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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隻芒果的眼淚

興中大道上繁花錦簇,更眩人眼目的是街道兩邊的芒果樹上那些沉甸碩大的芒果。聽人說,如果一個青芒果用個塑料袋包起來,過段日子會變成香軟可口的黃芒果,受了這種誘惑,不小心從一棵芒果樹上摘了一個碩大的青芒果,包裝在塑料袋裡,滿心歡喜地等待芒果熟的那天。

其實也不是為了貪圖口腹之慾,只為等待芒果變熟的過程中那種期待的喜悅,就象是自己生了一個漂亮的女兒一樣,即使最後她不在自己身邊,可是她依然是你的明珠,對,就是這種感覺。

三天了,芒果還是青的,一周,芒果依然不懂我的心,今天是第十天了,下午拿出來一看,這隻碩大的芒果依然堅硬青澀,但是有幾道裂口,流出幾滴漿液,象是幾顆「悲傷」的眼淚,她寧願這麼堅硬悲傷地死去,也不願成全我那期待的小喜悅。先是惋惜,繼而憤怒,手一動,芒果成為一道弧線……

芒果上的一滴「眼淚」掉在地上,這是一道似曾相識的身影,晉朝綠珠的身影吧,想當初美女綠珠不願意被人掠奪,從金谷園的綉樓上跳下,血染庭院,後人在滿地落英里懷念這個堅貞不屈的女子:日暮東風啼怨鳥,落花猶似墜樓人;另一個則是明末的李香君,就象明朝很多發生在後花園裡才子佳人的故事一樣,李香君守著侯方域的定情信物——把絹扇,為不受強權的凌辱而撞牆自殺,滴滴鮮血染紅絹扇,後來被人勾勒成了桃花扇,她的鮮血幾乎是明朝的一個句號,也是明末的一絲最鮮艷的顏色;還有杜十娘怒沉百寶箱……這些個女性有個共同的特點,年輕貌美,然而,這種外在的美,難免遲暮,但就在這一瞬間,她們這種從一而忠的堅定讓美成了永恆。

相對於女性的貞烈來講,男人中也存在如此「貞烈」的人,個人覺得首推的應該是商朝的伯夷和叔齊,這兩兄弟特別堅持。商紂王無道,被周武王取而代之,但是這引起兩兄弟的特別反感,覺得亡國是巨大的恥辱,「不食周黍」,就是說,你亡我國,但是我不願意順從你,連你的周朝的飯菜也不吃,最後餓死在首陽山上,死時都抱著商朝的樹木,後人很多都大讚其節氣可嘉。但天下乃有德者之天下,周朝代替商朝,順應天命,他們本也應順應天命,效力於周民,但他們寧願將滿腹經綸爛掉,這非貞烈,乃愚忠,腐朽。相對於這兩兄弟來講,戰國的孔子,左丘,漢朝的司馬遷也是遭遇莫大人生的恥辱,孔子周遊列國,到處碰壁,被人趕出門,甚至放狗在後面追,左丘兩隻眼睛都瞎了,司馬遷可是遭遇宮刑,可是他們並沒有自怨自艾,怨天尤人,反而更加奮發圖強,最終孔子讓百家之中,獨尊儒術,左丘一部《左傳》光耀千秋,司馬遷的《史記》成無韻之離騷。如果他們也是象叔齊兩兄弟一樣,躲在房間閉們不出:這是多麼大的恥辱,我有何面目見家鄉父老啊,飯也不吃到餓死了,除了會招來幾隻綠頭蒼蠅還會招來什麼?

男人的美就象玉石,是需要時間來沉澱和苦難去磨礪才能展現。

由此可見,遇到困難後也不一定的尋「死」,就象這隻芒果一樣:他不一定非得以不成熟甚至以死相對,這樣可能會令我很氣憤。

當然也不一定在任何情況下求生是擺在第一的。歷史上有個楊業--就是後來家喻戶曉的楊家將的老祖宗,為保衛宋朝,戰盡一兵一卒,槍斷糧絕,依然無法阻擋遼人潮水般進攻,實在無奈撞死在李陵碑上;明朝的史可法面對清兵攻入城池,他因感到光復大明無望而拔刀自刎;近代歷史上的江竹筠……寧願站著死,也不願跪著生,這才叫氣節,忠肝義膽。人的死分三種境界:一種是平常的生老病死,死在自家床上;第二種是為情死(愛情也好,親情友情也罷),第三種既是為民族而死,為國家而死,在國家民族面前,自己的身體是渺小的,但是身體雖死,精神卻永存,且必將萬古流芳。

在生活中有很多人(無可否認我曾經也是這樣子),一旦遇到困境就沉淪自己,象這隻芒果一樣置自己於死地,長噓短嘆,滿腹牢騷,世界對自己不公,環境對自己不利,自己明珠暗投,象李白一樣懷才不遇,又覺得自己是阿基米德,可以撬起地球,但是現實卻一根棍子都沒有給他。曾經就有個實習同學對我說:我們都給學校給毀了;還有一個護士說:一直以為這個醫院很好才進來,哪知道是這樣子啊,我差點就想跟她說:是不是覺得以自己的水平應該進英國的皇家學院啊。其實他們這樣說無非是為自己的懶惰或是平庸找一個借口罷了。

我不知道這隻芒果是以上哪種人,但是它自作主張地寧願腐爛也不願成熟令我感到相當的不悅,最終弧線盡頭是個垃圾桶。

當然扔出去的時候,我也給它祈禱了一番:如果這個芒果是個女子,就讓它升入天堂,化作彩虹繼續美麗;如果是個男人,就墮下地獄,繼續接受地獄火焰的洗礪;如果是個烈士,就上神台,接受其他芒果的敬仰;如果是平庸之輩,就讓他繼續在呆在垃圾桶,讓它腐敗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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