薦讀：《我的阿勒泰》——寫給成年人的童話

李娟 著

雲南人民出版社

有人說李娟是中國當代最好的散文作家之一，而我認為可以把「之一」去掉。

她的散文被譽為「本世紀最後的散文」，這並不誇張。

讀這本書的時候，我剛剛被診斷出GAD（廣泛性焦慮障礙），幾乎不能閱讀。那時我很難完整的讀一本書，情節上的伏筆，人物命運上的起落都會讓我覺得壓抑煩躁不安寧。

小說是不能讀了，於是我打開別人送我的這本散文集，沒想到就一路讀下去了。讀累了就放下，再拿起來我已記不得上次讀到哪裡，不過沒關係，隨便哪一頁都好。

就這樣，一本書我反反覆復讀了好幾遍。後來放到枕邊，旅行的時候也要放在行囊，我彷彿回到了需要反覆閱讀的兩三歲，排斥一切新鮮內容的不確定性。

就像小時候最鍾愛的那本童話書，就算所有的情節都爛熟於心了，但還是念念不忘，這大概就是這本書帶給我的閱讀安全感吧。

讀她的書，你會覺得很自由很開闊。她並不引領你，也不取悅你，更不會刻意去搞寓情於景之類的把戲，她不過是用文字復現了她的生活。

你看到的是一個稚兒拍攝的照片，沒有光圈，沒有濾鏡，但渾然天成充滿靈性。

這本書雖然以「阿勒泰」為題，但書里沒有喀納斯、可可托海、禾木這些連輸入法都不認生的旅遊勝地。

書中的大部分內容都是有關作者在阿勒泰生活過的幾個寥落的小地方。富蘊、喀吾圖、阿克哈拉，是連我這個新疆人都不會常聽到的地名。

你不會循著她的文字看到什麼像樣的風景，因為她寫的都是生活，沒有大起大落，沒有出人意表，只是她日復一日的生活片段。

比如，在第一輯《阿勒泰文字》中，她會寫一隻駱駝是怎樣吃樹葉的，

「先用嘴銜住樹枝的根端，然後順著枝子一路擼到樹梢上——於是，這條樹枝上的全部樹葉一片不剩地全部都進了嘴裡，又利索又優美。」

也會寫大澡堂里的歌聲和談笑，

「更多的時候是大家都在無意地，悠閑地哼著不成調的曲子。相互認識的人隨意聊著無邊無際的話題，這話題不停的分叉、越走越遠……它們影影綽綽漂浮在澡堂中，忽濃忽淡，往排氣扇方向集體移動，消失於外面乾爽涼快的空氣中……澡堂微妙的氛圍似乎可以包容一切神經質的行為。」

你跟著她的腳步，看著她生活中那些平常的小樂趣，你根本不想抒發評論些什麼，就整個人懶懶散散地跟著她晃，也不想去更遠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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