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拿走我的空氣，可是別把你的微笑拿掉

「我問警察為什麼攔下我？他說，因為你在微笑。」

電影導演Yulia Melamed像是怕大家不相信，又補充了一句，「他真是這麼說的。」

因為微笑而被俄羅斯警察攔下查證件的事，讓Yulia Melamed很生氣。但她也充分理解俄羅斯警察，「因為他們覺得人走在大街上笑很奇怪，很另類，很可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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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微笑輔導班 」

俄羅斯有一句民諺：「沒有原因的笑是愚蠢的象徵。」

「俄羅斯人一般是不笑的。」心理學家Elnara Mustafina在接受BBC採訪時說，「所以俄羅斯遊客會覺得當地人不怎麼友好。」

但俄羅斯人正在試圖改變這個「高冷」的印象。

據俄羅斯聯邦旅遊局保守估計，世界盃期間俄羅斯至少迎接150萬名外國遊客。於是，俄羅斯鐵路、莫斯科地鐵以及國際足聯等機構都在教導員工「如何微笑」、提高微笑的頻次，以及對外國遊客要顯得更禮貌、更樂於助人。

當地還興起「大笑瑜伽」項目，引導更多俄羅斯人由衷發出笑聲，釋放壓力。參與者Kamalayeva毫不掩飾「大笑瑜伽」給她帶來的快樂和能量，「這讓我覺得一起皆有可能，我能做到任何事。」英國駐莫斯科的記者跟蹤採訪後也不得不承認：這樣的笑聲和笑容很有感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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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學會哭，然後才會笑

BBC援引世界盃莫斯科志願者總部協調員安娜·馬利尤克的話說：「如果一個俄羅斯人沒笑，那並不意味著他不開心。他同樣會樂於助人並保持開放心態，他只是在一瞬間很認真。」

開心並不是微笑的充分必要條件。

劉英的上班路上總會遇到一位女清潔工，留意她是因為她工作時臉上常掛著微笑，偶爾還能聽到她在哼歌。於是，劉英認定她是發自內心的快樂著。

人生總有兩面，一面是別人看到的，一面是自己經歷的。

十年前，女清潔工的大女兒因為肝癌離世，她哭得死去活來；不多久，二女兒又查出肝癌，她既要拚命賺錢治病，還要在女兒面前裝得若無其事。幾年前，老公被單位裁員，家裡不能斷了收入，於是老公開始當掃大街的清潔工。男人愛面子，為了陪他，她也辭了職來當環衛工人。

「雖然這工作起早貪黑，又臟又累，但現在政策比以前好多了，工資漲了，還增加了福利。」她說到這裡又笑了。

「我希望會唱許多歌曲，讓唯一的微笑永不消失。」顧城這首《我會像青草一樣呼吸》就是寫給她這樣堅韌生長的人吧。

3

救命的微笑

英國，曼徹斯特。

24歲的亞當和朋友在慢跑時，發現路邊的一位女孩不對勁，於是折返回她身邊。

聊了半小時後，亞當才知道工作和感情重壓下的女孩想要走入車流，結束生命。

亞當試圖勸服女孩平靜下來，並希望幫她看到生活的希望。兩人盤腿坐在路邊，相談至警察到來。此刻的女孩心情相對平復。跟警察離開前，她微笑著抱住了亞當，感謝他的相救。亞當對她回報以微笑。

這一幕被路人拍下來後上傳至社交媒體，亞當的微笑感動無數人，成為「一個微笑救人性命」的傳奇故事。

庫舍爾在《笑：上帝和人的藝術》中定義「笑的精神」：「似乎就是自由的精神，就是無視現實的扭曲、以笑打破隔閡，在人群中找到共鳴。」

如果微笑可以救人，那一定是因為他的笑里有光。「一望到你那微笑，冉冉飛升尋我而來，生活的大門，一下子就都為我打開。」聶魯達筆下的微笑，似是一把鋒利的刀，在瀕臨放棄時插進了懸崖峭壁，阻止我們急速墜落；在輾轉反側的無邊黑夜裡，划出一道光明，破解疲倦和困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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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命的「微笑」

英國，諾丁漢郡。16歲的Maisie自殺了。

在周圍人眼裡，她是個開朗活潑的好學生，笑起來沒心沒肺。出事前不久，她還興緻勃勃地和家人討論希臘旅行計劃，「我們聊得那麼開心，還一起去給Maisie買了墨鏡，她非常喜歡，對整個夏天都充滿期待。」家人回憶說。

事發當天和普通的一天沒什麼區別。她吃早餐、看眾人忙碌、和家人道別。只是Maisie再也沒回來。

姐姐在整理她遺物時發現一張紙條，上面用花體字寫著「I』m fine」（我很好），當無意中把紙條倒過來時，上面的字竟變成了「help me」（救救我）！

人們推測，這或許是某個無助的夜裡，Maisie發出來的求救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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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調查，警方確認Maisie生前患有抑鬱症，並認定這是她自殺的原因。和人們理解的抑鬱症癥狀不同，有一類病患在他人面前表現得很開心，內心卻孤獨、煩悶、壓抑、厭世。在一些心理學學術討論中，這被稱為「微笑抑鬱症」。

原來這個女孩被巨大的悲傷包裹，卻一直在笑。

柴靜相信「人們在還能笑的時候，是不容易被打敗的。」這句話對「微笑抑鬱症」人群並不適用，「微笑」在這裡發生了質變。它不再是美好的力量，而是隱藏抑鬱的防禦機制。這種偽裝在幫助他們融入人群時，把真實的情緒和準確的認知越推越遠。

微笑著說出「我很好」的人，潛台詞是拒絕你的關心和幫助。這太糟糕了，因為我們很難幫助一個不承認自己需要幫助的人。

有人說：自從學會了微笑，表情和心情就再也沒關係了。

微笑的背後是文化、是生活、是力量、是各種複雜的情緒。我們尊重每一種可能，最終希望大家與世界友善相處，與自己和解。

南方周末在中國、日本、韓國、英國、美國共同發起微笑調研，探究各國民眾微笑背後的情感、動機和影響因素。您的參與至關重要。為了回報大家的時間，問卷最後有彩蛋，聊表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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