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談疫苗和葯企

周末疫苗事件不斷發酵，售樓處的一篇《疫苗之王》瘋狂刷屏。

事情的起始是2018年7月11日，長生生物內部的一名員工實名舉報疫苗生產存在造假。國葯監局馬上對長生生物進行飛行檢查，發現狂犬病疫苗存在生產記錄造假，嚴重違反《藥品生產記錄管理規範》。

生產記錄造假絕非小事，是關於藥品質量和生命健康的大事，而不是平常工作中對文檔資料無關痛癢的編撰。

生產記錄簡而言之是從疫苗的生產製造到上市流通前各工序流程的記錄，是疫苗的身份證，能提供該批產品的生產歷史、以及與質量有關的情況。而現在長春生物的狂犬病疫苗生產存在記錄造假，那麼疫苗的質量就無法得到保證。

既然後果這麼嚴重，為什麼還不斷有藥廠造假違規呢？

有人說，這還用說，用腳趾頭都能看出來是「利益」兩字。

上海市疾病預防控制中心免疫規劃科主管醫師陶黎納稱「狂犬病疫苗的生產成本中，疫苗有效成分的成本是最高的，所以廠家才會想出用佐劑來減量增效，降低成本。另一方面，狂苗的有效成分檢測可能也存在一定的難度，廠家選擇鋌而走險。」

我覺得更大的可能是後一點可能性更大。

這是長生生物2017年的年報的截圖。

從上面兩張圖，我們可以很清楚的看到，長生生物的Vero細胞狂犬病疫苗作為二類疫苗（自費疫苗，非國家免費疫苗），毛利率高達90.86%，也就是說100元的疫苗扣除藥品直接材料成本、員工工資、設備折舊等營業成本之後，還能賺90.86元。而這9.14元的營業成本中，直接材料費只佔了3.57元，這個材料費包括了包括藥品的化學材料和藥瓶外包裝，顯而易見，疫苗的主要費用不在材料成本。退一步講，即便藥品的化學材料費用翻個好幾番，也基本不影響公司的利潤。

既然成本不是造假的原因，那麼造假更大的可能性是狂苗效價不夠，無法在體內產生足夠的抗體，打了效果不好。歸根到底，這是不是說明整個公司的研發能力不夠呢？

從年報中可以看到，2017年長生生物的研發投入只佔營業收入的7.87%，16年更低，只有4.26%。如果公司能多投入點研發費用，提高對研發的重視，是不是就能從根本上較少此類事件的發生呢？企業家也就無需鋌而走險去造假了呢？

前段時間《我不是藥品》引爆了電影市場，觀眾看完後一般分為兩派，一派是譴責葯企的貪婪，人性的缺失，另一派則認為葯價這麼貴無可厚非，藥品研發周期長，投入高，風險巨大，企業投入了數十億甚至上百億的資本才研製出了一款新葯，國家社會必須保護創新葯，保護專利，只有這樣才能促進整個國家科技的發展。

後者看似都很有道理，其實是被葯企洗腦了。只要看看葯企的年報，就能發現，葯價高企的主要原因是銷售費用居高不下，國內一般葯企銷售投入占營業收入的35-40%左右，而研發投入只佔10%左右，整個製藥行業其實更偏向銷售，而非研發。

作為一個高科技行業，豈非可笑。

即便是輝瑞——全球最大的以研發為基礎的生物製藥公司——2017年的研發費用也只佔營業收入的14.57%，遠低於銷售費用21.39%。更不用說那些靠著仿製葯存活的葯企了，這也是近年來國家醫藥改革一直大力推進兩票制，減少銷售流通的中間環節，降低藥品費用的主要原因。

最後，此類事件的發生雖然令人痛心，但各位家長不必過於恐慌，更不要因此此次事件而拒絕接種疫苗，畢竟接種疫苗是預防和控制傳染病發生最有效、最經濟的措施。但是長生生物生產的疫苗還是不要接種了，廚房裡不會只有一隻蟑螂。

最後說一下這次ZF的公關，雖然國家葯監局已第一時間要求吉林省局收回長春長生《藥品GMP證書》，責令企業停止狂犬疫苗生產，但後續的進展一直沒有相關消息，而且從過去的懲處來看，一般都無關痛癢。與此同時，可能是考慮疫苗事件帶來的不良影響，微信微博都已順序封殺了相關信息的傳播。但這一做法不僅很天真，而且還令人反感。ZF第一時間不是澄清事情真相，而是封鎖消息。試問在這個自媒體互聯網時代，一件事關所有人切人利益的事情，不管從技術上，還是道德上，怎麼就能輕而易舉地切斷傳播呢？

ZF是不是應該站在老百姓的角度考慮一下問題，一味地封鎖消息，卻不及時解釋事情經過，反而會引起不必要的恐慌和憤怒。

就像《芙蓉鎮》秦書田裡說的「學著過點老百姓的日子，別總想著跟他們過不去」。

封面是《芙蓉鎮》的圖片，推薦大家去看下，歷史不能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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