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風乍起峭寒生，驚雁避移營「太常引·西風乍起峭寒生」

《太常引》

【清】納蘭容若

西風乍起峭寒生，驚雁避移營。千里暮雲平，休回首、長亭短亭。無窮山色，無邊往事，一例冷清清。試倩玉簫聲，喚千古、英雄夢醒。

①峭寒：料峭的寒意，形容微寒。

②驚雁：猶言驚弓之鳥。移營：轉移營地。

③玉簫：玉制的簫或簫的美稱。

西風乍起，寒峭頓生。寫的雖然是塞外風景，但卻是字字句句都透露出內心凄苦迷茫的心境。納蘭作為侍衛，時常會隨同皇帝外出遊視，每次外出，他都會心情低沉，離開那些他所熟悉、所愛的人，讓他感到不適。

這是一首題寫在畫像上的小令，這首詞的副標題叫「自題小照」，是當年納蘭出使唆龍的行程中，友人為他繪畫的出塞圖。在他回來之後，他的許多朋友都紛紛在這幅圖上題詩，於是，納蘭自己也自提了這闋小令。

這首小令在納蘭洋洋洒洒數百篇的作品中並不起眼，甚至還有些水平低下等，但是這首詞也正是具有典型的納蘭詞特徵。豪放之情，婉約之形，字裡行間還有無盡的迷茫和困頓，在詞意上更有難以言說的痛楚，這些都是納蘭寫詞的特徵：上片寫塞上之景，秋風吹起，寒意頓生，驚雁移營。驀然回首，千里暮雲之下長亭接著短亭。下片婉轉抒情，無窮的山色，無盡的往事都沉浸在這冷冷清清的秋意之中。誰來吹起簫聲喚醒英雄舊夢！

「西風乍起峭寒生，驚雁避移營。」秋季總是讓人忍不住神傷的季節，納蘭外出執行公務，隨著大隊人馬，浩浩蕩蕩地行走在塞外的沙漠上。看到眼前一望無際的戈壁、大漠，納蘭內心是更多寬廣，還是更多凄惶。

這一句詞恐怕就是納蘭當時的心境體現，在西風吹起時，大漠揚起塵沙，讓人無法睜開眼睛，在這樣一個生存環境惡劣的情況下，納蘭應該是十分想念京城裡自己溫暖舒適的家。可是，在這裡，卻感受到了自由和內心無比的空曠，作為男人，還有什麼比自由更為重要！尤其是對納蘭來說，這份自由更是難能可貴。

風起寒生，大隊人馬浩浩蕩蕩開拔過去，大雁被驚起，四處飛散，在遠處的天空化作一個黑點。放眼望去，真是「千里暮雲平，休回首、長亭短亭」。塞外的風景在納蘭的筆下，更顯得增添幾分粗獷和神秘感。上片寫完風景，下片自然而然地承接抒情，納蘭習慣了幽思之情，在面對如此曠達的景物時，他卻能一改往日的習慣，寫出與他大多數詞不同的格調來，也可以見得，納蘭的內心，並非是只記掛著兒女情長。

「無窮山色，無邊往事，一例冷清清。」這一眼望不到邊的無窮無盡的山、無窮無盡的山色就好像自己無邊的心事，蔓延開去，滿眼荒涼。過去的往事彷彿自己走過的荒漠，寸草不生，因為曾經那麼熾熱地愛過、恨過，故而現在任何事情都無法再激蕩起內心的一點點的漣漪。

愛情本身就是一場天災，像一種可怕的毀滅，讓原本鶯歌燕語的世界，變得兵荒馬亂。納蘭雖然並未直接在詞中提到愛情，但他卻讓他的詞意，表達出了愛情在他生命中所佔據的重要地位。

納蘭渴望愛情，但渴望有一份自由，他仰天長嘆：「試倩玉簫聲，喚千古、英雄夢醒。」真正的男兒，就應當是橫刀立馬，天地間四處馳騁。納蘭對理想，就這麼一點點的要求，可惜，現實告訴他，只有按照既定的軌跡，才是他這一生的道路。

一個人若知道自己一生所要走的路是什麼樣的，這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

納蘭詩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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