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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多位海外女攝影師講述行業性騷擾經歷

據美國數字新聞媒體Vox在今年1月底透露,前《國家地理》雜誌圖片部副主編帕特里克·威蒂(Patrick Witty)日前因性騷擾事件離職。這個曾經人們只能在私下討論的問題被迅速地公開化了:攝影記者業內存在大量的性騷擾問題。

哥倫比亞新聞評論(以下簡稱CJR)針對此事進行了長達5個多月的詳細調查,過程中有超過50人接受了採訪。

女性攝影師認為問題的根源主要存在於3個方面:

該行業一直以來由男性主導,存在著崇尚大男子主義的行業文化;

越來越多的攝影師成為自由職業者,這影響了問責制,被騷擾者無處投訴;

一些為年輕攝影師舉辦的研討會和其他活動經常被老牌攝影記者利用。

本期對該調查的更多具體內容進行編譯呈現。

「忍受這些,

是我必須付出的代價。」

據CJR採訪的女性稱,兩位知名攝影師——安東尼·克拉托克維爾(Antonin Kratochvil)和克里斯蒂安·羅德里格斯(Christian Rodriguez)參與了一系列的性騷擾,而其工作的圖片社「VII」和艾迪·亞當斯(Eddie Adams)工作室都對投訴置之不理。

圖片社「VII」官網

許多業內女性表示,這種行為太普遍了,以至於她們認為這是女性從事該行業必須接受的現實。但被訪問的女攝影記者們說,這種保持沉默的狀態必須結束了。阿曼達·馬斯塔德(Amanda Marstad)提出,設立一個安全的女性投訴中心是必要的:「如果受到侵犯後我能全說出來的話,大部分人就不會來騷擾我了吧。」

如今,一些女性在《國家地理》《紐約時報》《時代》和《華盛頓郵報》等主要出版物的攝影部門都擔任要職,但其中的男女比例遠未達到平均。近年來,新聞攝影行業的最高榮譽「世界新聞攝影大賽(荷賽)」的申請者中有85%是男性。美聯社最近對其攝影部門的一份內部報告顯示,只有14%的美聯社攝影師是女性。

性別歧視和性騷擾在業內如此盛行,以至於許多攝影師說,很少會有男性朋友在看到性騷擾行為時大聲制止。

艾琳·特裡布(Erin Trieb)是一位駐伊斯坦布爾的自由攝影記者。2008年,她參加了共和黨全國代表大會,當時她在一家餐館裡,桌子上坐滿了男記者。「其中一位男記者當著所有人的面對我說了一些匪夷所思的話,比如『你為什麼不把你的襯衫撩起來,讓我看看你的胸?』」特裡布說,「竟然沒有一個人責備他」。

Erin Trieb作品 選自「阿富汗離婚婦女」系列

當阿納斯塔西婭·泰勒-林德(Anastasia Taylorl-Lind)開始她的攝影記者生涯時,她發現,要想成功,她必須適應這個男性主導的行業。為了減少自身的女性化特徵,她改變了自己的打扮——剪掉金色長髮,染成棕色,也不再化妝。當泰勒-林德努力想要達到事業的頂峰時,她發現這也意味著要忍受別人的性騷擾。

在2014年的一次活動中,泰勒-林德遇到了VII創始人,著名攝影記者安東尼·克拉托克維爾。泰勒-林德那天穿著一條長裙,和一群人站在窗邊。克拉托克維爾突然把他的手伸到了她的臀部,並向前推,直到觸摸她的私密部位。他的手在那裡停留了幾秒鐘。她僵住了,直到他把手拿開,然後她就走開了。

Antonin Kratochvil作品

「我根本沒有反抗,因為我開始明白,容忍這種行為是在我年輕時進入這個男性主導的行業所必須付出的一部分代價。」 泰勒-林德說,「我也什麼都沒說,因為我不想讓別人覺得我是一個保守的歇斯底里的女人。更是因為我本來可以投訴的人都在那裡,他們都是串通一氣的」。

泰勒-林德還表示,克拉托克維爾的行為在VII內部是眾所周知的。她第一次見到他時,他就當著同事的面對她的乳房說了一些下流的話。「這是我和VII的同事朋友經常遇到的事。每個人都知道,並且會說『哦,安東尼就是那樣』。」泰勒-林德說。

Anastasia Taylorl-Lind受邀去多倫多參加一個項目

「最令人傷心的不是那些侵犯我的人,

而是那些旁觀者的沉默。」

克拉托克維爾還騷擾過前VII成員斯蒂芬妮·辛克萊(Stephanie Sinclair)。據知情人說,在加入VII之前,辛克萊在紐約和克拉托克維爾喝咖啡。當時克拉托克維爾對她說,「我打賭你喜歡在屁股上挨一頓」。後來,他強吻了她。辛克萊當時正打算加入VII,該機構要求成員投票決定她是否能加入,因此她很難在當時提出這件事。

2012年,辛克萊被派往布拉格(克拉托克維爾的大本營),當辛克萊與克拉托克維爾討論她的作品時,克拉托克維爾用了一個猥褻的詞來指代辛克萊的私密部位,並說,「我打賭**喜歡被舔」。辛克萊說她感到震驚和羞辱。儘管她向董事會成員提出了這件事,但他們什麼也沒做。

Stephanie Sinclair作品 選自「火車馬戲團」系列

紀錄片攝影師安德里亞·布魯斯(Andrea Bruce)說,事情發生的時候辛克萊告訴了她,包括2008年的那起事件。辛克萊說她曾多次受到VII成員的騷擾,尤其是克拉托克維爾。

「我覺得她很困惑。她說,『我真的遇到這種事了嗎?他們為什麼這樣對我?是我的錯嗎?是我的什麼讓這一切發生的嗎?』」布魯斯說,「我覺得可能沒有人會因此而感到冒犯,這是大家都心照不宣的事,這也讓她有些難以接受。不僅在VII中是這樣,在我們的行業內可能都是這樣」。

Stephanie Sinclair作品 選自「童婚」系列

對於泰勒-林德來說,當那些男人們目睹了性騷擾或性虐待時,他們也只是看向別處或大笑,他們都串通一氣,這是最令人沮喪的。「作為女性,在這個行業中最大的挑戰是在工作中不受到性騷擾,但是我知道我處在一個身體和自我意識都不被同事們尊重的環境中。」她說,「最讓人傷心的不是來自那些人的侵犯,而是所有允許這種事發生的人,那些旁觀者的沉默」。

然而,在一封回復CJR的電子郵件中,克拉托克維爾聲稱他沒有騷擾過這些女性。「我可以誠實地告訴你,她們的指控都是假的。」他還補充說,辛克萊邀請他2012年去布拉格見他,這證明他沒有騷擾她。「如果她覺得過去被冒犯了,就不會邀請我共進晚餐,並尋求我的專業建議。」

Stephanie Sinclair作品 選自「尼泊爾活女神」系列

在CJR聯繫了VII之後,該機構從其網站上刪除了克拉托克維爾的頁面,並將他的名字從該機構的成員名單中刪除。VII在給CJR的一份聲明中說,他們暫停了克拉托克維爾的會員資格,並展開了調查。

該機構沒有回應有關成員和董事會長期了解克拉托克維爾的性騷擾行為,但沒有採取行動的指控。它也沒有提及辛克萊被該機構除了克拉托克維爾以外的多名成員騷擾的指控。

圖片社「VII」官網的成員名單一欄已無Antonin Kratochvil

職業自由也給了性騷擾可乘之機

有攝影記者表示,滋長性騷擾風氣的另一個原因是該行業對自由職業者的極大依賴,這讓行業內的工作機會變得很隱蔽。自由攝影師需要依靠編輯分派任務,因此和編輯建立起良好的關係尤為重要。編輯和知名攝影師手握年輕攝影師的命脈。

「這對年輕攝影記者來說是個大問題。」伊斯坦布爾的自由攝影師尼古拉·通(Nicole Tung)說,「你要去和他們打好關係,因為你想從他們那裡獲得工作」。

Nicole Tung作品

選自「在男人的王國:土耳其婦女忍受暴力文化」系列

對於紀錄片攝影師莎拉·海爾頓(Sara Hylton)來說,這種權力意味著當你和知名圖片編輯工作時,你無法拒絕那些你並不想要的事。

剛開始工作的時候,她的編輯對她當時的工作興趣不大。但之後她的編輯開始邀請她一起看日落、喝酒,在WhatsApp上給她發送帶有暗示性的消息。她想要表示自己不感興趣,不過這麼做可能會斷送她的職業生涯。

「那時候我沒有足夠的自信說,『請不要給我發簡訊了』。」海爾頓說,「這種情況經常發生在剛從事這個行業的人身上,她們渴望得到導師。她們想要和崇拜的人見面,這一點完全被利用了」。

Sara Hylton在社交平台上的個人簡介:

專註於女性、衝突和弱勢群體的加拿大自由攝影師

另一位要求匿名的攝影記者表示,她雖然已經入行十年了,卻依然遭遇來自編輯的性騷擾。

2016年,她在紐約的一個攝影活動上遇到了認識的編輯。這位編輯此前多次邀請她去辦公室展示作品,她明確表示自己不感興趣。

那天午夜過後,他們倆在一群人中聊天,此人又藉機把手穿過了她寬鬆的襯衣袖子,「然後他就一邊聊天,一邊隨意地揉搓我的背」。她立刻感到不自在,站到了他無法碰到自己的位置。「這麼做完全不合適,但他就當著其他同事的面做這件事。」

Sara Hylton作品

「如果說不,

我將失去所有機會。」

性騷擾不只是來自編輯,有時候自由職業攝影師本身也是騷擾者。不少攝影師講述了男性攝影師長期以來對年輕的女性同事下手。

有8位女性指控,自由攝影記者克里斯汀·羅德里格茲(Christian Rodriguez)經常以提供學習指導或僱用她們當助理為名進行性騷擾,時間跨度從2013年至2018年。這些女性們描述的行為包括:不情願的性行為、要求她們提供裸露或色情的照片,或強迫她們拍攝類似的照片。

羅德里格茲以他在拉丁美洲拍攝的「少女媽媽」系列作品而聞名。一些在拉丁美洲的女性攝影記者表示,他經常提起他和《國家地理》的合作情況,表示自己可以在事業上提供幫助,並藉此來潛規則她們。

Christian Rodriguez作品 選自「少女媽媽」系列

2016年2月,莉娜·波特羅(Lina Botero)參加了羅德里格茲舉辦的工作坊。她很欽佩羅德里格茲的作品。羅德里格茲在課上詢問她的作品,她羞於向全班展示因此選擇私下發了鏈接給對方,對方稱讚了她的照片。

在工作坊結束時,羅德里格茲出人意料地發表聲明說,他會選擇一位學生提供一年的免費指導,而波特羅贏得了這個機會。

在工作坊晚上的派對上,羅德里格茲給她發消息,告訴她自己想在新項目里給她拍照。根據她提供給CJR的消息截圖,羅德里格茲用西班牙語寫道:「我正在研究一種新的肖像拍攝形式,一種更具感官和實驗性的方式。」他提出第二天給她拍照,「我想當你的導師。不僅是和我一起做這個項目,接著也可以做你自己的」。他建議先去喝杯咖啡,然後去旅館租幾個小時的時間來拍照。他又寫道,項目成品應該類似德·希多(Todd Hido)的作品,一位以拍攝裸體女性為主要內容的攝影師。

Todd Hido作品

波特羅對羅德里格茲的提議感到極為不舒服,但她不希望失去導師,她需要經驗指導。但每次他們見面,他都堅持要讓她當自己的模特。於是在第三次見面的時候,他開始在波特羅家裡拍攝她。波特羅說:「我覺得如果我不說是的話,我就不會有導師了。我覺得這是某種交換。如果這能讓我成為好的攝影師的話,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當羅德里格茲提出想要在卧室拍照的時候,她同意了,但開始變得緊張。「他開始靠近我,把我扔到床上。他說『我需要你看起來更加充滿慾望,更加性感』……他跳上了床,在我上方開始拍照,我開始感到明顯的不適。我哭了,流了很多眼淚,我只想要停下,所以我讓他離開了。」

Christian Rodriguez作品 選自「移民女性」系列

25歲的攝影記者安德里亞·薩庫斯(Andrea Sarcos)追蹤了羅德里格茲的Instagram賬號。2017年10月,她去墨西哥城旅行時便發送消息詢問對方能否見面,並向對方表達了想要從事類似工作的意願。在咖啡廳見面之後,羅德里格茲提出想僱傭一位助手陪他出差完成《國家地理》的工作,詢問她是否願意,還邀請她參加攝影節等。

說完這些之後,羅德里格茲詢問第二天能否在旅館裡給她拍照,並且暗示她是裸體的。薩庫斯嚇了一跳,開始覺得哪裡不對,尤其是回想到對方羅列的諸多誘惑。對於一位攝影新人來說,這些機會難得,但詢問了其他同行之後她拒絕了對方。

她認為羅德里格茲有意提起一堆誘人條件後,甩出當他的裸體模特這個請求,暗示了某種交換關係——如果說不,就將失去所有機會。

Christian Rodriguez作品 選自「移民女性」系列

吉拉(Kirra)說羅德里格茲聘請她擔任多明尼加之行的助理。在旅行之前,羅德里格茲告訴她由於預算緊張,兩人可能不得不共用一個房間里的一張床。

吉拉向CJR出示當時的通訊記錄,她明確表示自己不願意共享房間,她希望他們僅保持職業上的關係。他們抵達目的地後,羅德里格茲告訴他房間只有一個,床只有一張,他們只能共享。隨後,他還強迫她在床上拍照,她生氣了,不願意合作。

在這個陌生的國家裡她無依無靠,也沒什麼錢,她感到自己很難拒絕對方的要求。幾天之後,她單獨提前回到了墨西哥。

Christian Rodriguez作品

選自「遭受生父性侵的未成年女孩」系列

同樣遭遇「拍照請求」的德國攝影記者莎拉·帕布斯特(Sarah Pabst)表達了自己的震驚:「當我讀到它(拍攝裸照的請求消息)時,我愣住了。我簡直不敢相信我會讀到這些東西。我記得當時我的感覺非常糟糕。這太典型了。作為一位女性攝影師,當你自認為某人對你的作品有興趣,然後你意識到了對方感興趣的並不是你的作品。所以我想,『好吧,又是這種事』。」

Sarah Pabst作品

大部分女性都沒有公開談論過自己的經歷,她們感到羞恥,害怕被責怪,以及和知名攝影師對著干可能會影響她們未來的事業。

但在回應CJR的郵件中,羅德里格茲解釋道,不論是時尚攝影、新聞攝影、藝術攝影行業,或是他先前在西班牙就讀的攝影學校,「教授們要求學生裸體或描繪裸體都是稀鬆平常之事」。他表示自己從未想要騷擾任何女性,宣稱一切都是為了工作。

羅德里格茲去年成為了攝影團體Prime的成員。這個團隊發現了羅德里格茲對女性進行騷擾甚至侵犯的行為之後,就將其驅逐出了這個組織,並發表聲明支持女性勇敢說出她們的經歷。《國家地理》目前也已經終止了和他的合作關係。

Prime官網的成員名單一欄已無Christian Rodriguez

工作坊是性騷擾重災區

對於年輕攝影師而言,工作坊和一對一作品交流是十分重要的進修形式,既是對人才的認可,也是與業內頂級攝影師和編輯聯繫並學習的機會。但此類活動似乎成為了年輕女性參與者的雷區,她們努力避免一些作為導師的成熟男性攝影師和編輯的性騷擾。

埃迪·亞當斯工作坊(The Eddie Adams Workshop)被認為是最具聲望的學習活動,被選中參加該活動對年輕攝影師來說離改變命運就不遠了。同樣,該工作坊也是女性攝影師面臨性別問題的典型例子。

埃迪·亞當斯工作坊官網

6位女性攝影記者說,她們目睹或經歷過以教員的身份參加埃迪·亞當斯工作坊的攝影師和編輯們的不當行為。一些人因為害怕影響到自己的事業而不敢投訴,另一些人則表示,自己的投訴沒有得到答覆。記者都表示工作坊的組織者沒有提供讓與會者對不當行為提出投訴的程序。

很多記者表示,在工作坊上具有酗酒和深夜聚會的文化,為性騷擾行為提供了機會。參與者,包括教員和學生經常在晚上一起喝酒,而一對一作品交流則安排在晚上11點半。

工作坊官網發布的近期日程安排一欄內容

駐曼谷的攝影記者阿曼達·馬斯塔德(Amanda Mustard)在2013年參加了埃迪·亞當斯工作坊。

她說:「最終這個工作坊會變成一個兄弟會派對。(兄弟會是美國大學的一種校園社團,兄弟會派對的要素是:大房子、吵鬧的人群、瘋狂的音樂以及取之不盡的啤酒。)大男子主義、猖獗的酗酒和令人毛骨悚然的導師組合出令人震驚的不專業性。作為一位女性出席者,我處於極其弱勢的地位。」

Amanda Mustard參加工作坊期間發布的內容

一位不願透露姓名的攝影師在2013年作為志願者參加了這個工作坊。一天晚上,當進行一對一交流的時候,一位長期擔任工作坊教員的攝影師說,他想給她看一些他的作品。那位教員將她帶到他的房間。

她說:「他從包里拿了相機,開始向我展示一位學生在樹林拍攝的裸體照片。」她認出那個學生是參加工作坊的女性之一。

他說:「我想讓你在床上當我的模特。」

這位女性攝影師拒絕了教員的要求並起身離開。

「他把我推倒在床上,開始親吻我的全身。我動手反抗並告訴他不要,然後把他從我身邊推開,離開了房間。」她說。

Kristin Hansen作品 與本文內容無關

就在同一周,一家大型新聞媒體的攝影總監告訴她,他很想看到她的作品,當時她欣喜若狂。在工作坊最後一晚的聚會上,那位總監給了她一把房間鑰匙,告訴她:「你知道去哪裡找我。」她說,她從總監的行為中推測出他對她的作品並不感興趣。

這位女性攝影師說,她告訴了工作坊的主要贊助商尼康的兩位代表她被性騷擾和女學員被拍攝裸照的事情。

自該工作坊成立以來尼康一直其主要贊助商

據Vox報道,威蒂在擔任艾迪·亞當斯工作坊教員時曾對多位學生實施了性騷擾。在報道發表之前,Vox記者多次與工作坊執行委員會成員聯繫,已經確認威蒂不被允許回來繼續執教。

威蒂是自2017年4月以來被指控性騷擾的219位

明星、政治家、首席執行官或其他行業精英之一。

工作坊處理性騷擾慣犯的方法之一就是悄悄地不邀請這些人參加他們未來的活動。但是,女性攝影(Women Photograph)的創始人丹妮拉·扎爾克曼(Daniella Zalcman)表示,這種做法只是讓騷擾者換個場所進行他們的騷擾行為。

「我們需要提出更好的全行業性的保護措施……但是如果你不公開反對這些人和他們的行為,這些措施又有什麼意義呢?」

Daniella Zalcman為打破行業內性別歧視,

助力女性攝影師職業發展而創立的網站,

已有400多位女性攝影師積極響應參與其中。

去年,工作坊第一次要求所有參與者簽署一份行為準則,聲明對性騷擾零容忍,包括「不受歡迎的性挑逗、詢問他人的性取向以及其他口頭上或行為上的性騷擾」。它要求任何經歷過或目睹過性騷擾的人向工作人員報告,並聲明騷擾者將被要求離開而且從此禁止參加工作坊。

但一些埃迪·亞當斯工作坊校友認為,行為準則「太少也太遲」,而且他們對工作坊主管沒有公開回應投訴感到沮喪。他們說,這種沉默讓他們對工作坊所說的「投訴不會影響職業發展」產生懷疑。

去年,馬斯塔德在社交媒體上評論她在工作坊上的經歷,不久之後工作坊組織者通過她的同事轉達讓她刪除評論的請求。

Amanda Mustard作品

「他們不保護我們,

我們為什麼要保護他們呢?」

攝影記者賈斯汀·庫克(Justin Cook)和丹尼爾·瑟爾卡(Daniel Sircar)聯名發表了一封寫給「攝影記者工作坊、研討會和領導組織」的抵制性騷擾的公開信,並邀請男性攝影記者簽名。包括一些女性攝影師在內的近450人簽署了這封信。

今年2月,EAW的董事會成員吉姆·科爾頓(Jim Colton)在一篇博客中寫道,他對威蒂的行為感到憤怒和悲哀,他敦促人們公開反對性騷擾行為,並敦促業內人士對此類投訴做出迅速反應。

不過他卻反駁了性騷擾在新聞攝影圈內普遍存在的說法,他擔心這樣的指控會使人們覺得所有的圖片編輯都是騷擾者。他批評人們認為在社交媒體上點名批評「等同於網路欺凌」。

性騷擾的影響是極其惡劣的,一些女性被迫離開新聞攝影行業,一些女性不再參加攝影節、工作坊或社交活動。攝影領域極度缺乏女性導師,一些女性表示,她們經歷了太多來自導師的性騷擾以致不敢再尋找導師。

另一些人則表示,他們對新聞攝影行業的虛偽感到厭惡,因為這個行業聲稱要曝光世界上的暴行和不法行為,與此同時卻在保護行業內的騷擾者。

攝影記者梅麗莎·戈爾德(Melissa Golden)說,由於我們認為某些女性無法忍受性騷擾是因為她們不夠強硬,我們正在失去一些在新聞攝影方面具有驚人天賦的記者。我們必須停止指責女性,我們要將矛頭對準騷擾者並要求更好的對待。

Melissa Golden發表在《紐約時報》上的作品

許多人也表達了不滿,認為女性有責任通過舉報騷擾者來結束這個問題。

扎爾克曼說,很少有女性公開談論這種性騷擾是因為她們的投訴往往沒有效果,最終只會傷害自己。一些攝影記者會在網上公開談論她們遇到的性騷擾。如果沒有相應媒體機構的支持,這些討論會使她們變成眾矢之的。

Daniella Zalcman在個人社交賬號分享過的作品

一位不願透露姓名的紐約攝影記者說,她最近在一個私人在線論壇上揭露了兩位騷擾者,她受夠了。

「我們都知道我們這個行業的騷擾者是誰,我們只會在私下交談中說出他們的名字,但如果我們一直只停留在私下交流,性騷擾行為就不可能停止。」她說。

「我不是說我們要舉著乾草叉和火把去敲他們的門,但我們至少應該直言不諱並公布他們的名字,因為匿名等於保護。為什麼我們要保護這些人?為什麼他們的名聲和事業比我同事的安全以及我在這個行業的朋友們的進步更重要?」

一位朋友後來警告她說,她的帖子已經觸犯到這個行業的知名人士,她很擔心由此帶來的負面影響。

美國《時代周刊》雜誌揭曉的2017年「年度人物」,是揭露了各行各業性騷擾和性侵事件的「打破沉默者」。

攝影記者們說,變革必須來自於媒體機構和當權者。

「我們的行業必須站出來揭露騷擾者。」攝影記者布利斯戴爾說,「這些機構明確地知道騷擾者是誰。但是他們卻保持沉默,等待事件的熱度退去」。

- The End -

來源:cjr.org

作者:Kristen Chick

圖片:視覺中國等

編譯:seike 柚子 花花醬(實習生)

編輯:羅布君

本文編輯:小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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