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種孤獨的修行,叫做日本之旅
當飛機穿過厚厚的雲朵,降落在名古屋機場時已是夜幕降臨,旅途中的疲憊被溫柔的海風吹散,我們在星光的籠罩下開始了日本之旅。
此時沒有粉紅團簇的櫻花,也沒有白雪覆蓋的北海道,此行想尋找的,是《東京愛情故事》中莉香的美妙笑顏,是《白夜行》里殘酷凄涼的悲劇愛情,是《小森林》里平靜安詳的人間樂園,還有《1Q84》那靈魂相依的曲折神奇……
看到京都的第一眼,腦海里忽然冒出作家尹麗川的一句詩:
「一定有一些馬,想要回到古代」。
走在京都的街頭,總讓人有一種錯覺,彷彿這裡仍然是古老的平安京。它像一座被時間流逝遺忘了的城市,安靜地流淌著古老的氣息,不徐不疾緩緩向前。
在陽光溫暖的早晨來到八坂神社,橘紅色的千鳥居下已經人潮湧動,中心的舞殿房檐掛滿密密的提燈,人群排著隊晃動偏殿下的繩子,敲響高懸的鈴鐺,讓鈴聲沿著注連繩和紙垂把祝福帶給神祗。
一群身穿艷麗浴衣的少女,梳起優雅的島田髻,圍著手水舍用木勺接滿水,彼此清洗雙手,祝願美麗永駐。
轉一個路口就到了花見小路,狹窄安靜的道路只容得兩個人並排行走,抬頭看見滿眼網羅密布的電線,兩旁是兩層的木製住宅,每一戶的門外都種滿花草,偶爾有人穿著木屐走過,踏在石板路上咔啦咔啦作響。
還有金閣寺是一定要去的,巍峨的金殿矗立於湖畔,與鏡湖池交相輝映,清澈明凈的就像一幅畫,美景固然重要,但是瀏覽的本意,
一是小時候回憶滿滿的《聰明的一休》,他在此修行的故事伴隨了快樂的童年;
二是三島由紀夫筆下的《金閣寺》,愛寺成痴的小和尚,為了永恆地擁有它,於是放一把熊熊大火,將這美一同毀滅。
還有淺草寺的飛檐互映著方塊字,建仁寺的園林重現了大唐的庭院,平等院的鳳凰堂還原了敦煌壁畫……忽然明白為何京都是日本之行中印象最深刻的城市了,這裡像極了我們熟悉的記憶,彷彿片刻之間回到了古代,是最適合做夢的地方。
居住在繁忙擁擠的城市,想要逃開每日刺耳的汽車鳴笛和人聲鼎沸的喧嘩,想聽草長花開時,有一些地方會讓人覺得行走在了童話里。
乘坐郵輪穿過東京灣,看海面上星星一般散落的海鷗,隨海浪起伏,不時地飛起掠過彩虹大橋,唱著自由的歡歌彷彿在講述這座島上最動人的情話。
奈良公園裡乖巧的小鹿有的悠閑行走在湖邊,有的靠近人群追逐,有的緩步走進樹林深處,與人類偶爾親近又總是疏離。
白川鄉合掌村,像一顆隱沒在山間的珍珠,房子都是就地取材建造的老木屋,60度銳角設計的屋頂是為了最大限度地承載冬天厚重的積雪,此時沒有看到雪鄉的美景,但是近在咫尺的山巒層林盡染,整個村莊原始的很質樸,就像一幅抽象的油畫。
談到旅行,我們總要說詩和遠方,因為心目中的遠方總是滿含詩意的,所以我們選擇靜謐的山野勝過喧囂的城市,我們因聞到花香、聽見鳥語而喜悅,羨慕與自然為伴的人們,即使他們生活的艱辛而粗糙,卻每天可以呼吸清新的空氣,裡面瀰漫著青草的香,海風的咸,還有天然的甜。
有一種說法稱旅行就是呆膩了自己生活的地方,再到別人呆膩的地方看看。其實旅行不僅是為了暫時離開我們固有的生活,還是在嘗試一種另外的可能,就像去感受平行時空里的自己。
某種意義上講,讓我們心生舒暢的旅行,都是一場孤獨的修行,並不能在別人的生活里尋找自己生活的答案,而唯有在廣闊的自然間得到心靈的洗滌,感受人生的頓悟,更新人生的思路。
所以最美的風景,是一花一樹,一草一木,飛禽走獸,都是我們途中的夥伴,我們彼此沒有打擾,人與萬物和諧共享神奇的自然。
日常忙碌的我們眼光只能及於自己,只有在行走的路上,我們才會靜下心來關注自己以外的人和世界。
在日本,走出機場的一瞬間,乾淨的城市瞬間讓人心曠神怡,在幾天的旅行中,路上很少見到垃圾箱,再看路上的行人無論男女老幼,都隨身帶著一個包,問及導遊才知人們都把垃圾裝在包里,回家分類清洗後在相應的日期才可以放在固定的地方等待回收。
回到酒店,晚飯後去泡溫泉時,看到一位頭髮花白的老奶奶蹲在地上清理地板上的污漬,當四十分鐘後回房間里,發現老奶奶依然蹲在地上清理。
忽然明白在日本入住的每一家酒店都乾淨如新的原因了,就像在世界盃上日本球迷離場時清理現場,運動員清理休息室留給世界的良好印象一樣,自律是最好的名片。
人文是了解一個城市,甚至一個國家最直接的素材,很多時候我們把人文限定在曾經有多少名人誕生於此,在此生活,有多少大事件發生在這裡。可是我們匆忙地走過,拍下旅行的照片,有多少人會記住呢?
其實在別處的記憶,給人留下深刻印象的永遠不是人為的定義,而是我們切身體會的感覺,我們會因為一餐美食的味覺,一朵花香的嗅覺,一眼美景的視覺而記憶猶新,更會銘記那裡普通而又讓人驚嘆的生活態度所帶給我們的心動。
最高級的人文,不在書里,不在博物館裡,而在市井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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