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只看到尺度，這部貌似踐踏女權的神劇，其實是在為全體女性發聲
前幾天第70屆艾美獎提名名單公布，有兩部講女性的片子，赫然在列最佳劇情類劇集的提名里，
這幾年女性女權影視作品當道，已經是不爭的事實了。
第90屆奧斯卡獎最佳影片《水形物語》，大熱提名《三塊廣告牌》，無一不不是攻氣十足的女性力量
這個節骨眼上，曾經被評為最「色」的這部女性劇終於迎來了第二季——
《名姝》第二季
Harlots
如果說從《王冠》里，你能看到女人為王的經歷，
從《使女的故事》中，你能看到極端男權社會的女性掙扎，
那麼《名姝》中你能看到些什麼？
獸性？尺度？歷史？
很佩服《名姝》這個名字的中文譯者，在我看來，這是近年美劇劇名翻譯最好的一部，沒有之一。
本劇英文名為Harlots，直譯過來是「妓女、人盡可夫可夫的女人」。
可「姝」這個字，卻出自《詩經》中的「靜女其姝」一句，是美麗，美好的意思。
譯名的反差，包含的是譯者對《名姝》的特殊理解，他在為我們提示，不要把這部劇當做生色作品來看待。
值得一提的是，《名姝》分的操盤手正是憑藉《使女的故事》一炮而紅的流媒體製作公司HULU，在美劇的拍攝和製作上，HULU已經越來越得心應手了。
《名姝》第一季拿下了豆瓣8.4的高分，
第二季從開播的9.2，慢慢穩定在9.0附近，神劇的定位應該沒跑了。
《名姝》簡單地說就是兩個老鴇的撕逼大戰。
可是，這場戰鬥之高端已遠超其職業等級，比我們通常見過的商戰都更殘酷、更傳奇。
18世紀的倫敦，有兩個會所，分別由兩個不同的老鴇管理。
高端會所「黃金廣場」（Golden Square）由媽媽桑莉迪亞（萊絲利·曼維爾 飾）管理，主打高端人群，來的都是王公貴族，老鴇莉迪亞更是做的一手好包裝，把手底下的姑娘打扮得天仙一般，客戶定位極其精準。
平民會所由媽媽桑瑪格麗特（薩曼莎·莫頓 飾）掌控，她手底下沒幾個姑娘，甚至自己的兩個親生女兒也出門接客。
但她的姑娘各有各的特點，質量突出，標籤鮮明，會所向所有人群開放，是優質的平民品牌。
兩個老鴇曾經同一屋檐下：瑪格麗特曾經是莉迪亞手底下的頭牌，後來因為管理方式的問題鬧翻，於是結下樑子，出來自立門戶。
現在，瑪格麗特又準備把妓院搬到莉迪亞的地盤，一出標準的現代商業劇就此展開。
雖然對瑪格麗特來說，這場沒有硝煙的戰爭看起來勝算不大，但她有兩個最大的籌碼：她的兩個女兒。
大女兒夏洛特（傑西卡·布朗·芬德利 飾），是倫敦最有風情的花魁，幾乎迷倒了倫敦城所有的男人。
二女兒露西（艾洛伊思·史密斯 飾），則被瑪格麗特悉心培養，充滿野心的她打算在付完SOHO區（莉迪亞會所也在這）豪宅的最後一筆款項後，競價賣掉露西的初夜，順便給女兒找個可以攀附的貴族。
老鴇莉迪亞當然不能坐等失敗，她用自己的權勢和關係，開始了第一回合的較量——掃黃。
瑪格麗特所在的貧民區，突然遭官民「問罪」，妓女賣淫者全被抓了。她被迫站在法庭里接受審判，不過虛偽的法官最終並沒有判她任何罪行，只是罰了100英鎊。
100英鎊在18世紀的英國，可是一筆巨款。瑪格麗特為了罰款，不得不調整計劃計劃，提前拍賣了小女兒的初夜。
當然，瑪格麗特也不是善茬，她很快開始了反擊。
第二回合，瑪格麗特將莉迪亞頭牌姑娘瑪麗·庫伯染了性病，病入膏肓的消息散播出去，嚇壞了會所里的一眾嫖客，莉迪亞的生意也因此一落千丈。
當然，鬥爭的犧牲品，是無辜的姑娘瑪麗·庫伯。
第二季，劇情更加跌宕起伏。如果說第一季幾個回合的鬥爭誰都沒佔到便宜，第二季兩位老對頭，則看似都要走向人生的盡頭。
先說瑪格麗特，她為了小女兒殺了人，又為了保全小女兒，將大女兒夏洛特及她的愛人送進了監獄。
出獄的夏洛特毅然倒戈，投奔莉迪亞的高端會所當上了頭牌。
同時，瑪格麗特因為沒理會權貴們的威脅，導致自己單純地姑娘凱蒂被殺，陳屍門前。
甚至懷疑手下的姑娘勾引自己的黑人丈夫，即使當事人百般辯駁還是把對方母子掃地出門，丈夫也深感失望並氣憤出走。
眾叛親離的瑪格麗特似乎正在一一應驗南希的話：所有人都會離她而去。
另一邊，莉迪亞也攤上了大事。
新來的法官鐵面無私，第一把火就燒了莉迪亞的高端會所，並把她拉到法庭上審判，判罰500英鎊。
莉迪亞拿不出這筆 巨款，眼看就早要在牢里度過餘生，
這個節骨眼上，莉迪亞平時的權貴朋友沒有一個人幫助她，兒子查理甚至打算侵吞她的財產，掌管「黃金海岸」。
只有剛剛反水的夏洛特一人，來監獄看她並為她籌措罰金。
第二季第一集，兩位當家老鴇就遭受了滅頂之災，這一季的故事基調也變得更加暗黑，更加撲朔迷離。
不同於《使女的故事》完全架空的背景設定，
《名姝》給我們展示的，是18世紀英國活生生的歷史。
我們對一個數字應該不會陌生——
1763年的倫敦，有五分之一的女性以賣淫為生
18世紀60年代，英國是歐洲最大的手工工場，工業革命的起步，使大量工人失業。
圈地運動讓更多失去土地的農民湧入城市，僅靠男性養家是不夠的，大量女性被迫進入職業市場。
而低端的行業如女僕，沒日沒夜的苦工，一年的薪水，還不如有些妓女一夜的收入。
這種病態的社會發展，讓娼妓這個古老的職業再次活躍了起來。
全社會五分之一的女性從事賣淫，僅從這種反人類的生存方式來看，沒人能想到英國能成為日後世界第一強國。
當時的倫敦流傳著一本好事者撰寫的風月寶鑒，類似於我們今天的產品測評，書的名字叫——《哈里斯科文特花園小姐名錄》，其實是一本買春指南。
書中對倫敦每一處妓院的每一個妓女進行了詳盡的描述，一度倫敦的妓女都以能上這本指南為榮，因為這代表著自己將會有接不完的生意和賺不完的錢。
也就是說，在當時大多數男性的眼裡，她們其實和商品無異。
最底層的妓女被這樣對待，社會頂層名流中女性的地位就會很高嗎？也不見得。
第一季的故事中的萊普敦夫婦，就是典型的例子，不但丈夫沾花惹草的事眾人皆知，哪怕在公眾場合談起丈夫的「癖好」，也要帶著笑容。
瑪格麗特把露西的初夜拍賣給了她丈夫，她不得不親自去迎接，還幫露西沐浴更衣。
飯桌上，一個不高興就被打，
坐起來後，甚至摸一下傷痕都不敢，悄無聲息繼續吃飯——
第二季中，夏洛特為了莉迪亞，去一個貴婦家尋求資助，可雍容華貴的貴婦手中依舊沒有錢——錢都在她哥哥那，她拿不到。
被莉迪亞握著把柄，她只得硬著頭皮去尋求哥哥幫助。
跪在自己哥哥面前祈求，雖然這一半財產是她父親留給她的，但是她沒有辦法支配財產。
無論是夫妻關係，還是兄妹關係，女性的權利都這樣卑微。
與之相對的，則是誇張的男權。
嫖客理直氣壯地說，誰敢幹涉一個英國男人嫖妓的權利？
曾經包養夏洛特的霍華德公爵，也不過把她當成一個剝了皮的菠蘿，
想要給露西一點教訓的王公貴族，可以手段殘忍地殺死凱蒂（凱蒂其實是替露西死了），
在這樣的社會裡，女性只是一個不由自主的物件，還能伸張什麼權利呢？
這也正是《名姝》真正吸引人的地方，
它給了長達三代性工作者的生活側寫，然後全景式地輻射到了各個層次的妓女們的掙扎與奮鬥——不論是服務於王公貴族的「超模」，還是底層的站街女。
然後它告訴我們，關於女性的反抗和自由，哪怕這些只是暫時的。
性工作者只是一個極端的橫斷面，她們代表的是十八世紀英國社會千千萬萬受壓迫的女性。
在這個無處發聲的時代，如果說有什麼能稍稍具備改變現實的力量，那一定是錢。
老鴇瑪格麗特這段話看起來太過負能量，卻是每一位從事性工作的女性通向自由的唯一通路——
這個世界上，錢是女人唯一的權利
把它當成慰藉，把它當成夢想
終有一天，錢，一筆可觀的錢，能讓你自由
悲哀的是，即便是性都過於廉價，救贖自己的辦法卻是無盡的煉獄。
即便如此，瑪格麗特也從沒有放棄。在任何時候她都頭腦清醒，把男人當成工具，努力掙錢。
這種另類的勵志故事讓人心痛。
這一點，也完美地繼承到了她女兒夏洛特的身上。
她從沒放棄過追求自由，遲遲不肯簽下和霍華德的契約，就是不願意被完全支配。
第二季中，她臨陣倒戈，既然這是個無規則的時代她想用自己的方式掌控命運。
對於我來說，《名姝》其實是一曲奏響女性平權號角的末日凱歌。
她們雖然巧做顏色，令人不齒地出賣身體，但她們沒有出賣靈魂。
她們敢於用自己的身體和勇氣，向社會痼疾發起衝擊，哪怕只是以卵擊石。
總有一天，這鐵板一塊的世俗與偏見，將在撞擊下裂開一道縫隙。
因此，我們也知道了英國當今婦女地位的由來。
（電影爛番茄編輯部：洋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