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海沉鉤—日本留學的那一年
初
學
日
語
認識日語漢字容易,但學好日語和活用日語卻不那麼容易!
日本太陽交易柱式會社的村形惠美和阿洛卡株式會社的野村知之把我送到仙台安頓好後,第三天他們就返回東京了。雖說我是來自大上海的醫生,還是一名軍人,算是見過一些世面的,可是當兩個懂漢語的日本人離開後,我多少還是感覺到不適應和不踏實的,其實根本原因就在於我不懂日語,一個字也不會講。彼時我不禁思索起來,為啥在選拔考試的時候日本考官不準使用日語呢?如果懂日語那該多省心啊!
我到仙台的時候正值當地隆冬季節,大雪覆蓋了大街小巷,藍天白雲,景色宜人。事前準備的食品吃完了,我得自己出去採購了。出門的時候我反覆提醒自己要記好方向和路線,可能是由於好奇吧我竟不知不覺走出了好遠。當我在便利店採購好物品,憑著記憶返回住所的時候,感覺到似乎馬上就要到了可卻怎麼也到不了,其實就是迷路了。仙台的馬路不算寬大,但是數目比較多,縱橫交錯,而且建築物的相似度比較高。我第一次行走在異國的街道上,相似的街景,白雪還時不時地覆蓋著路面,我承認確實被迷路了。我感覺到連口都張不開,因為我不會日語,很囧!我嘗試著用英語去問路,事實證明多數日本百姓並不懂英語,肯定不是我的英語不好的事,反正他們沒有明白。就在我焦急、惱怒的時候,一個十六七歲左右的女孩騎著自行車從不遠處過來,她主動下車走到我身邊,用英語問我需要幫助嗎?雖然英語也不是我的母語,但我還是頓時感到很親切,找到「救命稻草」了。可惜的是,我住的公寓名字是日語漢字和片假名的複合體,我還是不會讀啊,英語怎麼說也不知道啊,於是就採用了最為直接的方法。我向她要了筆,在自己的手心上寫出了那個公寓的日語漢字和片假名。她馬上笑了起來並對我說「Follow me, Please.」其實我的住所就在我迷路地點的前方右轉80米處。她親自送我到公寓樓下,又向我深深地鞠了一躬,還念念有詞地講了幾句日語,後來我知道了她講的就是「すみません!ごめんなさい!」。她幫助了我,還對我說對不起了,給您添麻煩了。難道我迷路還得理了?!這是我親歷的真實,否則我也會按照慣性思維不相信這是很尋常的狀態。不懂日語,在後來的2個月里還是不斷地給我添麻煩。我住的公寓樓下有一家日本拉麵店(ラーメン),誘人的面味常與我爭奪著財布(皮夾)中的日元。我不僅失敗在財布變薄了,而且還失敗在點ラーメン時不知道怎麼表達拉麵的名字和價格。所以,我每天都想對導師棚橋先生說「我想去學習日語」。
時間緩慢地過去了2個多月,進入4月後我終於接到書面通知,讓我去東北大學專門為外國留學生開設的日語初級班學習。我去報到的時候,日語班已經開課2周了,班裡的學生大部分是中國人,也有印度、德國、巴基斯坦的。中國學生里,來自長春和瀋陽的人佔了大多數。授課老師名叫福島,是一位喜歡大笑、頻繁地笑的四十歲左右女人,笑起來眼睛就眯成一條細縫,迄今我還清晰地記得。她十分隨和,講課時不停地走動,幾乎不寫板書,有時候還會一屁股坐在學生身邊逗逗你,很能調動課堂熱情。
我的日語基礎是很純潔的零,報到的時間還很隆重地晚,所以我得多花不少夜間的時間自己補課、趕作業。我當時做了一件至今我仍然認為正確的事情,我去書店買了一本日英雙語詞典。赴日時我帶了英漢雙語詞典,藉助這兩本詞典,我把腦海中的漢語先轉換成英語,再去查閱日英雙語詞典,這一招對我幫助較大。沒過多久,我基本上對日語的拼讀和發音有了點感覺,晚上作業按時做,上課積極主動提問,竟也逐漸地趕上了其他同學。初級班畢業是採取卷面考試,可能是其他中國同學謙讓著我,我畢業考試竟然是全班第一名,其他國家的留學生當然也知道不是我們中國學生的對手。於是,我順利地晉級日語中級班學習。在日語中級班高橋老師近乎嚴厲的教學下,我又學習了2個月就到了畢業季。中級班畢業考試形式不再是卷面考,而是自由作文,登台演講。我的作文題目是《茶在中國》,花了些時間手繪了一張比較標準的中國地圖示意圖,然後根據我所了解的中國各地茶葉的大致種類和分布,在示意圖上標記出來,再登台演講介紹各地茶的特點。中級班畢業考試結果我獲得二番目(第二名),也很不錯啦。
棚橋先生對我的日語學習起到了很重要的促進作用!首先是他調整了我的臨床工作時間,每天上午我去學習日語,下午到醫院工作。如果沒有他的機動安排,我是不可能有機會去東北大學完成日語初級班和中級班學習的,那麼也更不可能有後來在日本東北地方泌尿器科集會上我用日語發表論文《腹腔鏡下副腎腫瘍部分摘除術中で超音波の役割》。
東北公濟醫院也是東北大學醫學部的臨床實習醫院。我從日語班學習結束後,就全身心地投入到臨床工作中去了,每天從上午9點干到晚上10點才會回到住所。日本醫院的病人不像中國這麼多,所以臨床工作並不繁重,但是細緻程度卻是很高的。尤其是帶著實際問題搞研究,帶著研究意識處理問題的工作模式,很令我著迷。期間泌尿器科來了兩位東北大學醫學部的實習生,他們的基礎知識確實很紮實,進到科室後幾乎不會懵懵懂懂的。每天我們都在一起讀CT片、MRI片,一起做超聲檢查。在日語學習方面我要特別感謝棚橋先生的另外一點就是,他讓我帶著那兩位實習生,要我用日語向他們提問題,讓他們幫助我糾正不正確的日語表達;同時規定兩位實習生用英語回答我的提問,讓我幫助他們糾正英語不正確的表達。這樣的良性互動持續了2周左右,實習生就完成任務離開了。那之後導師又安排了一位日本陸上自衛隊的研修軍醫Kyan Atsushi經常幫助我的專業日語。如果說,我在從教過程中算是比較嚴格和嚴謹的話,那麼與我那時的經歷多少可能有些關係。
留學歸國幾近20年,當時我所學習的僅有的那點日語已經快要back to zero了。但是,我不會忘記棚橋先生、福島先生、高橋先生,包括豐田先生和Kyan等在我學習日語的往事中對我的真誠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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