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璋的古埃及起源

註：此文完成於今年4月底，並於五一期間投稿到準備今年10月在成都舉行的考古大會，但似乎專家們看不上眼。是故，把此文發到預發布平台。並轉載微信號上於此。歡迎大家轉載傳播。

The ancient Egyptian origin of the Jade Zhang

玉璋的古埃及起源

摘要：通過對比古埃及文化中使用的開口儀式叉形刀具與玉璋對比，從兩者出現和傳播時間、器物形狀、器物用途、璋字的文字證據，以及引用格拉夫頓古埃及文化傳播證據，得出結論：玉璋起源原型就是埃及古王國時期的開口儀式用叉形刀具，龍山文化是古王國時期的古埃及人乘船沿海路在山東半島登陸後的文化傳播結果。

一 古埃及人的開口儀式

在古埃及人墓葬文化中有一種儀式叫「開口儀式」（opening of the mouthceremony），通常被描繪在墓室中的葬禮銘文和壁畫中。這個儀式從古王國到羅馬時期都有證據留下，最初可能是起源於古王國時期或更早。有幾種特殊工具被用來執行這個儀式，包括祭祀用扁斧、臂形香爐、瓶和杯子、魚尾叉形刀片、蛇頭刀片，以及其他各種護身符，有時還可以看到有小牛腿。在儀式中，特別指定的人使用儀式工具來碰觸畫像中死者的嘴和眼睛，這樣讓死者能夠張口呼吸，睜眼看見東西。這個儀式也可以看作是嬰兒出生時開口呼吸啼哭的一種圖形化表達。

作者自拍於圖坦卡蒙墓：法老阿伊穿著祭司服給圖坦卡蒙做開口儀式

作者自拍於底比斯西岸麥地那工匠村：阿努比斯神在給逝者做開口儀式

蛇頭刀片在新王國時期墓葬中被發現，有時候上面雕刻有死者的頭銜和名字，一般是用紅色玉石或瑪瑙製作的。扁斧工具，有一個蛇形彎曲的木把，木把前面有一個幾字形彎曲，在這裡綁一個錛形扁斧，通常是用青銅製的。

大都會博物館藏：開口儀式中使用的扁斧工具，發現於哈特謝普蘇特神廟

在儀式前，這些工具要用特殊的草藥液清洗。開口儀式有幾個階段，帶進墓葬中的亡靈書中通常有開口儀式的描寫，例如：

我的嘴被卜塔神打開，

我嘴上的綁帶被我城市的神鬆開了，

托特神帶著全部裝備已經來了，

他從我的口中打開了賽特神的綁帶，

亞圖姆神給了我雙手，

他們是我的保護神，

我的嘴也給我了，

我的嘴被卜塔神打開，

用那金屬鑿子，也打開了眾神的嘴，

我居住在天堂，

在開口儀式中，特殊的工具可能是起源自嬰兒出生時切割臍帶的刀片。儀式中可能包含肉食的供應和血液的流出，含蓄地暗示分娩時流出的血。儀式中叉形刀片，叫Peseshkaf，這個詞的起源意義還沒有確定。其製作材料有黑曜石，以及其他從黑到綠（墨綠）色的石頭。其形狀與前王朝時期的叉形燧石刀片相似。

大都會博物館：涅伽達文化時期的魚尾形燧石刀片，

左：涅伽達Ⅰ期，公元前3900-前3650

中：涅伽達Ⅱ期，公元前3650-前3300

右：涅伽達Ⅲ期到第一王朝，公元前3300-前2900

下圖的中間器物是美國波士頓美術博物館（Boston"s Museum of FineArts）所藏叉形器，上面有古埃及第四王朝國王胡夫的兩個名字，發現於埃及吉薩孟卡拉河谷寺廟，年代大約是公元前2551-前2528，由燧石製作，高×寬×厚: 18.3×2.8×0.4cm。下圖右邊是一個叉形器碎片，上面刻有孟卡拉母親的名字，同出土于吉薩孟卡拉河谷寺廟。高×寬×厚: 7.2×4.7×0.6cm。

刻有胡夫名字的開口儀式用叉形器，MFA- Opening of the Mouth Tools

下圖是美國大都會博物館（Metropolitan Museum）藏埃及古王國時期開口儀式文物，大約是五-六王朝時期，公元前2465-前2150。旁邊的標籤牌解釋說：在死後世界，微型器皿能夠神奇地被當作真實大小的器皿，小石盤上的幾件物體需要在開口儀式中被使用。

EgyptianArt at Metropolitan Museum，Miniature"Opening of the Mouth" ritual set

古埃及人相信人死後可以重生，用這些工具可以割斷新生嬰兒的臍帶，讓嬰兒開口。墓葬中隨葬這些物品原因，是因為死者必須經歷一個重生的過程。在開口儀式中，把臍帶想像成阿波菲斯（Apophis或Apep）混沌蛇，而魚尾形石葉刀類似於混沌神賽特手中的頂端分岔的棍子，用來攻擊混沌蛇。古埃及人相信，人要來到世界上，他必須脫離混沌蛇所代表的「無差別的不存在」（undifferentiated non-existence），用中文詞語表達，相當於「道」、「太極」、「虛空」之類，要把無定形不存在轉化為存在的東西,類似於道文化中的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的表達。根據埃及的存在概念，「不存在的」必須被區分開和具體化。在嬰兒出生時，這種分化是通過切斷連接新生兒到子宮羊水的臍帶而實現的。從而使新生兒分離，成為單獨特定的個體。通過把阿波菲斯蛇切成兩段，而實現把新生兒的出生模仿為世界的創造。在古埃及神話中，夜晚的太陽神坐在太陽船上通過地下世界，每天早晨，賽特神站在船頭拿著頂端分岔的棍子攻擊阿波菲斯蛇，這樣太陽每天就會升起（出生）。

網路圖片：太陽神坐在太陽船上通過地下世界，賽特在攻擊阿波菲斯蛇

作者自拍於帝王谷拉美西斯九世墓道中浮雕壁畫：叉形器攻擊阿波菲斯蛇

在古王國時期，魚尾形石葉刀片與其他幾件物體合成一組，包括一黑一白的兩個瓶子，兩黑兩白的四個杯子，似有代表陰陽二界之意。下圖是波士頓美術博物館收藏的古王國第六王朝時期開口儀式工具和放工具的石頭盤子，年代是公元前2350-前2170，出自吉薩地區的墓葬。

Magic knife (peseshkef) | Museum of Fine Arts, Boston

下圖是大都會博物館收藏的文物,左是中王國第12王朝時期（公元前1961-前1840）開口儀式用Peseshkef叉形工具，上面有一行銘文，表明這個工具是由辛努塞爾特國王給曼圖霍特普二世做開口儀式用的。右是這種工具的刀柄，圖這個刀柄年代是中王國12-13王朝時期（公元前1981-前1640），表面是用金銅合金包裹。

大都會博物館：中王國時期 Peseshkef叉形刀片

二 中國玉璋起源與傳播

玉璋在中國古代是一種極為重要的禮器，也是傳統的六瑞禮玉（即璧、琮、圭、璋、琥、璜）之一。玉璋是一種刀形端刃器，通常分為體和柄兩部分。目前可見的玉璋雖然大小不同，形制各異，但其共同點是頂端兩側有尖，尖中間有「凹刃」，在體和柄相接處有突的齒狀扉棱。玉璋是相當於夏代時期的東亞中國區典型的玉器，最早出現於山東海陽境內屬於龍山文化的司馬台遺址，盛行於夏和商代，商代晚期逐漸消失，至今在西周墓葬中未發現過玉璋。春秋時期玉璋又多了起來，戰國以後消失。從已發表的考古發掘資料看，在所有玉制禮器中玉璋出土的地域範圍是最廣泛的，在中國山東、山西、河南、陝西、四川、湖南、湖北、廣東、福建、香港等地均有發現。

距今約4500年前後，牙璋首先出現於山東地區大汶口及龍山文化的遺址中。山東是牙璋的起源地。司馬台遺址出土過3件玉璋，呈深暗的墨綠色，為迄今所知最古老的玉璋。同期小麥在4500年前的龍山文化時代為中國人種植。在距今約4000年後，山東牙璋從黃河下游逆向擴散，經中游轉入陝西省，最後深入上游的甘肅西南地區。世界最早的麵條實物出土於4000多年前的青海喇家遺址。牙璋的擴張主要是自黃河由東而西的擴散，形成打通黃河東西的古道。甘肅齊家文化的牙璋，也可能來源於石峁的影響。

網路圖片：司馬台出土玉璋

河南洛陽偃師二里頭晚期文化遺址中也出土了玉璋。殷墟婦好墓中也有玉璋出土。但以四川三星堆和金沙遺址中出土的玉璋最多最大。其做工精湛，形制甚大，琢磨細膩，代表了使用者高貴顯赫的政治地位，應為王宮專用之物，是王權的象徵。良渚文化中未有明確的玉璋發現，但有人認為良渚文化牙骨雕和玉璋兩者之間有驚人的相似之處。

二里頭文化時期的玉璋，和良渚文化時期的玉璧、龍山文化時期的人面紋玉鏟一樣，都是純粹的禮儀用器。根據鄧聰等人對中國長江、珠江、越南紅河流域出土牙璋特徵綜合的分析，顯示在距今約3500－3000年前，二里頭牙璋向南發展，經南陽盆地到達漢水流域，進入長江水系，再分西南與東南兩支擴散。西南一支由四川盆地直抵越南紅河三角洲；東南一支到達湖南及福建兩廣，遠及環珠江口香港南丫島。南丫島大灣出土商代早期牙璋，是已知中

國唯一島嶼上發現的牙璋。第三次牙璋大規模向南擴散，意味著南中國與東南亞北部進入青銅時代文明的開始。

網路圖片：金沙遺址出土玉璋

三 玉璋起源原型和用途對比分析

東漢許慎在《說文解字》中說：「半圭為璋。」 由於其形狀和圭相似，所以文獻中常常將圭、璋並稱。考古中所見到的圭上端都是等腰三角形，下端平直，呈扁平長方體狀。而璋的上端是一道斜邊，另一端或邊有穿孔。璋的種類據《周禮》中記載有：赤璋、大璋、中璋，邊璋、牙璋5種。玉璋的形狀很奇特，它是由什麼器物演變而來，有什麼作用？有一種觀點認為是從原始社會晚期的耒耜等農具演變而來。例如中國歷史學家李學勤和台灣著名古玉器專家鄧淑蘋持這種觀點。至於玉璋的用途，古人認為大璋、中璋、邊璋用於祭祀和巡守，牙璋用于軍事。當代很多學者對牙璋用于軍事表示懷疑甚至否定，認為所有玉璋都用於祭祀山川之神。周禮中相關記載有：

《周禮?春官?大宗伯》：「以玉作六器,以禮天地四方,以蒼壁禮天,以黃琮禮地,以青圭禮東方,以赤璋禮南方,以白琥禮西方,以玄璜禮北方。」

《周禮，考工記》中還有「大璋亦如之，諸侯以聘女」的記載。

《周禮·考工記》又載：「大璋，中璋九寸，邊璋七寸，射四寸，天子以巡守。」說明玉璋還是天子巡狩的時候祭祀山川的器物。大山川用大璋，中山川用中璋，小山川用邊璋。

《周禮·典端》載：「牙璋以起軍旅，以治兵守。」

從玉璋與埃及古王國時期的開口儀式工具魚尾形石刀片對比看，都有典型的Y形形狀，區別在於古王國魚尾形石刀片下端平直無裝飾，而玉璋下端從龍山文開始出現齒牙和花紋等裝飾。從石質用料看，都喜歡用黑或墨綠色玉石。從高寬厚尺寸比例對比看，也頗為相似。下圖是有胡夫名字的叉形器與三星堆一件玉璋對比。左邊是有胡夫名字的器物，最左邊是顯示器物中間的清晰胡夫名字。右邊是三星堆玉璋，該件玉璋是三星堆遺址二號祭祀坑出土，現藏於三星堆博物館，高×寬×厚: 28.2×4.5×0.7cm，大約比胡夫叉形器稍大一倍，為碧玉質，灰綠色，局部呈薄霧狀黑色，下面有向內勾卷的雲雷紋齒飾，中間為三齒，在兩側齒飾之間有一圓穿。

從前，把生男孩子叫「弄璋之喜」，生女孩子叫「弄瓦之喜」。古人把璋給男孩玩，希望他將來有玉一樣的品德，舊時常用以祝賀人家生男孩。「弄璋、弄瓦」典出《詩經·小雅·斯干》，「乃生男子，載寢之床，載衣之裳，載弄之璋。乃生女子，載寢之地，載衣之裼，載弄之瓦。」「寢床弄璋」、「寢地弄瓦」的區別在民國時代仍變相存在。有的地方生男曰「大喜」，生女曰「小喜」，親友贈送彩帳、喜聯，男書「弄璋」，女書「弄瓦」。璋為玉質，瓦為陶制，兩者質地截然不同。璋為禮器，瓦為工具，使用者的身份也完全不一樣。而以其表示男女，被認為是男尊女卑觀念體現。「弄璋」「弄瓦」與生孩子聯繫在一起，不免就要把玉璋的真正用途與古埃及起源的開口儀式用魚尾叉形器用途對比，進而推論玉璋的起源原型正是古埃及開口儀式用魚尾叉形器。

四 璋字的文字證據

文字證據更有說服力。但是很遺憾暫未能找到西方人命名的Peseshkef這個名稱的古埃及象形符號文字。下圖左是波士頓博物館收藏的古王國第6王朝時期放開口儀式用工具的石盤，出土于吉薩的一個墓中。

Trayfor Opening of the Mouth kit | Museum of Fine Arts, Boston

當把「璋」字的古陶文、金文字形（未找到甲骨文字形）與放開口儀式用工具的石盤對比，就可以發現其相似性，進而可以認為「璋字」是由叉形刀具、杯子和瓶子三個部分的器物象形組合。在「楚王戈」中還有一個奇怪「璋」字，下面被拉得很長，當與開口儀式用的扁斧工具木柄比較時，就可以發現出它們的相似性，尤其幾字形狀非常典型。當沒有實物對比時，絕難猜想到這樣璋字形是代表什麼，當有實際器物對比，則一目了然。所以這個奇怪的金文「璋」字實際包含了開口儀式用的叉形刀片、杯子、瓶子和扁斧四種工具象形組合。

這說明「璋」字並不僅僅是玉璋這一件器物的象形，而是一組器物象形，這組器物就是古埃及人開口儀式用的一套工具，這套工具在新生兒出生時是剪斷臍帶用的。中國人一直傳承下來的「弄璋之喜」就是這麼來的。在最早發現玉璋的司馬台遺址，同時還發現伴隨的瓶、杯、碗、石扁斧等器物，推測這些石扁斧原來也是應有木把的，但木把應該已腐朽。這與古埃及人的開口儀式用器物幾乎完全相同。

龍山文化司馬台遺址出土器物，圖片來自於新浪博客

五 古埃及文化傳播的證據

玉璋這種器物在黃河和長江流域傳播過程中，逐漸變成一種儀式符號，甚至變成權力的象徵。三星堆遺址出土的青銅持璋小人像，是這種儀式化的體現。根據兵策儒劍的《發現夏朝》考證和推論，古埃及就是夏朝，古埃及人就是華夏人，最早一批古埃及人大約在5000年前早王朝一開始就已通過海路乘坐帆船到達中國東部沿海，中國東部的龍山文化、良渚文化就是古埃及文明傳播結果。澳大利亞-英國解剖學家格拉夫頓·史密斯在1929年繪製了古埃及文化的全球傳播圖，顯示東亞海岸地區都是古埃及文化的傳播地帶。

維基圖片：格拉夫頓1929年繪製的古埃及文化傳播圖

《史記·姜太公世家》也記載姜子牙祖先來自東海上。小麥傳入中國很可能與玉璋等器物一起是在古王國時期從海路傳播進入中國的。古埃及人在早王朝到古王國時期就已經沿著海路到達中國東部沿海，玉璋就是一個明確的物證，並且在隨後的一千多年時間裡幾乎傳遍今天中國的政治版圖區域，這說明在幾乎整個古埃及時代，東亞中國區就與埃及緊密地聯繫在一起。如果說夏朝中央政府是在尼羅河流域，那麼長江和黃河流域無疑是夏文化傳播的最重要的區域。玉璋這個器物把五千年來的東亞歷史與埃及夏歷史緊密地聯繫在一起，形成夏文化圈共同體；在地理上，也把尼羅河流域與長江、黃河聯繫在一起，形成夏朝政治版圖共同體。

根據鄧聰的文章，「今天我們可以把『禹跡』與牙璋擴散事實相提並論，兩者覆蓋廣袤的範圍，又與日後中國歷史上的政治版圖，大致吻合，意味深遠。科學發掘夏王朝核心玉禮器牙璋，成為早期中國國家文化的符號。中國是人類歷史國家制度創建的先進地，在政治制度起源探索上，具有重要的學術價值。眾所周知，今天中國是中央集權的泱泱大國。世界著名政治史學家弗朗西斯．福山指出，中國發展到秦代，已成為世界上第一個真正現代的國家。」鄧聰追問為什麼數千年來中國的統治，都傾向選擇強大的中央政府的模式，而不是四分五裂的小國？本文通過玉璋的古埃及起源原型探索，可以認為這就是中國政治版圖和集權中央政府形成的源頭和解釋。古埃及夏人統一觀念和中央政府治理制度，深深地影響了中國人的政治模式選擇。

參考資料：

Opening of the mouth ceremony - Wikipedia https://en.wikipedia.org/wiki/Opening_of_the_mouth_ceremony

Opening of the Mouth http://www.ucl.ac.uk/museums-static/digitalegypt//religion/wpr.html

鄧聰：牙璋與初期中國世界秩序的雛形。http://www.360doc.com/content/17/0206/20/17788473_627098688.shtml

玉璋起源與「牙」有關--文史--人民網 http://history.people.com.cn/n/2014/1120/c372330-26060962.html

我的古玉心經（233）： 山東海陽司馬台遺址的龍山文化玉器_古美術愛好者_新浪博客 http://blog.sina.com.cn/s/blog_4650b6550102e32k.html

Grafton Elliot Smith - Wikipedia https://en.wikipedia.org/wiki/Grafton_Elliot_Smith

Category:Opening of the Mouth ritual tools - WikimediaCommons https://commons.wikimedia.org/wiki/Category:Opening_of_the_Mouth_ritual_tools

劉光保，《發現現朝》，中國發展出版社，2017.11

參考鏈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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