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西瓜的故事

夏天來了，西瓜成了主流的應季水果。到超市看見那個綠綠的、圓圓的傢伙，就不禁想起小時候關於西瓜的故事。

每到西瓜下來的時節，經常有周邊的瓜農用驢車拉著西瓜串村叫賣，可以用錢買，更多是用小麥物物交換，比如一斤小麥換一斤西瓜。「賣西瓜啰」，這種叫賣聲在炎熱的夏天，顯得異常動聽和悅耳。在自家院子里，聽到街上這種叫賣聲，耳朵都要豎起來，急忙跑到老媽跟前報告：「來賣西瓜的了，去換西瓜嗎？」老媽一聲肯定的答案，都會讓我感覺要飛起來。然後，屁顛屁顛地跟在老媽後面，幫她拎著袋子或者端著簸箕弄些小麥去換西瓜。

村裡很多人都圍在驢車的周圍，有的在詢問價格，有的在挑選要買的西瓜，有的不問價格也不挑選西瓜，僅僅是圍觀。「一斤麥子換一斤？太貴了吧，前幾天來賣的，一斤麥子換一斤半西瓜」，討價還價是村裡買東西必不可少的環節。「是啊，前幾天剛來過，人家的西瓜比你的看起來還好。」旁邊同村的人時不時來一句幫襯幫襯。「賣不了，一斤麥子換不了一斤半，西瓜可不好種了，費事兒著呢，換一斤半都得賠本兒了。」賣瓜的毫不含糊。「這樣吧，一斤三兩，行么？算便宜點。多買你點兒，你看，這麼多人在這裡看著，便宜點，大傢伙兒買得多，你也不吃虧。」買瓜的在尋找折中的妥協點，希望能夠達成交易。「啥也別說了，都是鄉里鄉親的，你們村我也經常來，一斤小麥換一斤二兩，咱這瓜絕對沒得說，實實在在的。」賣瓜的好像下了很大決心似的，拍著手跟前的西瓜，像是告訴大家最上乘的質量，已經給出了沒法再優惠的價格。於是，大家都探身在車裡挑選自己要買的西瓜。有的嘴裡還嘟囔著「別看現在這麼貴，過幾天都下來了，價錢很快就掉下來，到時候買上兩大袋子放家裡慢慢吃。」挑好了西瓜，讓賣瓜的用秤給秤重，計算一下摺合多少小麥，再秤小麥，就完成了交易。有的村民帶來換西瓜的小麥收拾的並不是很利落，裡面摻雜了一些土粒、麥穗頭甚至雜草的碎屑。賣瓜的對這種質量的小麥並不樂意收下，會要求買瓜的回家去換好的小麥來。

買了西瓜，用編織袋背回家。在壓井上，用水沖沖瓜的外表，洗去塵土，整個西瓜變得水靈靈的。然後，壓一桶水，將西瓜泡在裡面，清涼清涼的，剛從地下壓上來的水，西瓜泡在裡面就像放進了冰箱里。用不了十幾分鐘，就變成了冰鎮西瓜。把它從水桶里拎出來，抱著放在桌子上，拿菜刀先在瓜蒂處沿著邊緣將瓜蒂切下來，用切下的瓜皮內側將菜刀的左右兩面擦拭擦拭。此處，很有一種磨刀霍霍的感覺，或許，這也是很多人稱切西瓜為「殺瓜」的原因。接下來，將刀在西瓜的中間選擇一條中線，要麼與瓜蒂處切面平行，要麼與其垂直，正正地切下去。好的西瓜，在刀切入進去的剎那會發出「啪」的一聲，瓜會沿著切入口自動崩開，說明西瓜熟得恰到好處。那些還沒有熟或者熟過了的西瓜，都不會出現這種聲音，也不會自動崩開。切開後，再分成若干小塊，一家人圍著桌子開始吃起來，「哧溜哧溜」，吃西瓜的時候很難像大家閨秀一樣吃得斯文。如果真是要按照斯文的來，吃一小口，擦拭一下嘴角的西瓜汁，咀嚼瓜肉的同時還不忘防範著黑不溜秋的西瓜籽兒，如此這般根本吃不出西瓜的爽快來。

挑西瓜是一門技術活兒，很是講究。首先是觀其形，整個形狀要渾圓勻稱，有的西瓜這頭凹進去一點，那頭凸出一塊，是肯定不行的，必定是生長過程中遭受了空間上的擠壓，凹進去或者凸出來的部分難以發育好。還要看瓜蒂，瓜蒂越新鮮的，距離從秧子上摘下來的時間越短，保鮮程度越高。再有就是外表的顏色，如果西瓜外表顏色比較一致，說明西瓜從各個角度接受光照比較均勻，瓜內糖分會比較均衡。有的西瓜，大部分區域是綠黃相間的花紋，在底部卻有一片黃色的甚至有些發白的區域，說明瓜農比較懶，西瓜成長發育過程中，瓜農都沒有翻動過它，底部與土地長期接觸，接受不到光照，表皮顏色明顯有區別，西瓜內部的糖分也容易不均衡。挑選西瓜，第二步就是聽其聲，左手端著西瓜，右耳朵貼在西瓜上，右手在西瓜正上方用手指面連續輕拍幾下，聽到的聲音要完整、清澈和悠遠。所謂完整，就是渾然一體的聲音，感受到通體的震動，有些熟過了瓜所反饋出來的聲音比較分散，不像是一個整體發出的聲音。所謂清澈，就是沒有雜音，單一的聲音。所謂悠遠，就是聲音的持續，那種震動不是隨即消逝，會有幾秒鐘的持續。完整、清澈和悠遠是個人體會和總結，未必貼切，一定程度上屬於可意會、難言傳。

為什麼我對挑西瓜如此精通呢？難道是遇到了民間高人，傳授了絕世技術？非也，實踐出真知。村裡每每有來賣西瓜的，我們小孩子們就跟隨其後，有村民買西瓜，我們就跟著圍上去，學著大人的樣子摸摸這個，拍拍那個，其實，口袋裡根本沒有錢，也不可能回家自己弄點小麥來換西瓜，跟在人家後面無非是「望瓜止渴」。但是，拍西瓜拍得多了，實戰經驗自然就上去了。有的賣瓜的不是好脾氣，看我們小孩子摸他的西瓜就煩得不行，「嘿，你們小孩兒，離車子遠一點，想吃西瓜回家叫大人來買。」村裡的嬸子大娘們很看不慣這種嘴臉，她們以自有的獨特的方式來懲戒賣瓜的。那一次，賣瓜的呵斥了我們三四個小孩，站我身旁的一個嬸子在挑西瓜的時候趁賣瓜的不注意，直接將一個西瓜從車裡拿出來塞進我懷裡，輕聲說：「快跑。」我當時都懵了，但是，她的語氣的急迫，讓我本能地抱著西瓜轉身從大人堆里鑽出來，撒丫子就跑了。賣西瓜的，居然沒有發現。我抱著西瓜跑到村前的一片樹林里，後面跟來了兩個小夥伴，把西瓜朝著樹上一砸就裂開了，三個人你一塊、我一塊，三下五除二就吃進了肚裡。就這樣，村裡的幾個西瓜大盜就誕生了。

嘗到了偷西瓜的甜頭，整個夏天變得美好起來，生活也充實起來。村裡來了賣西瓜的驢車、牛車、馬車甚至拖拉機，只要時間允許，我一般都會加入挑西瓜的隊伍。假裝跟大人一起挑西瓜，趁賣西瓜的收錢或者秤重的功夫，抱起西瓜就開溜。偷到的西瓜，有些和小夥伴一起吃掉了，有些被我們糟蹋了，吃不完、又不想糟蹋的，我偷偷拿回家放在了牛草屋，埋進了給牛喂的草裡面。某一天，老爸去牛草屋取草喂牛，不經意間發現草裡面居然埋著八九個大西瓜。事情敗露，我被老媽打了一頓，消停了三五天。有一次，圍著一輛賣西瓜的牛車，我挑選好了西瓜，都已經抱在了懷裡準備轉身開溜的剎那，旁邊一個村裡的大娘神一般的默契，順手塞給我一個大西瓜，輕聲說：「快跑！」我一手托一個西瓜，當時，沒有時間多想了，大腦提前設定的是「開溜」，大娘給的提示是「快跑」，那就只有跑了，一手托一個西瓜，撒丫子，沒有跑出幾步，「啪」的一聲，一個西瓜掉在地上摔地粉身碎骨，響聲引起了賣西瓜的注意，他在那裡高喊：「小孩兒，往哪裡跑？快站住。」我一聽，更得玩兒命跑啊，剩下的那個西瓜「啪」又掉地上了，碎了一地，圍著買西瓜的村民們都「哈哈」笑起來。我一口氣從村西頭跑到村東頭，看看賣西瓜的沒有追上來，才放下心來。

常在河邊站哪有不濕鞋，偷西瓜也有不那麼幸運的時候。某一天，村裡來了輛賣西瓜的驢車，我像往常一樣站在車旁假裝挑西瓜。那天來車跟前買西瓜的村民不多，只有三四個人，缺乏人群的掩護，也沒有足夠的人去分散賣瓜人的注意力，作戰條件並不成熟，但是，輝煌的戰績已經讓我失去了理智。我挑選了一個西瓜，轉身就跑，賣瓜的正愁沒事幹呢，給他同來的女兒叮囑了一句「看好車！」撒丫子追了上來，我一看，暈死，碰上犟驢了，麻煩了。沒有辦法，只能玩命跑，他在後面邊追邊喊：「你這個臭小子，跟我站住，別跑！」我又不是傻子，不跑才怪。我算跑得快的了，他居然跑得也挺快，跟得緊緊的，情急之下，慌不擇路，我居然朝我家跑去。跑進院子里，我爸正在收拾東西，我話都沒說，直接衝進屋裡，懷裡還抱著贓物——那個西瓜。賣瓜的跟著進了我家院子，跟我老爸兩人相遇相視而笑，他倆居然是初中同學，寒暄了幾句。老爸把我叫出來訓了一通，賣瓜的還不停勸「別說他了。小孩子嘛，嘴饞。」臨走，還說那個西瓜送給我了，如果想吃，去找他，他瓜地裡面全是西瓜，管夠。我心裡想：再大的西瓜地，一天給你折騰完。

去西瓜地里偷西瓜，更有挑戰性。因為種西瓜的瓜農都會有很嚴密的防範措施，比如在瓜地的四周圍上帶刺的籬笆，在瓜地中間搭個棚子，24小時不間斷有人站崗放哨，有的甚至還拴一條狗在那裡，老遠聞到人的氣息就「汪汪」叫個不停。那年，後村的劉興河在村東開了瓜園。某一天，我和哥哥，還有小夥伴五臭三個人閑得沒事幹，一商量，要不咱們去劉興河家的瓜園偷西瓜吧。說干就干，三個人帶了一個袋子就出發了。之所以帶袋子，當時想著萬一偷得多拿不了咋辦，有個袋子可以多裝幾個。從村裡出來往正東走一里地就到了，老遠就能看見劉興河的瓜園。我們先偵查了一下地形，瓜園是很規則的四畝地，東西兩邊是條子溝，溝裡面長著藤條，西邊還在條子中間夾雜種了些小槐樹。南邊和北邊都是平坦開闊的地，剛收了小麥，玉米苗才幾公分高。瓜園中間搭有一個窩棚，用兩三根木棍支撐，拿些油布、麥秸稈搭好以遮風擋雨。根據觀察，總有人在瓜園裡值班，像是興河他爹，一會兒從窩棚里出來，圍著瓜園轉轉看看，一會兒走進窩棚去休息一下。飯點的時候，興河或者興河的兒子騎著自行車來給老頭兒送飯。偵查完畢，迅速開了一個小會。大家一致認為，瓜園的南邊和北邊過於平坦開闊，缺乏掩護。西邊有小槐樹，容易被樹枝上的硬刺紮上或者劃破。東邊有條子溝和茂密的藤條做掩護，是進入瓜園偷瓜的最佳方位。窩棚開口朝南，其左邊側後方應當作為進攻的主要方向。作戰方案確定後，我們三人迅速進入東邊的條子溝，利用藤條的掩護，很快行進到既定位置。爬在藤條下的草叢裡，察看著瓜園裡的情況，興河他爹正在瓜園裡面轉悠，像是剛吃了午飯，溜達溜達消消食，左一圈，右一圈，我們趴在草叢裡面，也不敢太大幅度地動彈，只能耐心地等待。草里的小昆蟲爬到胳膊上，痒痒得不行也不能弄出聲來。身下的草葉劃得臉上胳膊上一道道痕，汗水出來沙得慌，也只能忍著。等啊等啊，終於等到這老頭兒走累了要回去休息了。哥哥打頭陣，匍匐著一點點往外挪，剛從條子溝探出半個身子去，就聽到那老頭兒「咳咳」地咳湊了兩聲，哥哥迅速縮回來。看那老頭兒沒有出來，哥哥繼續往外挪。由於藤條紮根厲害，吸水能力強，再加上枝葉繁茂，所以距離條子溝較近的地方，西瓜都長不起來，哥哥只能順著往裡爬，很快整個身體都爬出了條子溝，進入了瓜園，朝著茂盛的瓜秧爬過去。這個時候，突然又聽到「咳咳」兩聲咳湊，哥哥本能地想退縮回來，五臭在我旁邊輕輕地喊「立軍叔，不能往回退，趴下，趴低一點」。哥哥緊緊貼在地上，臉都貼地面上了，一動也不敢動。等了幾秒鐘，那老頭兒還是沒有出來。哥哥繼續往前爬，頭鑽進了瓜秧下，在他腦袋的左右有兩三個西瓜，他左看看，右看看，正想選擇下手的時候，突然聽到「咳」一聲，然後我們就看見興河他爹從窩棚裡面走了出來。他先往南走，哥哥看那老頭兒正背對著他，想揪個西瓜飛速撤回條子溝。正要揪西瓜，那老頭兒竟然轉身往北走，哥哥趕緊把身體貼在那裡，身體大部分有瓜秧和西瓜葉子做掩護，但是有一截腿暴露在外面。怎麼辦？在危急的時刻，五臭靈機一動，折斷兩根條子悄悄伸出去，搭在哥哥腿上。興河他爹從距離哥哥只有四五米的地方走過去，沒有發現他。估計他也是老眼昏花，看哪兒都綠盈盈的，就沒有在意。他轉了兩圈又回窩棚休息，哥哥抱著一個西瓜慢慢往後退，一直退回條子溝。雖然不是很容易，總歸是首戰告捷。第二輪，是五臭。第三輪還是我哥。就這樣，從中午到傍晚，在三個人的共同努力下，一共偷到三個西瓜。我們從條子溝原路撤回到大馬路上，找個樹底下涼快的地方。五臭說：「立軍叔，快砸開一個吃吧，都快渴死了，一下午沒有喝水。」哥哥在樹榦砸開一個，暈死，還是白瓤的呢，沒有熟。再砸開一個，還是白瓤。砸開最後一個，還是白瓤。費勁九牛二虎之力，偷到的都是還沒有長成熟的西瓜。不甜不說，還有一點酸味和生西瓜獨有的生味。沒辦法，口渴，需要水分，吃吧，總歸是西瓜，能解渴。

後來，訓剛在村南邊開了瓜園，就在村子的跟前。村子最前面的東西向的一條街，往南就是東西狹長的池塘，再往南是一小片麥收使用的院場，再往南就是訓剛家的瓜園，約兩畝地大小。在西瓜剛開始熟的時候，我實在沒有耐心再等了，決定對他的瓜園開展一次專項行動。那是一個中午，驕陽似火，多數人都在家睡午覺，街上沒有什麼人。我站在遠處整體上看了看，窩棚在瓜園的中間，瓜園的東邊、西邊和南邊都是沒有任何遮擋的農地，北邊是院場，有麥秸垛和幾棵柳樹可以做些掩護，只能從北邊下手。訓剛在窩棚里看瓜園，我借著麥秸垛的掩護悄悄地溜到瓜園北邊地頭上，趁著訓剛走進窩棚的機會，一頭鑽進地里，利用西瓜秧和葉子的掩護匍匐前進，爬了沒幾米就來到了幾個西瓜跟前。就在這時，訓剛從窩棚里走出來，我趕快緊緊地貼在地上，一動不動。訓剛站在那裡，手裡拿著杯子喝著水，一直沒有動。太陽曬著我的腦袋的一點區域，我輕輕用手撥兩個西瓜葉子給自己遮一遮。等等吧，等訓剛一進窩棚，我摘個西瓜站起來就跑。等啊等啊，訓剛還站在那裡，也不動彈，也沒啥動靜。我的身體都麻木了，全身的汗水都要濕透了衣服。突然，我聽到大街上有寒暄的聲音，小幅度地扭頭往後一看，有兩個嬸子在大街上聊天。大街地勢高，從瓜園的角度往北看，就像從座位上往戲台上看一樣。我趕緊把腿往西瓜葉子下挪了挪，怕被街上的人看到。兩個嬸子寒暄完，並沒有離開，坐在池塘邊的樹下納起涼來。我心想，這大中午的，不睡覺跑大街上來看啥，還有訓剛，站那麼久不累嗎，還不趕快回窩棚里休息休息。但是，心想事未必成。過了十幾分鐘，又從衚衕里出來幾個人，跑到樹下扎堆納涼去了。一時間，大街上喧鬧起來，延峰嬸子說她中午吃的涼麵條，二大娘說家裡大牛剛下了牛崽子，成龍大爺說最近縣城工地上不缺人手，這些人的聊天我居然都能聽地清清楚楚。然後，那些凌亂的話題戛然而止，大家「哈哈」鬨笑起來，我扭頭往後一看，他們正指著我這個方向在笑。往前再一看，訓剛指著我的方向在給大街上的他們做示意。訓剛個子很高，原來他早就發現我了，故意不做聲張。大街上往這邊看，就像從戲檯子上往下俯看一樣，一覽無遺。突然，感覺很沒面子，壞人，都是壞人，尤其是訓剛，想想我在西瓜地里趴了得有四十分鐘，發現了居然不說，太不守江湖規矩了。我又氣又羞，爬起來拔腿就跑掉了。身後是訓剛囂張的大笑，還有大街上那些看熱鬧的鬨笑。

失利的時候畢竟是少數。經過大大小小的實戰，我偷西瓜在村裡小有名氣。有一天早上，保利叔來我家，老爸老媽招呼他坐下，還以為有何重要事情跟他們商量。坐定後，保利叔說：「這兩年西瓜挺好賣，我想在村東開個瓜園，這不，過來商量商量」。老爸老媽一臉的問號，心想，你種西瓜就種唄，跟俺們有啥好商量的。突然，保利叔轉身向我，說：「好侄兒，你別去我瓜園行么，等西瓜熟了，當叔的給你送幾個來嘗嘗。」看著他一臉的誠懇，我略感欣慰，隨即爽快答應了他，並且說到做到，沒有去他瓜園裡偷西瓜。

長大之後，外出求學，在城裡總會看到在馬路邊賣西瓜的瓜農，滿身灰塵，黑黝黝的臉上掛滿汗水，時不時被城管追著跑。看到他們 ，我會隱隱地有一種親切和歉意泛上心頭。西瓜，偷得容易，種的卻是艱辛。正如當下一句很流行的話，幸福，都是奮鬥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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