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聊海明威,老人,海
今日患病,床上躺了半日,還有半日歪在椅子上看書,聽雨,假扮了十二個時辰的霍金先生。
歪著身子,斜著腦袋,支著搖搖欲墜的胳膊,兩根手指戳著屏幕,腦子裡想著海明威。
嗯,對,就是那個作家海明威。
此刻我頭頂上方數半米左右的位置,就放著他的《老人與海》。
「A man can be destroyed but not defeated.」
你們都知道這句話:一個人可以被摧毀,但絕不能被打敗。
看看自己癱在椅子上的樣子,我都不知道我是被摧毀了還是被打敗了。
海明威一生,參加了那個時代里幾乎每一場人們叫得上名字的戰爭。
唐詩云:寧為百夫長,勝作一書生。
他啊,為了前往一戰戰場,放棄了讀伊利諾伊州立大學的機會,但因為年齡問題沒法入伍,無奈當了戰地記者。
然後,哪裡打得最激烈,他就去哪,讓人分不清這是勇敢還是單純的戰爭狂熱。
戰爭的回贈禮物,就是兩百多塊炮彈碎片,其中一部分直到他逝世都還在他身體裡面。
海明威走了很多年了。
但因為他跨越了太多時代,總覺得,哪裡都有他的身影,彷彿這個人在二十世紀是永恆的。
他有許許多多的故居,最著名的,是佛羅里達州南部的一個小島,音譯為基韋斯特,意譯西岬。
封面插圖便是。
那裡是美利堅的天涯海角。
他常去那裡的酒吧,一如當年前往歐陸後常去巴黎的蒙馬特高地酒吧一樣。
那是個美國清教徒意識還很濃厚的時代,姑娘們把男人的種種不是歸咎為他們喝酒,於是時不時的,美國會出台禁酒令。
這些沒酒喝的大藝術家兼混球們,便跑到異國他鄉去舉杯,大談文學與藝術。
這便是迷茫的一代,也是流放的一代。
他在古巴也有一處故居。
這個人吶,當年還與古巴領袖卡斯特羅有交情——還是古巴革命的時候。
這位硬漢見過哭泣的馬德里,見過血染的成都天空,見過飄滿納粹旗的德國,又怎麼會懼怕CIA的槍口?
《老人與海》里那位桑迪亞戈爺爺,正是位古巴漁夫吶。
這位老爺爺和那條大馬林魚一起,在世界文壇永垂不朽。
說起來,卡斯特羅這位歷史教科書里的人物,逝世也只是不久前的事情啊,和他一樣級別的,還在世的,大約只剩下那位戈爾巴喬夫同志了吧。
當年刺殺卡斯特羅的特工們,若沒有死在中南美洲的爛攤子里,想必也已白髮蒼蒼或歸於黃土了吧。
世間風雲變幻,是國家恩怨。
人生因緣際會,是黃粱一夢。
《射鵰英雄傳》里,黃裳花了數十年寫出那部《九陰真經》,從此冠絕武林,出山報仇的時候,才發現仇人們早已謝世,恍然明白你只需要跟你討厭的人比賽長壽就可以了,老天爺自會幫你把你所厭惡的人都收拾了。
古巴依舊橫亘美洲,這一局,是卡斯特羅贏了。
他在中國沒有故居,很遺憾。
不過他在成都的美國空軍基地住過一段時間,還寫下了那本《喪鐘為誰而鳴》。
為誰而鳴?
大約,是為時代吧。
為由迷茫而垮掉的時代。
也為他那被自己親手終止的華美生命。
所以,他還是被打敗了嗎?
畢竟,命運只在乎是不是摧毀了你,而不在乎你是否認輸。
肯尼迪的弔唁是蒼白的,因為美國精神確實死了。
若有殘存,那便是在馬丁?路德?金身上了。
海明威先生逝世的消息傳遍世界的那天,西班牙最好的鬥牛士沉默良久,只說了一句話:
「幹得好。」
也隨海明威去了。
也許只有硬漢才能理解硬漢吧。
各位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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