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信難以捉摸的預兆，陰影覆蓋的廢墟

貝 売

在夜裡修道士們輕聲歌唱

而一陣突然的風舉起

雲杉樹枝如翅膀。

我不曾訪問過古代的城市。

不曾到過塞柏①

或德爾斐②，因而我不知道

神諭所曾訴諸旅人的一切。

街道和峽谷積滿雪，

一身黑袍的烏鴉靜靜地

尾隨著狐狸的蹤跡。

我相信難以捉摸的預兆，

陰影覆蓋的廢墟，水蛇，

山泉，能夠預言的鳥。

菩提樹猶如新娘盛開

但果實小而苦澀。

智慧不能

在音樂，繪畫，

偉大的事迹，勇氣，

甚至不能在愛里，找到，

它只在這樣一些事物里，

在地上和空氣里，在痛苦和沉默里。

一首詩可以有雷的回聲，

如俄耳甫斯③逃離時

接觸過的貝殼。時間將生命帶走

而賦予我們記憶，金黃如火焰，

黑暗如餘燼。

①塞柏，城市名，在波札那。

②德爾斐，希臘古城。

③俄耳甫斯，希臘神話里太陽神阿波羅之子，善彈豎琴，琴聲能感動草木、禽獸和頑石。

作者：亞當·扎加耶夫斯基(Adam Zagajewski，1945—) ，波蘭詩人、隨筆散文家、小說家，"新浪潮"詩歌代表詩人、主要理論闡釋者；一九七0年代，波蘭持不同政見的異議詩人。主要作品有《公報》、《肉鋪》、《畫布》、《熾烈的土地》、《信》、《神秘學入門》等。曾獲諾斯達特國際文學獎、特朗斯特羅姆獎、米沃什獎、歐洲詩人獎等。並多次獲諾貝爾文學獎提名。

翻譯：李以亮

題圖：Johann Heinrich Vogeler 繪 & Horace Pippin 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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