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廁所,不僅關乎方便問題,還牽涉了婚姻的穩定

在2018年北京國際電影節廣受好評的印度電影《廁所英雄》6月8日登陸中國院線。

一如之前的《摔跤吧,爸爸》、《神秘巨星》等印度電影一樣,《廁所英雄》也是話題影片,直面印度社會問題。

這次《廁所英雄》直指的問題是印度農村的如廁問題。

作為一個宗教國家,印度人有不在家上廁所的習俗。當街大小便或者去野外方便是印度常見情景。

對於印度女性來說,為了避免被人發現,通常是清晨或者黃昏去野外上廁所。因此,很多印度鄉村有「夜壺婦女聯合會」這樣的組織存在,它的用途就是婦女結伴去野外方便。

這部影片講述了出生在有廁所的家庭的、受過高等教育的女孩賈耶嫁入夫家,發現夫家沒有廁所後不得不四處找廁所的故事。

起先她和夜壺婦女聯合會的女子一起去野外

後來又去鄰家借用廁所

甚至去經停的火車上上廁所

但這些都是權宜之計,並不能滿足賈耶需要一個廁所的要求。

賈耶回了娘家,要求丈夫在家裡建好一個廁所後再叫她回去。

她的丈夫無法說服迷信和宗教信仰深厚的父親,甚至去偷了來村裡拍攝的劇組的移動廁所。

一次次嘗試失敗之後,凱沙夫認識到解決問題的關鍵是自己建一個廁所。

於是,他跟村委會提出來要在村外建一個廁所,遭到否定,並發現政府關於廁所資金挪用的問題。他找到有關部門申訴,請求建立廁所,但被告知要等上11個月。

急於要妻子回家的凱沙夫終於要動手在自家的院子里建一個廁所了。

他賣掉了自己心愛的摩托車

買來建築材料

請來工人建了一個有現代化的抽水馬桶廁所

竣工當天,村長和父親派人砸毀了他的廁所。

賈耶依然不能回家,兩人因為廁所要離婚的事件已成為全國話題。

為了將廁所問題抗爭到底,幫印度女性爭取一個體面的解決內急問題的方式。賈耶和凱沙夫準備「假戲真做」將離婚進行到底,以便喚起更多人對廁所問題的關注。

在離婚案開庭當天,他們收到了印度婦女法庭外的支援,印度政府對凱沙夫提出蓋公廁的申請提前批複。

賈耶和凱沙夫沒有離婚,越來越多的印度鄉村有了廁所。

整部電影使用的是近年來印度電影常用的單一敘事的模式。

依時間順序推進故事情節的一步步發展,同時揉進了喜劇和印度歌舞的成分,可謂「一言不合」就來一段印度歌舞。

印度的民俗,如灑紅節、結婚儀式等在片中也進行了充分的展現。

除了布景有滿滿印度風情外,影片揭露的問題更是印度近年來關注的一系列熱點社會問題。

清潔印度、女性安全、性別歧視、封建陋習等問題在影片中一一被展現和披露。

影片中展示印度人如廁的習慣的同時無時不刻不在責難印度女性的安全問題。

據有關部門的統計,在印度平均每3分鐘就會發生一起針對女性的暴力犯罪,每22分鐘發生一起強姦案,60%的女性曾遭遇強姦。

印度女性走在街上,隨時都會面對男性的言語和肢體挑逗。

BBC曾拍攝過兩部有關印度女性強姦的紀錄片,一部叫做《印度的女兒》,一部名為《可憐生為印度女》(找時間,娛樂系主任會給大家好好介紹一下這兩部片子的)。

在其中一部片子里,有個男士面對鏡頭說:

「一個巴掌拍不響,好女孩不應該在晚上9點後在街上閑逛。對於強姦來說,女人比男人責任更大。因為一個女人在男人眼裡,就是性。」

這樣的話聽著真是讓人火冒三丈。

很多印度人承認並習慣:

「我們(印度)有最棒的文化,但沒有女人的位置。」

這一點在《廁所英雄》中得到了充分體現。

女人們深知自己如廁不便且面臨各種危險,但從來沒有人提出過抗爭,甚至當賈耶提出了廁所要求時,她們竟然認為賈耶是因為受了教育,腦子變壞了。

對於印度男性來說,讓女人們去野外上廁所,除了能保持自家的清潔之外,還可以防止女人在家變懶、變壞。

有時候,習慣或者文化並不都是好東西。

印度人堅持野外隨地方便的行為就不是好習慣,但真的要挑戰它是突破一種社會禁忌,是對整個社會的一種挑戰。

影片中,導演借用凱沙夫和他弟弟的話揭示了籠罩在「文化」表層的面紗:

所謂文化,是一種口口相傳、人人默認的東西。人也可以用這樣的方式將其打破。

於是,他們開始動用社會輿論力量讓人們認識到廁所的重要性,不惜以自己婚姻去碰這塊大石頭。

還好,凱沙夫和賈耶的鬥爭成功了。他們所受的委屈和磨難實現了它的價值。

在這部片子里,導演用了很多的隱喻的手法表現了人們對傳統陋習的默認以及賈耶和凱沙夫對它的挑戰。

影片一開始,賈耶的父親給女兒買了一輛女式自行車,而自行車店的凱沙夫卻給賈耶送去了一輛男士自行車。

凱沙夫提出了用鋸子割掉橫樑的建議以解決問題,而賈耶高興地接受了這輛男式自行車,並讚賞它的款式別緻。

賈耶從始到終都有很強的反抗意識和女權意識,她不接受男士的閹割(割去橫樑的做法,可以看成是男士對於其主體地位捍衛)、指責男人上廁所不關門的做法,斥責未經她同意自行車車行將其作為商業模特的做法,拒絕和夜壺婦女聯合會的女性一起上廁所,敢於在公公面前最後揭去蒙在臉上的面紗,敢於斥責指責她的人……

相比之下,凱沙夫的覺醒更多是因為對賈耶的愛激發出來的。

36歲的他還單身純粹是被他的父親的迷信意識所害。

父親讓他跟水牛結婚他也能接受,父親提出他得找六個手指頭的女人結婚才能幸福,他不惜讓賈耶假裝成有六個手指頭。

凱沙夫一方面代表印度社會中佔有絕對地位的男性,另一個方面也象徵著逐漸覺醒懂得尊重女性的印度新男性。

對凱沙形象的塑造上不僅有著印度電影這兩年都有的批判性,同時也體現著印度電影的建設性:

提出問題、面對問題、解決問題。

縱觀從2017年在亞洲市場紅火的印度電影從《摔跤吧、爸爸》、到《神秘巨星》、《廁所英雄》等,無不如此。

一方面,它們批判著印度社會中存在的深刻社會問題,另一方面也都試圖給出解決思路。

《摔跤吧,爸爸》中

女孩不允許參加摔跤訓練和比賽

父親便親自手把手地教

最終把她們送到了冠軍的寶座上

《神秘巨星》里

母親面臨家庭暴力

女孩面臨父親歧視

女孩尋求外界幫助

最終在社會力量(明星和律師)幫助下

擺脫父親的魔爪

《廁所英雄》里

丈夫要解決妻子提出的難題

權宜之計無效之後

開始了行政申請和訴訟的路子

政府最終改變拖沓的工作作風

迅速解決問題

民眾覺醒

加入了抗爭隊伍的行列

舉國上下齊心協力完成了任務

這些片子都是叫好又叫座的電影。

《廁所英雄》表面在批判社會陋習,但一定程度上我認為它表揚了印度政府和民眾「知錯就改」、積極轉變作風、齊心協力對抗惡習的行為。

據說在印度本土,《廁所英雄》的票房要高於《摔跤吧,爸爸》和《神秘巨星》,這跟話題的接地氣有很大關係。

更難能可貴的是它來源於真實的故事,經過藝術處理之後,不僅高於現實,又再次作用現實。

該片在印度上映之後,各地的「廁所革命」紛紛展開。

這才是一部電影的最大價值,也是藝術的最大價值,來源於現實、高於現實,提出問題的同時,指明解決問題的方向和道路。

但願,中國的電影能很快走出秋菊獨自打官司、李雪蓮只為了完成「我不是潘金蓮」的小願望而執拗告狀無人幫的局面。

有批判 有建設

才更有生命力

這才是批判存在的價值

版面編輯:周銀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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