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拉罐(民間故事)
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出門在外,和氣生財,千萬莫恃強凌弱,小不忍則亂大謀。這不,一個一文不值的易拉罐瓶竟引來彌天大禍。
西邊的太陽吸足了血,像個巨大的火球懸在半空,炙烤著大地,沒有一絲風,鐵皮棚里熱得似火爐。豬肉榮光著上身,躺在藤椅上,頭頂一盞吊扇,旁邊一把落地扇,都開到最大檔,也無濟於事,汗如雨下。
突然烏雲蔽日,天昏地暗,狂風大作,吹得滿地紙屑團團轉。天有不測風雲,南方夏天的雨眨眼就至。豬肉榮趕緊站起來,伸出蒲扇般的大手,拉扯雨布,準備遮蓋店外的撞球檯。
兩輛威風凜凜的越野悍馬嘎地停在店外。十幾位彪形大漢魚貫而出,全部黑衣黑褲,手持高爾夫球棒,闖進店裡,不分青紅皂白,一陣亂砸。
豬肉榮在老家是個屠戶,天天白刀子進紅刀子出;又長得人高馬大,腰圓臂粗,身似鐵塔,彪悍異常。一見這架勢,迅速跑進裡屋,從床板底下抽出一把大砍刀,衝上去拚命。怎奈雙手難敵四拳,剛舉起刀,就被一陣亂棍打翻在地。
來者不善,氣勢洶洶,從車上搬來兩塊板磚,墊在豬肉榮右臂下面。四人緊緊按住他,動彈不得。上來一個大漢,手提三十磅的夯錘,對準手臂,一錘下去,「喀嚓」一聲,肱骨應聲而斷。
豬肉榮「哎喲」一聲,哭爹喊娘,呼天搶地。榮嫂聽到慘叫聲飛跑出來,看見倒在血泊中的丈夫,尖呼「救命」。跑過去抱黑大漢的腳,還沒近身,挨了三五腳,水桶粗的身子被踹翻在地,像一截木柴滾倒在丈夫身邊。左鄰右舍不知道躲去哪兒,平時和他稱兄道弟的潮州老鄉也隱身匿跡。任他倆扯破嗓子,呼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來者不肯善罷甘休,緊接著一錘敲斷左臂。豬肉榮撕心裂肺地慘叫,就像尖刀捅進豬心那一剎那,刺耳的尖叫聲響徹雲霄。
然而,慘劇尚未結束,來者分明要置他於死地。「哐……當」兩聲,勢大力沉的兩錘砸在豬肉榮粗壯的小腿上,腿骨頓時分了家。豬肉榮早已疼昏過去,癱倒在地上,像一頭等待燙毛的豬,一聲不哼,只有進氣,沒有出氣。
悍馬吼地一聲開走了,來無影,去無蹤。四周的店主忽地圍攏過來。豬肉榮擺在地上,血肉模糊,像一灘爛泥,完全沒有昔日的威風。榮嫂被突如其來的災禍打懵了,扯著嗓門一個勁兒地嚎哭。
「轟隆隆……」響雷好像在人頭皮頂上炸開,嚇得人腿打顫,電光像靈蛇一樣撕開黑色的雲幕。「嘩啦啦……」,暴雨狂瀉不止,打在鐵皮屋頂上噼噼啪啪響個不停,像點燃一串鞭炮熱鬧得不可開交,地上很快淌滿了水。
眾人趕緊報警,七手八腳把豬肉榮抬上救護車,送去醫院。
一個月後,豬肉榮斜躺在輪椅車上,渾身纏滿了繃帶,裹得像個白布粽子。瞧見苦心經營十來年的店鋪變得遍地狼藉,眼睛睜得銅鈴大,心裡在滴血。他像個四腳朝天的王八,只剩下頭能動彈;又如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自己得罪了誰?遭此彌天大禍。
老婆去派出所好多次,自己還托熟人去問詢。民警說那時剛好停電,所有的攝像頭都關閉了,看不清楚來人;車牌也遮住了,斷了線索,答應繼續查。
又叫弟弟四面八方去打聽,也問不出所以然,估計是北佬乾的。到底什麼人?吃了熊心豹子膽,竟敢在太歲頭上動土。在萬眾城,簡直就是潮州人的天下,一條街的老闆大部分是同鄉,外地人幾乎全部被擠走啦!
豬肉榮想用手摸摸腦袋,發現連這都成了可望而不可即的奢望,不知不覺悲從胸中來。自己來莞城摸爬打滾,好不容易闖出點名堂,就遭人暗算,廢了手腳。對方是何方神聖?如此心狠手辣,來頭還不小,黑白兩道通吃。
豬肉榮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扭動脖子,四周探尋。忽然他的目光停留在牆角的易拉罐上。
易拉罐扁扁地躺在那兒,瓶身沾滿血跡,張牙舞爪,呲牙嚙齒笑個不停。
方憶起那天中午,一個撿垃圾的老婦人,花白頭髮,弱不禁風,身穿藍色衣衫,手攜一個大蛇皮袋。站在自己店前的撞球檯旁,一手扶住球台沿,顫巍巍地踩易拉罐。自己一陣風來到她跟前。
「垃圾婆,瞎了狗眼,跑到店裡來拾破爛。」
老婦人嘟嚨著:「我在……外面撿的,靠在這兒……踩扁」。邊說邊彎腰拾起踩扁的空瓶,準備扔進蛇皮袋。
自己火冒三丈,一個垃圾婆不識好歹,竟敢抵賴,真是老鼠舔貓鼻子——找死。輕輕一腳踢飛易拉罐,順手甩了兩耳光,打得她暈頭轉向。
莫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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