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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門慶為什麼不去賣假藥

在《水滸傳》里,有一對驚天地泣鬼神的狗男女,當然,也是我最喜歡寫的一對狗男女——西門慶和潘金蓮。

西門慶的形象塑造得如此的成功,以至於很多人都忘記了他本來的職業:藥鋪老闆。

在小說里,作者是這麼給西門慶定位的:陽谷縣一個破落戶財主,就縣前開著個生藥鋪。當然,做藥材生意兼看病,並不是西門慶的主要經濟來源,否則,他也不會有這麼多閑錢來泡妞。

那麼,西門慶的主要經濟來源是什麼呢?書裡面交代得很清楚:近來暴發跡,專在縣裡管些公事,與人放刁把濫,說事過錢,排陷官吏。

看到這樣的描述,我們不難理解,西門慶以前做藥材生意,但是並不怎麼順當,否則也不會變成一個「破落財主」。但是近年來,突然來了一個喜歡吃他這一套的知縣,於是兩人聯起手來,敲詐勒索也好,行賄受賄也好,排擠同僚也好,反正就靠這個掙錢。

但是有一點,西門慶這樣一個道德敗壞、官商勾結、無惡不作、喪心病狂之人,為什麼沒有利用自己手裡的藥材鋪子,賣假藥呢?

假藥的利潤有多高,稍微有點常識的人都知道,哪怕是到了現代工業社會的流水線大規模生產假藥,利潤依然很高,別說在900年前的手工作坊生產了。

要知道,西門慶跟知縣關係如此之鐵,哪怕是賣點假藥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如果有人吃到假藥的患者來投訴,知縣完全可以置之不理,如果這人還不知趣,非要三番五次地到縣衙去遞交狀子,知縣完全可以把這種不知天高地厚的角色按到地上打一頓。哪怕你有再多的理由,只要你不扛揍,你就沒辦法跟西門慶較勁。

假如,我們說假如啊,這個人實在是不知趣,哪怕挨打之後依然不屈不撓地要走司法程序,這可能就需要西門慶破費一點銀子,直接把這個人以誣陷罪下獄,十天半個月就能把他折磨得半死不活,別說告狀了,今後生活能不能自理,都是一個大問題。

如果有跟西門慶競爭的同行,敢站出來擺事實、講道理,投訴西門慶買的是假藥,那簡直就是羊入虎口了。西門慶和知縣攜起手來,不但能夠證明西門慶賣的是真葯,還能順手證明這個同行賣的假藥。對西門慶來說,這件事最好的結局是什麼呢,先把這個競爭對手下獄,然後再兼并他的藥鋪,一石二鳥,爽得不要不要的。

如果還有其他不相干的所謂正義人士敢發言,不管是在縣城裡發傳單也好,還是在茶館裡聊天的時候發牢騷也罷,反正就是一個辦法,先抓到監獄裡關他幾個月,該上的手段都上,該用的方法都用,等這人放出去的時候,保證神經錯亂眼神迷離,說啥別人都不信。如果還嫌不過癮,可以剩勇追窮寇,逼著他寫一封認罪書,啥事沒有。

如果因此假藥害死了人、激起民憤了,陽谷縣的老百姓開始團結起來要說法了,西門慶也不怕。他只需要跟知縣打個招呼,抓幾個帶頭鬧事的刁民,打的打,關的關,其他人一害怕,自然也就散了。派誰去執行呢?很有可能就是在景陽岡上打虎的都頭武松,他深受知縣的器重,正在想辦法報知遇之恩,只要知縣說一聲,他跑得可能比老虎還快。

最擔心的事情,就是這件事鬧到知縣的上級、東平府的知府那裡去。當然,處理起來也不是特別的麻煩,只不過要多花一點銀子而已。一群鬧事的刁民和同朝為官的縣令大人孰輕孰重,知府大人心裡還是有點數的,該怎麼做,他心裡比誰都清楚。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問題就來了:既然利潤這麼高,所有的後路都已經鋪平了,西門慶為什麼要捨本逐末、放棄自己最拿手的假藥生意,去官場里跟這些老油子混呢?

我也不知道,不過我有兩個猜想,不一定對:

要麼就是大宋對假藥的處罰極為嚴重,要麼就是西門慶怕用假藥害人之後斷子絕孫,畢竟他還是擔心,舉頭三尺有神明的。

要知道,用砒霜毒死武大郎只是殺一個,而制售假藥,那就是害千千萬萬無辜者的性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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