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違的構樹紅桃桃

最新 07-20

久違的構樹紅桃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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構樹的生命力極其頑強，只要種子落地，隨處萌芽、生長、成株；根入土很淺，有些粗大的根常常裸露在地表，側根系異常發達，向四處毫無目的漫延；在土壤里盤根錯節，如果侵入農田，很不容易清除。我們方圓的人通常把遇事不講道理、胡攪蠻纏的人，形容為「構木根」。

構樹果實為聚花果，滿樹紅彤彤的，猶如菊花盛開，又如火焰燃燒，甚是誘人。細細看，一個個圓柱狀的果肉扎在母體上，像毛絨絨的紅球，非常嫩軟，含在嘴裡，酸甜酸甜，非常可口。

拴牛「媽呀、媽呀」發出尖銳的哭喊聲！他們幾個人圍縮成一團，眼前一條粗長灰麻麻的蛇正從身邊滑過……

我把摘來新鮮的構桃桃送給王奶奶，她吃了幾天，病就好了……王奶奶給我說，構桃桃是一種葯，能治這病治哪病，真的，好靈驗的……

鬱鬱蔥蔥的田野里，一棵棵高大挺拔的白楊樹，還有大葉子的梧桐樹，窄葉子的椿樹，麻錢大小葉子的洋槐樹，要麼在地頭，要麼在路邊上，還有村莊周圍的角落，它們像威武的士兵守衛著我們的家園。而在壕岸溝畔，墳墓旮旯角落，渠岸邊上，還有長期無人居住的老宅里，構樹的蹤影隨處可見。它雖比不過參天大樹的挺拔，卻在茂盛的野草堆窩裡笑傲群雄，並且以自己頑強的生命力和不可剝奪的自然本領，讓瘋長的野草只能俯首稱臣。

我常常以一種異樣的眼光看待構樹。它明知自己與人們取材的大樹無法比擬，就自知之明的躲在自以為光明的角落。構樹的生命力極其頑強，只要種子落地，隨處就可以萌芽、生長、成株；它起初嬌嫩的模樣，不認真分辨，十有八九被認為是野草呢！構樹的根入土很淺，有些粗大的根常常裸露在地表，但側根系異常發達，向四處毫無目的的漫延，生長又極其旺盛；根系在土壤里盤根錯節，如果一不小心，構樹侵入農田，就很不容易清除。我們方圓的人，通常把遇事不講道理、胡攪蠻纏的人，形容為「構木根」，由此可見構木根旁雜的關係。

隨著構樹主桿不斷壯大，它就以盛氣凌人的姿態，用自己頑強的根系不斷地向四周侵蝕其他物種的領地，並以這種前所未有的力量，霸佔著別人的地盤。這種恃強凌弱的生命物種，我常常嗤之以鼻。而大自然又降生了這樣的物種，人又有何方呢？

幼年的構樹，葉片小孩手掌般大小，淺翠綠色，摸上去柔軟光滑；而長大了的葉子，呈墨綠色，摸上去有種麻娑的感覺；葉片的形狀毫不規則，這片葉子從這邊伸進去，彎出一個大囫圇，那片葉子又從那邊現出一個形狀。就這樣的葉子，一片片沿著主桿，沿著枝椏，沿著側枝，一路攀爬，裝扮著構樹醜陋的模樣。盛夏時節，站在構樹下，太陽的強光透過斑駁的樹影，給地上留下一道道陰影相間的圖案，有種花花世界的感覺。

春天三四月間，陽光和煦，風兒溫柔，草長鶯飛，萬物競長，也催生了構樹花開。構樹的雌花非常好看，大多都粉紅色，長長的毛絨從一個個指頭蛋大小的綠球表面上迸發；遠看，就像誰把絨線球掛在樹枝上，風輕輕一擺，極像一個個優美的風鈴在空中舞盪；而它的雄花就不怎麼招惹人眼球了，像一條條粗大肥碩的毛毛蟲掛在樹枝上，形狀就像成熟了的谷穗一樣；近看它，非常醜陋，膽小人還有點害怕，摸上去軟軟的，毛骨碌的，讓人全身起雞皮疙瘩。和我們玩耍的小夥伴，通常用腳使勁蹬踏樹桿，或者在地上撿起從樹上掉下來的「大毛毛蟲」裝在書包里，趁女同學不注意，拿出來在她們眼前一晃動，往往嚇得女同學落荒而逃，膽小的蹲在地上抱著頭哇哇大哭……

構結的樹冠長得非常難看，往往還沒長多高，就從主桿左邊，或者右邊冒出一條樹枝，或者上面，又或者下面長出一條樹枝來，每條樹枝競相瘋狂粗長，根本辨別不清哪個是主桿，哪個是側枝。但它的樹皮非常光滑，不知多長時間，就蛻一次皮。皮白，微黃。這時用手輕輕一撕拉，就能從頂端拉扯一條長長的樹皮來。我見過村上的能工巧匠，專意收拾構樹皮，幾股合在一起，編織麻繩呢！

構樹的這些特性，是我成年後，才仔細觀察逐漸發覺的。但構樹對我們的童年生活，充滿著迷一樣的世界。

六七月間，構樹就迎來了我們又一次的青睞。

構樹花逐漸散落，果實一天天膨脹。最初是一顆顆綠油油的小青果，圓圓的，大小像我們玩的彈球，極像未成熟的綠杏。我們得空就跑去，用枯樹桿打下來，硬綁綁的，裝在口袋裡，站在土壕岸邊上，朝老遠的地方拋去，比賽誰扔的遠；有時候，它就成了我們「敵我」雙方相互攻擊的「子彈」，只要用力，它打在人身上，非常疼。

夏天光照充足，雨水充沛，構樹瘋長，在一片片肥碩的綠葉間，原來圓圓青綠色的球體果實，全身漸次冒出紅星點狀，像人滿頭生瘡的模樣。八九月間，這些吮吸著母體營養的紅星點，一個個迅速膨脹、變粗，成圓柱狀，它非常柔軟，非常嬌貴，又非常豐滿，用手指輕輕一摁，果實上任何一個紅紅的「圓柱」都會浸出粘粘的汁液來。我們關中人把這飽滿紅色的果球叫「構桃桃」。

成熟了的構桃桃沾滿細土，沾滿雜草枯葉，非常可惜。但它卻成了螞蟻、蟲子最好的美食；這時，許多大膽的大頭螞蟻成群結隊的往樹上攀爬，一個勁的啃食。誰怪它長的這麼嬌艷，誘惑力這麼大呢！

這麼好的美食，我們怎麼可能輕易讓給這些討厭的螞蟻呢？我不答應。根柱從來就沒答應過。

我們小夥伴中，根柱是構桃桃最大的「獵手」。他和我們一樣大，身體強壯，出手敏捷，胳膊有力，爬樹具有猴子般的潛能。他雙手左右抱樹，雙腿夾緊，下面兩腿使勁往上一蹭，雙手就往上一爬，這就樣三兩下的動作，他就坐在構樹頂端的枝椏上。掛在樹枝間，綠葉映襯，異常惹眼。它就是我們童年解饞最好的野果。構樹果實為聚花果，滿樹紅彤彤的，猶如菊花盛開，又如火焰燃燒，甚是誘人。細細看，一個個圓柱狀的果肉扎在母體上，像毛絨絨的紅球，非常嫩軟，含在嘴裡，酸甜酸甜，非常可口。但吃起來得有耐心，每個「圓柱」頂端長有一個黑籽，不小心吃在嘴裡，有點磣牙的感覺。

熟透的了構桃桃，風輕輕搖晃，就會掉到地上摔爛，裡面紅紅的汁液流出來，

滿樹紅艷艷的果實，我們都仰頭瞅根柱。只見根柱一個勁往口裡塞，口角的紅汁液一個勁的往下滴。看得我們都口饞，乾瞪眼沒辦法。根柱一把就摘幾個，邊吃邊往挎在脖子上的書包裡邊塞。我們多麼希望根柱給我們扔下來幾個，也好讓我們解解饞。

根柱的弟弟根苗把手指含在嘴裡，口水一個勁往下流。他坐在樹下面哭泣著，哥，你給我扔一個呀，我好想吃！根柱說，等一會，哥摘的，都給你！我們都發眼饞。根柱似乎得意忘形，口裡哼起了歌……小鳥說，早早的，我背著書包上學去，你想吃，快快的，爬樹去……我們氣得，就從地上撿起土圪拉，朝樹上的根柱砸去，可根柱依然不理睬我們。沒辦法，誰怨我們不會爬樹呢？

不遠處的那幾棵構上，構桃桃越發的紅艷，直直勾起了我們無限慾望。拴牛手一揮，對我和軍旗說，走，咱們上那邊的樹，讓根柱得意去。我說，咱三個人，都不會上樹啊，去了也白去！拴牛說，那咱三個就站在這裡，讓他眼紅咱？

站在構樹下，紅艷艷的構桃桃吸引了我們全部。不時有鳥兒飛過來啄食，我們氣得就搖樹。拴牛大聲呵斥我們，你倆這是要孝敬地王爺？掉下來的，全都摔壞了！拴牛問，你倆想吃不？！軍旗說，你說咋弄，咱們就咋弄吧！拴牛說，那就好，只要咱想辦法，就能吃到。

拴牛把軍旗拉到樹底下，讓他蹲下，雙手抱住樹桿。然後，他兩隻腳踩在軍旗左右兩邊的肩膀上，讓軍旗往起站。軍旗一點點貓腰起身。起身還沒多高，軍旗就「媽呀、媽呀」地喊疼，說拴牛太重了，他直不起身子。

第二次，軍旗都快要站起來了，他憋著氣，兩臉蛋掙得通紅，就差那麼一點點，拴牛雙手就夠著了頂端的樹叉了，可軍旗到關鍵時候腳脈就軟了……接連試了三次，都失敗了。拴牛一屁股坐在地上，又埋怨軍旗屁大點的勁。我說，拴牛，你還有沒有其他啥辦法？拴牛說，有！說完，就猛地從地上坐了起來。

軍旗不行，那你上！拴牛指著我。我說，好，我一定要撐住，咱一定要吃到構桃桃。我深深地吸了幾口氣，然後蹲下身子。拴牛雙腳踩在我的肩膀上。他確實好沉啊！我牙使勁咬著下嘴唇。雙手抱著樹桿，一點點起身。軍旗用前胸扛著我的脊背，用雙手使勁托著拴牛的屁股往上推。我一點點起身。拴牛喊著，再用一點點力，再一點，堅持住，到了，差蠅子球球點距離，就好了……我咬緊牙，身子終於站直了……只見拴牛一把抓住樹脖子處的枝椏，縱身一躍，就爬上了樹。還別說，只要人中有信念，有想法，你堅持，再堅持，總能成功。今天我總算看到了。

拴牛摘了一個構桃桃，塞進嘴裡。說，好吃很，甜很！他邊說，邊把摘來的狗桃桃順手準備往下扔，說，你們倆個人雙手聚攏，在下面接，我扔下來了！我雙手聚攏，拴牛往下扔。不知怎麼的，那些不聽話的構桃桃不是向左偏，就是往右偏，全掉地上，摔成一坨軟糊糊。

拴牛氣地，說，哎，把你倆個笨蛋，到嘴邊都接不住……軍旗看沒辦法，看著掉在地上的構桃桃，嘴饞的，匆忙就從地上撿了兩個，用口吹了吹沾在構桃桃上面的泥土和雜草葉，急忙塞進嘴咀嚼……

我乾瞪眼沒法子。天氣熱得我們身上的衣服全都貼在脊背上。我脫下背心，順手抖了抖。咦，有辦法了！我驚奇的發現了一個秘密。

軍旗，你抓住這頭左右兩邊的兩個角，我抓住這邊，讓拴牛給咱從樹上扔，底下目標大，准能接著！軍旗一聽，說，好辦法，咱試一試！拴牛，我們有辦法了，你扔啊！我大喊著。只見拴牛一把摘了幾個，順手給我們扔了下來。果真，紅紅的構桃桃從半空落在我們張起的背心中央，安然無恙。我倆趁拴牛摘構桃桃的間隙，急忙抓一個，塞進嘴裡……酸甜酸甜的，兩個人都喜眉色色的。

這時，根苗跑了過來，對我說，也給我吃一個，我還沒吃過呢！拴牛站在樹上喊著，給你吃個屁！我和軍旗哈哈大笑。你看你哥就是個獨伙蟲，不但不給我們吃，也不給你吃！給你吃，能行，你把我們都叫一聲「哥……」拴牛在樹上說。

還沒等拴牛的話音落定，根苗放大嗓門一個勁地叫我們，哥，哥……給我吃構桃桃……我們都笑彎了腰。我拿了幾個構桃桃給他放在手心。根苗就坐在地畔的高梁邊吃邊玩。吃完了，根苗又大聲「哥、哥」的叫我們。我們又給他吃。根苗自言自語地說，這構桃桃好吃很，酸甜酸甜的……小小的根苗，吃一口，抹一下嘴和鼻子。一會兒，他的整個臉蛋兒，都成了血紅色。我們指著根苗的狗熊模樣，都哈哈大笑……

我們笑得前翻後仰的。這時，慶陽屁顛屁顛的跑來了，說，你們還跟我好不？摘構桃桃都不叫我？看到慶陽，我就給他拿了幾個，塞進手心。慶陽笑了。拿了一個塞進嘴裡，把另外幾個塞在衣兜里，說，回去了，留給我妹妹吃。

這時，我朝著樹上的拴牛大聲說，拴牛，快摘啊，別磨蹭了，一會兒，大人來了，咱想吃都沒法吃了！拴牛說，你說的對。這時，他在樹上換了個方向，接二連三的構桃桃從空而降……

構桃桃裝滿了書包。我們高興的合不攏嘴。那邊樹上的根柱，還在唱，小燕子，穿花衣，今年飛到誰家來……慶陽白著眼說，人狂沒好事，狗狂挨磚頭。我們都朝著根柱那棵樹的方向罵著。這時，只聽到樹枝「咔嚓」一聲，緊接著就是根柱「哎喲、哎喲」地叫喚著……

根柱喊著我們……軍旗還在罵，咋沒絆死呢！我又說，你在樹上吃構桃桃的歡拾勁，怎麼不叫我們幫忙呢？根苗拿著構桃桃，還坐在地畔上慢慢地吃著。根柱疼痛的聲音越來越大。我扔下手中的背心，跑了過去。

根柱斜斜地躺在地上，滿地打滾，說他屁股疼死了。原來，他的腳在樹枝一滑，掉下來時屁股蹲坐在地上了。我大聲喊拴牛，不摘了，不摘了，夠吃了，快過來看看根柱！拴牛說，沒事的，根柱本來就比咱結實，我再摘一會。

拔來了些野草，鋪墊在地上，我扶起根柱，讓他躺在上面。我說，等拴牛不摘了，我們背你回。根柱指了指遠處裝構桃桃的書包。我明白了。跑過去，撿起書包，掛在根柱脖子上。他把書包抱在懷裡，像稀世珍品一樣。我真有點生氣，你個王八蛋，這麼吝嗇，剛才咋不摔死呢？我心裡罵著。

根柱剛躺下身來，不遠處幾個大人罵罵咧咧地朝我們跑過來。我們知道踩壞了地里的豆苗。這才都慌了神。拴牛急忙從樹上跳下來，抓著書包，就往相反的方向跑。我把根柱往脊背上一拉，背著他一路跟著拴牛後面跑……

我氣喘吁吁，汗水直流，累的實在沒一絲勁了，一屁股蹲坐在地上。我又喊拴牛和軍旗。他們都沒人理我，只管跑。慶陽跑過來，拉著根柱往自己脊背拽。慶陽力氣大，背著根柱一路小跑。後面的大人還在追……根柱看沒辦法，就說，你們扔下我，自己快跑吧！慶陽氣喘吁吁地說，把你扔下，我們還算人嗎？誰怨我們是好夥伴呢！電視上都說，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我們跑著跑著，前面的拴牛不知道是怎麼帶的路，竟然跑到一個壕岸邊上，眼前是深壕，後面是人追！實在沒辦法。軍旗急得都哭了，這可咋辦呀？

拴牛撓了撓頭，說，跳！我先跳下去，把周圍的玉米桿抱過來墊在下面，你們再往下跳……只見拴牛「噌」地一下，跳了下去。他又抱來了幾抱玉米桿，說，跳，這下就沒事了！我們四個人就像狼牙山五壯一樣，沒有任何猶豫就跳了下去。軍苗嚇得直哭。也閉著眼，跳了下來。

我們躲進壕坎老墓地的窟窿里……誰也不說一句話。長長躺在地上。根苗給根柱要構桃桃吃。根柱掏出三個放在根苗手心。根苗用舌尖舔著狗桃桃。「咯咯」地笑。我困得要死，迷迷糊糊就睡著了。我睡得正香。拴牛「媽呀、媽呀」發出了尖銳的哭喊聲！他們幾個人圍縮成一團，眼前一條粗長灰麻麻的蛇正從我的身邊滑過……雞皮疙瘩迅速迷漫了我全身。嚇死我們了！

天快黑了，我問根柱屁股還疼不？根柱搖搖頭，說不疼了。那我們回家吧。我們邊走邊說，拴牛把摘的構桃桃給我、軍放，還有慶陽平均分了。他說，天黑了，回家慢慢吃，也給你妹妹吃些，她前幾天還喊著給我要吃構桃桃呢！

根柱到了家門口，讓根苗先回去，說不要給家人說他從樹上掉了下來。我問，你不回家，去哪兒？根柱拉低聲說，你甭問。軍旗、拴牛和慶陽都回家了。我看根柱一個人，朝村莊裡面的深巷走去。我跟在他後面。

根柱在前面拐了一個彎，進了五保戶王奶奶家。

王奶奶早年前，丈夫、兒女都得了怪病，說死，就死了，她天天哭，就哭瞎了雙眼。現在生活全靠村上接濟糧食。是根柱吧？我聽就聽出你的腳步聲了！王奶奶摸著牆壁說。根柱說，婆，我是根柱。我給你送構桃桃來了。

說著，根柱拿出構桃桃，在水裡洗了幾遍，又摘去了果肉上面的黑籽，放在王奶奶手心，說，婆，我看你腰酸背疼，聽說吃構桃桃治病，我就專門給您摘的，這是今年最新鮮的！

王奶奶摸來摸去，摸到根柱手心的構桃桃，說，還是那麼軟，我聞到一股甜味了……說著，她顫巍巍地雙手把構桃桃送到嘴邊……看到這個情景，我心裡是另外一種味道，也跑進屋子裡，給王奶奶把房間散亂的衣服拾掇起來……又對根柱說，我們都錯怪你了！根柱說，王奶奶病了，大人們說構桃桃能治這種病，就……

前年，我從王奶奶家經過，看到她一個人，眼睛看不到，好可憐，有空就來給燒開水，拾掇屋裡，洗衣服……去年，我把摘來新鮮的構桃桃送給王奶奶，她吃了幾天，病就好了……王奶奶給我說，構桃桃是一種葯，能治這病治哪病，真的，好靈驗的。

天黑實了，我和根柱走在回家的路上，根柱說，你別怪我，誰讓老天爺對王奶奶這麼不公平呢？我點了點了頭。

而後的數年，我們都會給王奶奶送構桃桃。去年清明時，王奶奶走了，再也沒吃上構桃桃。我想，天堂也會有構桃桃，有能治病的野棵……

離開村莊，在外謀生，偶爾翻閱資料，我看到了久違的構樹。書中說，構桃桃的營養好，藥用價值高。中醫說，成熟構桃（又名楮實子）性寒味甘，具有滋腎清肝、明目利尿之效，可用於治療腰膝酸軟、虛癆骨蒸、頭暈目昏、目生膜、水腫、脹痛等，還具有治喉痹喉風和減肥的功效。藥理與臨床研究也表明，構桃（楮實子）具有抗老年痴呆或延緩老年痴呆的作用，可開發成為治療老年性疾病的新葯。構桃桃不但可以製藥，樹皮還可用來造紙。作用實在太大了。

明代人葉子奇在著述《草木子》中說：「谷田久廢，必生構葉。」的確，構樹不用種植，不用專意挑選種地，只要濕度合適，它就萌芽生長，從不挑剔生長環境，非常易活。因為構桃桃果肉頂端形似小瘤狀的黑籽，隨著生靈萬物，即地就安，即安就生。不但能結出如此的美味野果，具用多重藥效功能，還是造紙重要的原材料，這確實讓人吃驚！

不起眼的構樹，在人們日常生產生活中，儘可能地發揮出自身專長。這尤如醜陋的人，背面也有耐人琢磨的閃光點。醜陋的構樹，有我們快樂的童年，有豐盛的野果，有服務社會的多重功能。就像根柱一樣，他某些時候雖令人厭惡，但他獻出的愛心，比起這些，又何等渺小。這些，我沒辦法比擬、拴牛沒法比擬、軍旗沒法比擬、慶陽沒法比擬，不懂事的根苗，就更必說了。

去年仲夏，我回到老家，看到曾經熟悉的溝壕岸邊上頑強生長的構樹，還有一顆顆紅艷艷的構桃桃，久違的親切感迎面撲來。站在構樹下，我思忖良久。久違了的構樹紅桃桃，今年時節，你在家鄉的土地上，還依然繁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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