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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語者」的訓練課

美國表演教練伊娃娜·喬巴克幫助布拉德·皮特成為了超級明星,幫助哈莉·貝瑞榮獲了奧斯卡獎。她是如何做到的?本文作者斯特凡·茅斯在她那裡接受了表演訓練。

通往劇院大廳的門突然打開。兩個男人跌跌撞撞地走進門廳,一個年輕,一個年老,筋疲力盡,渾身是汗,目光閃爍。他們試著集中精神,深深吸氣,緩慢呼氣。然後年輕人向老年人豎起了中指,老年人大怒,年輕人利用他生氣發愣的瞬間向他衝去。老年人跑進大廳,年輕人緊隨其後。門砰的一聲關上,門內傳來喊叫和吵鬧聲。

突然傳來一聲雷霆般的命令:「停下!停下!停下!不好!一點都不好!」這深沉沙啞的聲音來自伊娃娜·喬巴克。這周末,這位好萊塢傳奇人物在柏林威丁區的一家通俗劇院和18位演員一起開研討會。被稱為「星語者」的喬巴克在洛杉磯開著一家演員工作室。在上她的課之前,布拉德·皮特穿著小雞服裝為一家連鎖餐館拍廣告,而如今他已經是世界上片酬最高的演員之一。喬巴克幫助哈莉·貝瑞適應《死囚之舞》中的角色,幫助金凱瑞度過了事業低谷,將西爾維斯特·史泰龍轉變為了一名富有個性的演員。她被認為是新時代的斯坦尼斯拉夫斯基,那位於20世紀初革新了表演藝術的俄羅斯戲劇理論家。

作為記者,我無法去現場參加她的研討會,但幸運的是,喬巴克馬上就要給我上一對一的課程了,我緊張到了極點,神經都要崩潰了。

美國表演教練伊娃娜·喬巴克

在訓練課開始前,我得給喬巴克寄一張自己的照片,那時候離我們約定的日期還很遙遠,我還充滿勇氣。我選擇了一張照片,照片上的我就像個外向的瘋子。不久,這位「星語者」為我寄來了墨西哥導演利桑德羅·伊納里圖執導的喜劇《鳥人》中的一幕作為教學內容。我需要藉助她的《喬巴克技術》一書仔細研究這幕劇。

多日以來,我滿腦子都是《鳥人》,睡眠變得很差。我變成了那個自戀的天才戲劇演員麥克,電影中,麥克由《拳擊俱樂部》的主演愛德華·諾頓飾演。在一家百老匯劇院的屋頂上,麥克和由愛瑪·斯通飾演的薩曼莎調情。薩曼莎想從我.麥克.這裡得到的,只是一個吻。但是我無論如何都要避免這個吻,因為我有嚴重的交往障礙,自私得無可救藥,並且有慢性勃起問題。我只能活在舞台上,在舞台上我可以做任何事。

在現實生活中,我確實是個十分自私的人。但是和麥克相反,我討厭舞台。老實說,這世界上沒有比舞台更讓我討厭的了。我上一次站在舞台上還是16歲時,距今已經33年。那時候我狂熱迷戀法國劇作家讓·阿努伊充滿存在主義迷惘的戲劇《安提戈涅》。天哪,那時候的我為何會熱愛《安提戈涅》?每次綵排前,我都會連續失眠數日。不知何時起,我開始逃避舞台。

現在,在一間光線暗淡的旅館房間中,我將運用喬巴克書中的那些理論。我給自己打氣:如果我能在這裡做到,就能在任何地方做到。來自伊娃娜·喬巴克的一小時私人訓練課馬上就要開始了。她穿著一身黑,看起來像是一整套普拉達套裝,進門,拉下窗帘。喬巴克試圖通過閑聊和我建立信任,說我和她姐姐的頭髮一樣,然後用充滿懷疑的目光掃了一眼我帶來的錄音設備。「您確定要錄下來?」她問,「接下來您要說的話,是您絕對不想流傳到公共場合去的。」

然後我開始說台詞,喬巴克飾演薩曼莎。在此過程中,她那烏黑的眼睛一直觀察著我。在上次公開研討會上,她到底還說了什麼啊?想起來了,她說這麼多年之後,她終於能挑選自己的學生了,這讓她充滿感激,她只招收天分高的學生,只訓練好苗子,不再理會糊不上牆的爛泥。演完這齣戲之後,我感覺自己就好像一灘稀稀拉拉的爛泥。

比精神分析師更嚴厲:作者在喬巴克那裡接受表演訓練,喬巴克用她溫暖的「好萊塢之手」握住他冰涼的手。

首先,我們討論我的角色需要什麼,然後定義他在這幕劇中的目標是什麼,一一確認他所有的恐懼和苦惱。喬巴克是個聰明的劇本分析師,但有點缺乏耐心。她覺得我想法太多,認為我應該想得更簡單些,跟隨自己的第一感覺走。她表示,我的角色對取得藝術成就並不感興趣,這是不容置喙的,這個人只是想被人崇拜;沒有人可以走進他的內心,因為每一個認識他的人都可能傷害他;現在我們需要的是靈魂的攝影師,而不是胡思亂想的批評家。

接下來是心理治療式的對話。實際上,對我來說,只有一樣東西比舞台更討厭,那就是面對面談話。就算有人只是問我是不是颳了鬍子,我也會認為這是對我私人領域的大肆入侵。但喬巴克女士對此毫不關心,她不講情面。在碧昂絲·諾斯參演《藍調傳奇》期間,喬巴克只用了5分鐘,就讓前來參加訓練的碧昂絲痛哭流涕。

現在,她試圖從我的人生歷程中尋找我的舞台角色感受到的那種恐懼。她說,一旦找到這種閱歷,我只需要將當時的情緒投影到我的舞台對手薩曼莎身上就好。我得忍受創傷,想像自己回到某個地方某個時候,回想我人生經歷中那些不美好的片段。在我的表演中,我得試著去重溫那些早已被時光掩埋的人生劇目,試著戰勝自己。觀眾最喜歡的莫過於看到別人戰勝創傷了,沒有什麼比「甘於失敗的人」更讓人感到無聊。

喬巴克希望我能在她眼前戰勝我內心的魔鬼,我應該將我所有的痛苦和憤怒都塞進我的表演中,它們就是一幅優美油畫的顏料。

喬巴克女士無情地讓我沉浸到那些不愉快的記憶中。當我嚇得不敢回答某個問題時,她會用手指連敲桌子很多次:「來,說說你腦海里浮現的是什麼。來,快,快。你腦海中浮現的第一樣東西,就是真理。來,來吧。別害羞。你感到害羞的一切,都能對你的表演錦上添花。讓我們好好利用它們。」

她詢問我過往的各種人際關係,以及被遺忘的人生夢想。「我像個心理專家一樣工作。」她嘀咕道, 「你知道什麼是心理專家嗎?」是的,我知道。「那麼,好!」她在我面前用瘦瘦的手指畫了很大的圓圈,讓它們極速沖向我,捅進我的內心。不久她找到了自己需要的:戲劇、創傷、憤怒、仇恨、絕望。

這是非常恐怖的,就像威丁區有了關塔那摩。我突然之間無比同情碧昂斯,可憐的諾斯女士。我試著否認喬巴克找到的信息,但她微笑著說:「你的抗拒只是在告訴我,我有多麼正確。來吧,關上你熱愛分析的大腦,讓你的藝術大腦行事。你是個藝術家,不是嗎?」

我當然是個藝術家,不然還能是什麼呢?我不覺得這些簡單、愚蠢的好萊塢法則能夠運用到我纖細複雜的歐洲藝術心理上。但很快我就放棄了。我告訴了她我的秘密。我的手很涼,我把自己冰冰涼的手伸向喬巴克,也許她就會同情我,告訴我她將赦免我。確實,她同情地用她溫暖的好萊塢之手握著我冰涼的記者「小蹄子」,用深沉的聲音說:「你看,永遠可行。我可以讓你心跳加速。你不應該表演,你應該做你自己,藉此機會解決你的問題,只有這樣我們才能給世界一線希望。因為這是我們身為藝術家的義務,我們必須給世界以希望。」

喬巴克卸下我的鋼鐵外殼,看到了我柔軟的心。於是現在,她可以正式工作了。她說我不該認為在她這裡接受這麼點訓練就能出現奇蹟,她並沒有什麼秘訣。布拉德·皮特早在只有兩句台詞可講之前,工作起來就十分拚命,把屁股都磨傷了。「要重現人類行為,需要做大量工作,因為人類非常複雜。」

為何喬巴克女士會和我說到工作和勞累呢?我想進入角色。其實應該沒那麼難,我只需要短暫地將薩曼莎替換為那個讓我的人生變成地獄的人就好。那是一種怎樣的感覺?我在心裡說著台詞,很快就感到一種迫切的需求,我想讓這個薩曼莎看到我衝天的怒火!

等等,我不能大聲說出自己的憤怒。我只需要藉此開始我的表演,點燃我的藝術之火!我成熟了!明天我就是好萊塢的一員了!我該在奧斯卡獲獎感言中提到喬巴克女士嗎?就像哈莉·貝瑞因《死囚之舞》中的角色獲得該獎時所做的那樣?

遺憾的是,我的課程很快就結束了,喬巴克女士又得返回好萊塢。她沒有帶上我。

原文作者:斯特凡·茅斯

[譯自德國《明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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