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要的，我都能給。」
不知過了多少時間，葉康似乎是睡熟了，胸前的涼被隨著他的呼吸輕輕地一起一伏，濃密細長的睫毛輕輕垂下，掩蓋住那雙明媚動人的眼睛，不知他漂亮的睫毛下，此刻掩藏著怎樣的心事。
葉挽櫻蹲下來跪坐在床前，輕輕伏在葉康身側，她想起上次自己生病的時候，葉康在側也是同樣的姿態，不禁心裡湧起一陣溫暖。
燈火寥繞，睡意昏沉，待葉挽櫻再睜開眼，發現葉康正伏在床邊微笑地看著她。
「你醒了。」
「我、我怎麼在床上啊？」葉挽櫻慢慢坐起來，臉上還未淡去一片朦朧睡意。
「剛剛讓你睡床上你偏不睡，結果我醒了你還沒醒，還得勞煩我從床上爬起來給你騰地方，你說，該怎麼謝謝我啊？」葉康把兩手抱在胸前戲笑道。
葉挽櫻心裡暗暗歉疚，本來是來陪葉康休息的，怎麼自己就睡過去了。「你醒了怎麼不叫醒我啊，多不好意思呀。」葉挽櫻卷著一綹頭髮，低聲喃喃道。
「看你睡得那麼香，我怎麼捨得叫醒你啊。」葉康伸手捋了捋櫻兒的頭髮。
「鄭琪還沒回來嗎？」
「你現在這樣，鄭琪回來不怕他笑你啊？」葉康笑說道，一邊伸手幫她把弄亂的頭髮梳理整齊。
葉挽櫻低下頭看看自己，好像這頭髮確是凌亂了一些，兀自咕噥了一聲，便紅著臉，趕緊從床上爬起來，匆匆理了理衣容。外面的天已經完全黑下來了，估計過了不少時候了。葉挽櫻踱步到窗前，木窗開，清風拂面。在這裡，看到的是如此不同的月色夜景啊。
葉康靜靜站在葉挽櫻身後，外面一片夜色朦朧，唯窗前，月光清皎，照拂出一個嬌俏的剪影，一縷輕柔的髮絲，隨風揚起又落下，在月光下輝映著美麗的光華。她的眼中，有春花，有秋月，有江河海闊，有艷美落霞。
一抹溫暖的笑容浮上葉康的雙唇，她的眼中，有我。
不多久，櫻兒轉過身，那清風拂的一縷髮絲依舊揚揚落落，她從窗邊慢慢踱過來，眼裡還殘存著一抹未盡的涼風月色。
「不多留一會兒了？」葉康柔聲說。
「今天太晚了，我再不走藍蕊該著急了。」葉挽櫻走到葉康跟前輕聲道，無論明天是否還會相見，任何的分別都終牽起一絲不舍的心緒。
「我送你。」葉康柔聲說，順手拿上一件衣袍。
關上門，葉康帶著櫻兒穿過來時走過的一道道走廊，現在光線昏暗，走廊里更是幽暗的沒有一絲光亮，殿里的學士們大概還都沒有睡下，走廊里不時發出一些聲響，葉挽櫻心中膽怯，挽著葉康衣袖的手不自覺地抓緊。黑暗中，葉挽櫻沒有看到，葉康一臉心疼加高興的複雜神情。
終於出了寢殿，葉挽櫻鬆了一口氣，殿外月色尚早，想必藍蕊還沒有睡下。
「你不用送我了，就這一小段路我自己回去就行。今天早點休息吧。明天見。」葉挽櫻笑著揮揮手。
「真的不用嗎？」葉康臉上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笑，「一個人不害怕？」
「不怕的。我哪有那麼膽小。」葉挽櫻笑著道，「這殿外月色明亮，學堂又再熟悉不過，我怎會害怕呢。」
「那可不行，」葉康笑道，「若是把你弄丟了，雲黙師傅可不會饒過我。」
「我哪有那麼容易丟啊？」葉挽櫻笑道，「我又不是三歲小孩兒。」
葉康把手裡的衣袍披在櫻兒肩上，正欲說話，卻見華楓從殿外走進來。
「華楓。」葉挽櫻先打了招呼。葉康將手從櫻兒肩上放下，只站著沒有說話。
「櫻兒。葉康公子。」華楓笑著回了禮，「葉康公子可休息好了？」
「我很好，多謝公子掛心。」葉康回道。
「二位這是要去哪裡呀？」華楓問葉挽櫻道。
「哦，葉康剛送我出來，準備回寢殿呢。」
「那路上小心。」華楓臉上掛著一抹淡淡的笑容。
「櫻兒有我在，就不勞公子費心了。」葉康抬起眼道。
「那我們就先走了。」葉挽櫻微笑跟華楓告別。
「嗯。」華楓笑笑，看著葉康和葉挽櫻消失在殿門前。看著葉挽櫻朦朧淡去的背影，華楓心裡湧起一陣苦澀，這本是他該擁有的一切啊。
葉挽櫻的寢殿離葉康的很近，二者只隔一片小小的叢林，兩人慢慢踱著步，似是在挽留那稍縱即逝的溫暖時光。
「再過一個月就到了學堂第一次考核了，準備的怎麼樣了？」葉康先開口道。
「還行吧。」葉挽櫻皺皺眉頭，這是來到學堂第一次考核，大家的水平都不清楚，縱使在綠音書院自己的靈法超出同齡人不少，但是其它書院的情況並不知道，這第一次考核自己雖不至於膽怯，但多少還是有些擔憂的。
「聽說前三名還會有獎勵呢，」葉康轉過頭望著櫻兒道，晚風拂過他的發梢，隨著那微漾的眼波氤氳來絲絲清涼的氣息，「你可知道是什麼？」
「那日我去虔修殿向雲默師父請教，恰聽到旁邊幾個人在議論。」葉挽櫻邊走邊說道，「全國共分高祇、長新、原西、延屾四部，各部又分有十二個小城，伩禮學堂是汐月城內的學堂，屬高祇管轄之內。每年朝廷都會收到天下各方進貢的寶器，會挑選一些送給學堂作為對學堂中佼佼者的獎賞，若能在考核中取得這些獎賞，日後無論在江湖還是朝堂，無疑都是自身能力的證明。」
「原來是這樣，那今年的獎勵你可知道是什麼？」葉康轉過頭笑著說，清白的月光灑下來，灑在他發上、額上，映照進眼底，那一雙清澈明亮的眼睛，乾淨的不染俗世纖塵。
葉挽櫻看得有些痴迷，須臾望著那眼睛道：「我只知第一名是一把佩劍，這佩劍據說由古時劍祖歐冶子所鑄，采湛盧山礦藏精華，以人血為祭，有驅邪護主之靈性。」
「歐冶子所鑄之劍乃是劍中至寶，湛盧、泰阿、龍淵名滿天下，怎會作為這小小考核的獎賞呢？」葉康笑道。
「這劍只是出自歐冶子之手，我可沒說它是什麼名滿天下的神劍，不過，」葉挽櫻若有所思道，「既是歐冶子所鑄，也定不會差到哪裡去。」
「再說了，」櫻兒忽又抬頭說道，「雲黙師夫都說了，這國家可終有一天要交到我們手上的，待到我們長大，這江湖朝堂，都由我們來指點，這區區兵器又算得了什麼，人世更迭，這兵器又不會死，只是世代傳承罷了，我們又憑何配不上它們？」
「你想要這寶劍？」葉康側頭輕聲道，眼睛裡閃爍著溫潤的光芒。
葉挽櫻愣了一瞬，隨即輕聲笑起來，她側過頭認真地說道，「我想要，你可能給？」月光從她額前灑下，一雙細密的長睫覆下兩道纖柔的暗影，那臉上的笑容，似比月光清白。
「你想要的，我都能給。」葉康的眼睛更深沉了一分，臉上依舊不變溫潤的笑容。
葉挽櫻始終望著他，眼睛裡，從三月流光，到斑斕星輝。那笑容依舊明媚，她把目光移開輕輕望向前方，一瞬間的感動，忽然不知如何言語。
葉康，我想要的，只你一顆心足矣。至於其他，我若想要，自會爭取。
走的再慢，路終有盡頭，葉挽櫻站在殿前輕輕揮手，殿門外，葉康長身玉立，一席黛青衣衫，似與夜色相融，但那雙明亮的眼睛，依舊浩瀚深沉，即便在濃墨般夜色里，光華也未曾隱去。
小櫻
2018/7/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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