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閱讀|《真,是一部經書》|青山雪兒

真,是一部經書

——讀包悅詩集《九十九朵玫瑰》

文/青山雪兒

詩是人類靈魂的歷史,更是人類靈魂的現實。詩是一種精美的文學藝術,藝術相通即是心性相通,詩性相通。通靈者通世間萬物,不通則不達。真的悟透了,藝術便不再是藝術本身,而是你自己。我注意到《九十九朵玫瑰》的書名,恰恰就是九十九首詩組合而成的。詩人包悅心腸好,人實在,詩也實在。他只在詩里種玫瑰,只種九十九朵,不少一朵,也不會多出一朵。他的詩作包涵著豐富細膩的情感,對生命的熱愛以及對美的不懈追求與嚮往,呈現出清新、溫暖、真實、純凈、質樸而深邃的內涵,永恆地散發著溫柔,浪漫,絕美而又痴迷的情愫。

我極其偏愛讀詩,沒有詩讀比寫不出詩來,更讓人難以忍受。用心讀詩和用心寫詩都是一樣的,總會讓人上癮。不能讓人上癮的詩,不是詩。詩人在處理感情的複雜性與語言的複雜上存在某種差異化,不同的詩學理念會呈現出不同的詩風。「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就是青梅竹馬」(《青梅竹馬》)。這是在詩人包悅心裡綻放的第一朵玫瑰。我格外欣賞這種迷人的情調,邊讀邊想《紅樓夢》中寶玉初識黛玉時,那種似曾相識之感。微妙,神奇,彷彿天意。我看見一朵雨花又一朵雨花,清妙、淡雅而甜美。它們只開在青梅和竹馬的雨里。純粹,明亮,潔凈又安寧。我喜歡這樣的雨,喜歡它們一起跳動,一起奔跑,一起在雨里長出翅膀。靈動,飛揚,歡暢,就像天空的一條彩煉。正當我沉浸在生命的各種色彩之中,將鮮活的眼神,呼吸和心跳,幻化成愛人溫馨又清爽的微笑時,詩人突然筆鋒一轉,繼續寫道:「長大後,我知道/青色的梅子,有澀的滋味/澀的味道,欲嘗還休//人到中年,面對一顆青梅/我已無力咀嚼」。剛剛從我額頭正中長出的那枚小小的月亮,轉瞬間就變成一顆小小的青梅,一不小心就掉進了中年的愛河之中。突然有一種莫名的痛感。也許,沒有也許。只是痛感而已。就像樹上結出的一顆青梅,大部分人吃掉果肉之後,就會隨手扔掉果核。只有極少數人會將其深深地埋藏於土壤之中。另有更少的一部分人,他們沒有扔掉果核,而是將其完整地保存在心底的最深處。詩人包悅就是「更少的一部分人」之一。他一直都在尋找,適宜生命自身生長的一片沃土。只有他知道,相愛並非兩個人的事,而是整個世界的事。很多時候,生活本身需要的,並不是生活,而是完全不同於生活的另一種詩意。唯有這種詩意的存在,才能夠填滿生活的空白並抵達無限。

詩歌源於愛,愛源於美。我讚美詩化的生活,詩化的理性和情感,詩化的愛與美,因為她帶給我更多的踏實、浪漫、激情、快樂和思索。詩的感覺,對於我來說,無論是將具體的事物詩化,還是將虛幻的東西詩化,都是一件非常奇妙的事情。「我寧願弄丟了自己/寧願千夫所指/不能停止對你與日俱增的情感堆積/我的白天黑夜都是你,你在我腦海中的樣子/就是兩小無猜時的樣子」(《我想把你的白天黑夜填滿》)。沒有完美的人,只有完美的神。你不是我的白天,我就是你的黑夜。黑夜和白天,就是這樣運轉的。你不是我的分針,我就是你的秒針。生命和時間,就是這樣運轉的。你不是我的正面,我就是你的反面。你和我,就是這樣運轉的。只要愛,就會有痛苦。不管是愛別人,還是愛自己。沒有痛苦的愛,不是愛。誰也無法成就愛,只有愛才能成就愛。愛是多麼純粹,不容置疑。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讀法。我偏愛用一首詩去解讀詩意延伸的那部分。「我想要的,就是和你一起/相儒以沫,笑看落花//我要做的,就是在一季一季的輪迴中/望穿秋水,細數飛雁」(《相濡以沫走一生》)。誰能像一棵樹那樣站立那麼久,誰就知道愛有多艱難。人類什麼時候學會尊重一棵樹,也就學會了尊重人類自身。如此相濡以沫走一生,便可穿越無窮障礙,摒棄一切痛苦,真正抵達無窮愛的至高境界。恰恰是因為詩中的一個「想」字,深深地打動了我。它讓我看見詩人包悅有一顆水晶般的心,他從自己切身的體驗中,捕捉到了動人的詩意,讓人在陶醉之中生起一種難以言說的淡淡的隱痛。做一個幸福的詩人。其實,幸福的背後亦是滄桑。有時候,我們故意不去碰觸某種隱痛,只是為了更疼惜對方,給對方多一點愛。這種愛,愛得更為淡然,也更為平靜。我很欣賞這種平靜,也安於這種平靜。詩人通過詩的語言,把平靜與隱忍化作一種更為深沉而理智的情感,傳達給讀者的永遠是玫瑰般的芳香與溫暖。就像一道輕柔的光,清新怡人,恬靜純美。這是一種震顫人心的思想和藝術力量。我想,只有熱愛生活,熱愛生命的人才會有這般美好和浪漫的情懷。

人不可能脫離自身的存在而存在,生活即是痛苦的自我。真正的寫作,就像真正的生活一樣,不管是在內部還是外部,它們都是一體的。兩者密不可分,少了哪一樣,都是殘缺的,不完美的。其結緣之處即是我們的心。「該用什麼來澆滅不想你的念頭/夢裡夢外全是你。念想的種子/萌生出千軍萬馬,湧向你/今生今世,我再也走不出你的影子//我該拿什麼來鞭打自己/世事弄人。開放的種子一破殼/它隨風而長的速度,快得令我喘不過氣/女媧啊,你製造人類,為什麼不造一種靈藥,麻痹情感/我是情感的弱者嗎/我半生所有的修行,全在相逢的瞬間/風化//我問佛,借我一支竹竿,讓我/藉著夜色,撐一隻小船/划過你的心海,駛入你的夢中//佛說,緣定三生。今生,你是佛的人」(《夢裡夢外全是你》)。詩人包悅不是一個醒來還會繼續裝睡的人。不管有夢,還是沒有夢,他都會一直醒著。他能夠承受他的醒。更多的時候,他卻無力承受他的夢。他在他的夢裡,找夢。找到的,都是他自己夢過的夢。他找不到,他自己從未夢過的夢。他不想活成夢時,他不想只為夢而生,只為夢而夢時,他夢見了佛。佛說,緣定三生。這是他今生必須要選擇的一個人,不是夢,是現實。詩人「入乎其內,又出乎其外」,掌握著恰當的分寸感,使人從中領悟到人的本質力量的價值所在。雖然僅是一個夢,一句一偈,便可構成了人間最足以安慰的幸福和圓滿。

我喜歡在春天看花,也喜歡在秋天看花,更喜歡在這個夏天看《九十九朵玫瑰》。一朵玫瑰不同於另一朵玫瑰。每一朵玫瑰,都是詩的天堂。在花園裡鋤草的一位老人曾告訴我,花開一層,就會掉落一層,直到花心枯萎,整朵花就會自然消失。當我看見一朵沒有花心的玫瑰花,開得更像一朵玫瑰花的時候,我差點掉淚。最先綻放的花,總是最先枯萎、消亡。生命的盡頭,都是一樣的。花的一生,就是人的一生。

英國17世紀傑出詩人密爾頓說:「誰想做一個詩人,他必須自己是一首真正的詩。」一個人被圍困在九十九首玫瑰般的詩中,突然有一種「非困」的感覺。更確切地說,是三生有幸。我想離自己的影子更近一些。不是水,不是火,不是打滑的上坡路,不是折斷的樹枝,不是被閑置在陽光下的那一截空空的衣袖,而是花的影子,樹的影子,詩的影子,它們從東面移到西面。只有靜默的時光,才能聽到比水更低的聲音。整個世界開始變得明亮起來。

我們可能會在同一面鏡子里遇見不同的自己,在不同的鏡子里認識的,也可能是同一個自己。但,我們不可能重複自己。人能夠認識自己,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對於一個寫作者來說,寫就是寫作者的呼吸。我們寫詩,不得不活在自己的詩中。沒有詩的生活,不是我們的寫作。沒有誰能代替我們活著,代替我們的詩。而誰又能代替我去讀詩中的花,花中的詩呢?情到深處花自香。我看見詩人包悅的真。他的真,就是一部經書。我確信,我就是我。我的存在,就是為寂靜而肅穆的黑夜飄落一場新雪。

2018年6月6日

衡水市冀州區

青山雪兒,本名王紅芳。現為中國詩歌學會會員。河北省作家協會會員。衡水晚報專欄作家。衡水市作家協會兒童文學藝委會副主任。衡水市作家協會合同制籤約作家。主要寫詩歌、散文、文藝評論、小說等,有作品發表於國家、省、市報刊雜誌,獲得過多種獎項。著有詩集《雪做的燈》、《火柴 明月和雪》(三人合集)。中篇小說《對不起,我愛了你》。短篇小說《一首詩的孽債》《半個閨蜜》《杜莎的眼淚》《黑葡萄》。代表詩作《傷口》入選《中國新詩百年百首》(羊城晚報出版社出版)。曾被評選為「河北省十佳縣域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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