的聲音,我咬了咬牙決心要奮力一搏。可再次踏上跳台,還是不自覺地往後退了一步。情急之下,我對身後老兵說了一句:「老兵,你是老兵,你先來,別讓那幫『孬蛋』吼了。」

我也就是隨口一說,本以為老兵會退縮,沒想他聽完,彷彿受了刺激,一改昨日的頹氣,捏著鼻子,兩眼一閉,立刻跳了下去。看著他笨拙的入水動作,聽到水面巨大的撞擊聲,我驚呆了。

老兵還不會游泳,我竟然讓他先跳!霎時我羞愧極了。時間一秒一秒過去,心中內疚感急劇上升,我倍感煎熬。彷彿過了好長時間,嗆水的老兵才終於順著大家遞過去的杆子,爬上了岸。也就在那一瞬間,我知道,我的「老兵」,已經為我做好了「樣子」,我再也沒有退縮的理由。於是,我鼓足勇氣走到跳台前,閉上眼心裡默默祈禱,聽著戰友們為我吶喊鼓勵的聲音,再次睜開眼,我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跳到要爆炸的心平靜下來,在心中默數「一、二、三……」兩手用力往後一撐,便不顧一切地跳了下去。在空中的那一秒種,我迅速捏上鼻子。第一次感受失重的感覺,是那麼的奇怪,好像失去了意識,但又彷彿看到老兵對著我鼓勵地微笑。

還沒來得及回味,我入水了,帶著一點點疼痛的清脆,水面綻放出一個巨大而又美麗的花朵。

跳完水的我,內疚地對老兵說起了自己激他先下水的事兒,老兵聽完後哈哈大笑:「都是戰友,再說我是老兵,你也是一個老兵,別那麼小心眼。」

老兵克服了恐懼之後,經過了刻苦的訓練,不僅學會了游泳,還在游泳考核里拿了優秀。

以前我總是羨慕老兵第一批入黨、成為第一批優秀學員,大大小小的榮譽幾乎拿了一個遍。

以前覺得老兵生來就適合當兵,自從上了游泳課和那次跳水後,我才知道原來並不是。更多的時候,我只是缺了老兵面對未知和恐懼縱身一躍的勇氣,缺當「老兵」的心態、標準和努力。

事實上,在許多工作面前,我馬馬虎虎、得過且過、畏首畏尾的態度,其實就是一個逃兵。那句「你也是一個老兵」像鞭子一樣在無情地抽打著我……

從那以後,面對未知的東西和可能存在的困難,我不再像以前那麼怯懦,而是鼓足勇氣去嘗試。

之後的一次課堂上我主動報名講課,台下熟悉過無數次的講稿,在台上因為緊張,講得顛三倒四。雖然效果不是自己最滿意的,但是,還是慶幸自己主動走出了第一步,教員為了鼓勵我,還特意送了筆記本,上面寫著優秀小教員。

也就是那一次,我知道未知的東西,只要自己努力了,就算不可能盡善盡美,但是一定會有提高。

漸漸地,我上政治教育課不再像之前那麼敷衍。逐漸開始琢磨,如果這堂課讓我講的話,我會怎麼講……

再之後,我開始嘗試著投出我的第一篇稿件。稿件被刊發,這對於高中讀理科,大學又學工科的我是一個不小的鼓勵。教導員許偉平也十分鼓勵我努力去寫作,鼓勵我去多讀書。

一邊學習訓練,一邊閱讀思考。不知不覺,我的生活變得比以前充實了。也不知不覺找到了更多的樂趣。

即將畢業的我,雖然對未來有著很多的惶恐,但是我相信,當我從一個高處跳向充滿恐懼的水面時,當我下定決心不再去混,努力當一個老兵時,或許未來也就沒有什麼恐懼了。

生活的本身就充滿了意義。風景不在別處,而在當下。故事不在遠方,且正在發生。我們只要往前邁一步,未來便可能大有改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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