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里投資，雷軍神秘考察，這家中國獨家獸公司憑什麼？

商業大佬互相站台已成常事。7月18日，剛剛搬遷至廣州天河「新家」的小鵬汽車，迎來了小米公司創始人、董事長兼CEO雷軍、YY創始人李學凌和金山軟體CEO鄒濤一行人的到訪。小鵬汽車董事長何小鵬向雷軍一行人介紹了小鵬汽車的4年發展史，並一起體驗試駕了即將上市的小鵬G3。

據騰訊財經消息，雷軍的此次考察，被看作祝賀小鵬汽車的喬遷之喜。小鵬汽車於7月16日剛剛正式搬入新基地。該基地位於廣州市天河區岑村，是小鵬汽車的新研發總部。

就在一周前的7月10日——小米登陸港交所第二天，小鵬汽車董事長何小鵬稱已拿出1億美元購買小米股票。他在微信朋友圈中稱，「我是堅定的看好雷總和小米，昨天和今天也通過二級市場，買了和擁有超過一億美元的小米（感謝已經賺了點）」。

作為UC和小鵬汽車的天使投資人，雷軍和何小鵬有著非常深厚的交情。在創立小鵬汽車時，雷軍曾告訴何小鵬：「智能汽車時代已經拉開帷幕，但是和互聯網創業不同，智能汽車的產業鏈長且複雜，需要有思想準備打六年的地基和積累，同時需要足夠的資金，吸引智能汽車市場中最棒的人才有可能成事。」

正在尋求6億美元融資的小鵬汽車成立於2014年，目前市場估值40億美元。何小鵬此前在搬遷內部信中稱，小鵬汽車在初期實現了1.0量產車的小批量交付，2.0版本G3也即將量產並面向用戶交車。小鵬汽車和海馬汽車共同建設的全新海馬三廠馬上開始生產；小鵬汽車位於肇慶生產基地已正式打樁開工，並將會在2019年投產。

夏珩跳進一輛他參與制造的焦吐司色電動汽車，命令它播放「綠日樂隊」(Green Day)的單曲《21響禮炮》(21 Guns)。他向汽車詢問交通狀況，並開動起來。今年35歲的他是小鵬汽車的聯合創始人，也是該公司最資深的汽車高管，儘管這家中國汽車製造商還沒有交付一輛汽車，沒有一間工廠，也沒有獲得政府頒發的生產許可證——至少現在還沒有。

這家成立四年的初創公司所擁有的，是來自科技巨頭阿里巴巴、富士康科技以及小米公司創始人雷軍的強有力支持。據一位熟悉籌資活動的人士透露，預計小鵬汽車7月將從包括阿里巴巴在內的投資者手中募集6億多美元（約合40.7億元人民幣），其估值接近40億美元（約合271.6億元人民幣）。

日前，小鵬汽車的首款跨界車在廣州市一個辦公園區完成了一輪試駕活動。這款寬敞的SUV行駛得很平穩，它的全景擋風玻璃和時尚外觀不由得讓人聯想起特斯拉(Tesla)。然而，它搭載的語音控制、流媒體音樂、實時視頻、司機跟蹤地圖和其他軟體，揭示了這家公司背後的中國科技巨頭對汽車業抱有的勃勃雄心。是的，小鵬汽車正在製造的汽車，就像是一部帶方向盤的智能手機。

該公司給這款汽車起了個綽號：「大衛」，夏珩對此進行了一番解釋：「我們正在迎戰歌利亞。」他指的是數百家在中國生產電動汽車的汽車製造商。中國目前佔據全球電動汽車銷量的半壁江山。他說：「我們專註的不再是生產實體車——因為現在任何人都可以生產實體車——而是致力於生產帶車輪的機器人。」

從上至下的燒錢遊戲

小鵬汽車董事長、聯合創始人何小鵬在阿里巴巴工作期間，創建了這家電動汽車製造商

小鵬汽車已就充分利用一場業已推高汽車價格的貿易摩擦做好了準備。隨著中國以報復性關稅回擊美國，美國產汽車的進口稅率已經提高到40%。但最大的機遇或許是，特斯拉在中國的影響力仍然微不足道。這就為中國本土初創公司提供了一個兜售主打技術牌的廉價電動車的機會。

7月10日，特斯拉與上海市政府達成初步協議，擬定建設中國第一家由外國汽車製造商全資擁有的汽車生產設施。特斯拉預計，這家中國工廠將在動工建設的兩年內開始生產純電動整車。在正式投入運營兩到三年內，其年產能將達到50萬輛。

這並不容易：特斯拉此前屢屢做出大膽承諾，但最終一再推遲生產計劃。它還必須掃清難以應對的政府審批關，並獲得許可證。現在，特斯拉手頭只有27億美元現金，但彭博行業研究(Bloomberg Intelligence)估計稱，這家中國工廠的建設成本可能高達100億美元。該公司還沒有具體說明它從何處籌集這筆巨款。

LMC汽車市場諮詢(上海)有限公司董事總經理曾志凌表示：「留給特斯拉的時間不多了。」據他估計，這家美國汽車製造商去年在中國銷售了不到1.5萬輛，只佔純電動汽車市場的3%。2017年，中國共計銷售了2500萬輛汽車。

對於尋求超越埃隆?馬斯克(Elon Musk)的中國初創公司來說，融資不是一件太值得擔憂的事情。中國政府正在為電動車企提供資金和政治上的支持，以期成為這一領域的全球領導者。中國承諾開放市場並遏制保護主義，儘管政府正為國內的電動汽車、人工智慧和半導體製造商提供慷慨援助。例如，中國的電動汽車買家可獲得每輛車高達1萬美元的價格補貼，還可以避開對燃油車銷量造成不利影響的車牌限制政策。

這種支持，再加上中國科技巨頭提供的充裕現金，以及與傳統汽車相比，相對容易的電動車製造工藝，已經催生了一大批尋求與比亞迪、北汽集團和浙江吉利控股等知名汽車製造商展開正面競爭的初創企業。

位於廣州市的小鵬汽車研發中心，一輛早期原型車

特斯拉緩慢的入華步伐，也讓這些老牌中國車企獲利匪淺。2017年，北汽新能源旗下的平價汽車EC180成為中國最暢銷的純電動車型，共售出7.8萬輛，足足是特斯拉在華銷量的五倍。它在北京的起售價是4.98萬元人民幣。在近期關稅上調後，作為特斯拉產品線上的大尺寸車型，Model S的售價已經上漲至147萬元。

風投科技資訊平台中金投網(China Money Network)的研究顯示，除小鵬汽車之外，至少還有四家電動車初創公司的估值超過10億美元，其中包括蔚來汽車、威馬汽車、拜騰汽車和遊俠汽車。彭博新能源財經(BNEF)資深分析師寇楠楠警告稱，許多電動汽車初創公司無法存活下來，尤其是考慮到中國將在未來兩年逐步取消電動汽車購買補貼的情況。

「特斯拉已經證明，打造一家汽車公司是很燒錢的。」寇楠楠說，「只有那些獲得大牌投資者充裕資金支持的初創公司，才有能力抵禦激烈的競爭。」

科技巨頭聚焦汽車數據

事情原本可能是另一番模樣。2014年，在特斯拉開始在中國銷售Model S後不久，上海方面就邀請馬斯克建設一家中國工廠，其中一個選址是浦東新區。曾參與這場談判的時任浦東新區副區長丁磊介紹稱，特斯拉堅守獨資立場，不願與中國企業合資建廠，而這恰恰是中國汽車製造業在過去幾十年的一貫做法。雙方都不肯讓步。

「倘若馬斯克同意浦東當時的提議，特斯拉在中國的境遇可能會完全不同。」丁磊說。2017年，這位中國汽車業的風雲人物創建了一家名為華人運通的電動汽車初創公司。在他看來，特斯拉在中國市場的缺席，其實是一個難得的商機。

2014年，在馬斯克公開分享一些專利後，特斯拉首次進入何小鵬的視野。也正是在那一年，何小鵬以近50億美元的價格，將他參與創建的網路瀏覽器公司UC優視出售給了阿里巴巴。

一輛小鵬汽車的車身骨架

特斯拉的專利寶藏讓他確信，自動駕駛汽車必然會成為一種收集海量數據的硬體設備，從而將為科技公司的應用和服務提供創收渠道。他招募了五位工程師，並自掏腰包投資幾億元創建小鵬汽車，同時繼續領導阿里巴巴的數字娛樂業務。

在他的兒子出生那天，何小鵬在醫院接到了紀源資本(GGV Capital)常駐上海的管理合伙人、小鵬汽車投資人符績勛打來的電話。這位投資者建議他全職運營小鵬汽車，並提醒當時不到40歲的何小鵬，他不再年輕了。「我希望兒子長大後，充滿自豪地說，他的爸爸正在做一件比鼓搗瀏覽器更有意義的事情。」現年41歲的何小鵬說。

2017年5月，阿里巴巴首席執行官張勇接受了何小鵬的辭呈，但他堅持要求投資小鵬汽車。兩周後，何小鵬在阿里巴巴執行副主席蔡崇信的香港居所吃早餐時，達成了一項協議。阿里巴巴將成為小鵬汽車的第二大股東，蔡崇信將加入該公司董事會。

中國科技巨頭對駕駛者數據的需求是無止境的，想知道他們駕車去哪裡，走哪條路線，在哪兒購物，如何支付，等等。小鵬汽車採用阿里巴巴的地圖和其他軟體，但該公司創建了自己的操作系統，以實現更快速的無線更新。「就像iPhone一樣，汽車將成為銷售音樂、地圖和服務，以及收集駕駛者數據的另一個互聯平台。」符績勛說。

阿里巴巴的競爭對手也在進行類似的押注。2017年3月，騰訊控股以18億美元的價格收購了特斯拉5%的股份。這家擁有微信等殺手級應用的科技巨頭還投資了蔚來汽車。知情人士今年早些時候表示，蔚來汽車已經悄無聲息地在美國提交了首次公開招股(IPO)申請。此外，騰訊還參股威馬汽車。2017年12月，威馬汽車宣布成功融資120億元人民幣，其投資者包括百度資本。

挑戰還在前方

拜中央和地方政府在土地、辦公空間和生產設施方面給予的支持所賜，目前擁有1800名員工的小鵬汽車得以保留首筆融資。該公司把這筆錢用在了研發方面，在創立初期花費大筆資金購買並拆解了二十幾輛特斯拉、雷克薩斯(Lexus)和寶馬(BMW)。小鵬汽車還挖來了特斯拉Autopilot輔助駕駛系統工程師谷俊麗，由她坐鎮加州山景城，領導一個擁有100名員工的自動駕駛和人工智慧研發團隊。上周，小鵬汽車從蘋果公司(Apple Inc.)挖來的硬體工程師張小浪因涉嫌盜竊無人駕駛研發成果，在聖何塞國際機場登機回國前被美國聯邦調查局特工逮捕。小鵬汽車否認獲得了任何來自蘋果的敏感信息，並且已經將張小浪解僱。

小鵬汽車首款車型「大衛」1.0配備了類似特斯拉的儀錶板和中控台

到2017年10月，小鵬汽車製造了一批名為「大衛」1.0的SUV。不過，該公司並沒用公開銷售這些汽車，而是將其贈送或租賃給員工，讓他們每天發送關於技術故障、製造缺陷和設計建議方面的報告。初期反饋包括提高座椅的舒適性。

「發布的軟體有漏洞，是很常見的事情，但在汽車領域，如果客戶不喜歡你的第一款汽車，你就很難讓他們回心轉意。」何小鵬說。

所有這一切促成了小鵬汽車在2018年1月的拉斯維加斯國際消費電子展(CES)上隆重發布首款量產車：櫻桃紅色的G3汽車。它支持自動泊車功能，搭載一款可解鎖汽車的智能手機應用以及一個從車頂升起的360度攝像頭。到2018年11月底，小鵬汽車計劃向那些已經支付了不可退定金的電動車愛好者交付部分G3汽車——截至目前，該公司已經預售了4000輛。這些汽車的補貼前售價為20萬至28萬元人民幣。

小鵬汽車把生產環節外包給了鄭州海馬汽車公司。不過，該公司計劃在自家工廠生產第三款車型——一款配備更大底盤的轎車。位於廣東省肇慶市的小鵬汽車工廠正在建設中。

何小鵬承認，即使背靠中國科技巨頭和政府，小鵬汽車依舊面臨重大挑戰。鑒於電動汽車的全球供應鏈涉及到多達數十萬個零部件，特斯拉和其他初創公司一直都很難實現迅速增產。他說：「中國有300家電動汽車公司。」達爾文式的「適者生存」競爭才剛剛開始。「在中國，如果你只是抄襲別人，你就會死得很難看。唯有那些從特斯拉等公司身上汲取教訓的企業，才有可能生存下去。」

撰文：彭博新聞社 編輯：方李敏、王越丁 翻譯：任文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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