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直男七年，也只是我一個人兵荒馬亂的七年
文滄笙北鳶
授權轉自公眾號「亦歸」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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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年了，我想我還是有點喜歡你。
教學樓前的紫荊花，開得正盛，頹靡的深紫，在魔都漸涼的晚風裡，輕輕抖動。
我在上海外國語大學上大一，讀的ACCA方向班。
每天，除了反覆面對，令我手忙腳亂的外語財務報表，依然會在繁忙的間隙里，想起喜歡了七年的他。
00後的我，大學以來，學業壓力，不輸高三，作為一個在愛情里不守自敗的失敗者，選擇了用繁雜的生活來忘掉他。
還有幾個月，我就要成年了。
原來，我花了整整一年的大學時間來遺忘他，依然忘不了他。
我的青春期里，沒有美好的戀情、沒有兩個人分手後的難過傷心、更沒有一次追問辜負和虧欠的機會……
有的，只是我喜歡他七年，這場徒勞無獲的馬拉松，它貫穿了我的整個青春。
在情竇初開的年紀里，所有的暗生情愫和喜歡，都是不摻任何雜質的美好。
不過，我和他性別相同，我想要牢牢抓住你，註定要費盡更多的氣力。
生於魔都，養於江南。
或許是水巷的清風水霧，生養了了我還算秀氣的臉龐，清澈的雙眼……
也誕就一顆細膩但又非常脆弱的心——先天性瓣膜缺損。
父親公司破產，高昂的手術費，不得不讓爸爸賣了房子，南下深圳，另謀生路來支撐這個家。
媽媽和外婆外公生活在一起，小心翼翼地呵護著我成長。
很少見到爸爸，父愛的稀缺還有身體的羸弱無助，讓我對男生有很大的依賴感。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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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時候，懵懂的性意識開始萌芽，我似乎隱隱約約發現了自己的不同。
我很喜歡和女生一起玩，然後和她們一起觀察男生的頑皮，欣賞他們。
我喜歡參與他們激烈的活動，以此和他們產生更多的肢體接觸。
我知道，作為家族的獨子，父母為了醫治我的身體，付出了很大代價。
我的年紀最小，成績從小到大也一直很好，暗戀一個男生的秘密，在整個家族對我不小的期望中，變成了一個難以開口的禁忌。
陪家人逛街時，不難遇到一些帥氣的大哥哥，手牽著手，滿臉幸福地擦肩而過。
看得出來，那些人，眼裡洋溢著深深的寵溺與深情。
然而媽媽總是一臉鄭重地告誡我說：
「兒子，你要懂得好壞，以後要離這種人遠一點，不能被不良風氣帶壞」
明明是真心相愛，卻被世俗認為是變態的行徑，偏見的力量，往往是可怕的，不可忽視的。
因此，從一開始，我就一步步走向深櫃，小心翼翼地收拾起自己對周圍男生的朦朧好感。
這種情感，躲得過萬人空巷的街，卻躲不過四下無人的夜。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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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中學之後，我認識了他，我對他的喜歡，開始在不經意間就擊中我。
雖然我一直偽裝成直男，與人為善。
但是，身體的羸弱和成績的優異，使我經常受到老師和女生的偏愛，也讓我迎來了一雙雙拳頭。
某一次放學，一群男生把我圍到了學校門口的小巷子。
我的心臟脆弱無比，但是，倔強的性格，讓我在遍體鱗傷的時候，依然固執地和他們抱打一團。
每一次，自然都是以我吃更多的虧而結束。
直到他解救了我。
如今想來，當初那樣不肯服輸的自己，怎麼在今天，就變成了愛在心口難言的人呢？
我早早就學會了，收拾起內心的失落與無助，爽朗地和大家打成一片。
高三暑假，我做了心臟根治的手術。
那時，父親的缺席，身體的缺陷，讓我非常缺乏安全感。
然而，始終陪伴在我的青春期里的他，填補了我的一部分的不安。
高考結束後，我立刻進了手術室，心臟搭橋的時候，他給我了很多溫柔。
因為疼痛，我在他懷裡哭了。
這些回憶，在我失去他之後，回想起來，反而異常悲傷。
我喜歡叫他鹿先生，他笑起來的樣子很好看，眼睛微微眯起，嘴角上揚到一個恰到好處的弧度，笑意掛在臉上，洋溢著的無盡滿足。
像盛夏密林里的微風，像一隻活潑野蠻的小鹿。
鹿先森樂隊那句歌詞「所有的酒，都不如你」，形容我對他的感覺，一點兒也不為過。
初中入學時，他坐我前排，回頭青澀一笑，露出兩隻可愛的小虎牙，我就已經淪陷了。
性格相似，愛好相近，我們成了很鐵的死黨。
他總是喜歡在夏天穿著白襯衫，在下午的歷史課和英語課上打瞌睡。
籃球場上身手活躍，喜歡灌籃，總能迎來無數喝彩
日益成熟的身軀被襯衫包裹地很緊實。
上課偷偷睡覺，背部的輪廓，也總會在汗津津的衣服上顯示出來，小腹的肌肉隱喻可見。
我也總幻想著，自己的手順著布料，延伸向那個隱秘的地方……
不自覺的關注著他的一言一行，看到他和別人親近，內心總會非常羨慕甚至吃醋。
他揮著大手，教我投籃，摟著肩膀，陪我玩鬧，一起吃一盒冰激凌時，我會開心地漏得滿嘴都是奶油。
每一次接觸，我都會很貪婪的嗅著他身上，特有的荷爾蒙氣息的汗味，心裡遊盪著小貓偷腥的歡樂和緊張。
不過，我一直知道，他永遠都不可能喜歡男生，他是一個鋼鐵直男。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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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二的時候，我和他，從還算能有交集的兩條線，在矛盾的交點過後，終於漸行漸遠了。
他有了女朋友，一個我很要好的朋友。
他質問我，「我們的事，與你何干？」
我一下子不知道該說什麼。
隨著一聲暴怒的摔門聲，我心裡最後一句「我不在乎」分崩離析了，躲在角落裡，哭了出來。
他和女朋友分手之後，我陪他喝了一晚上的酒，在江邊吹了一晚上的冷風，聽他傾訴他的難過、捨不得。
其實，他失戀的痛苦，我又何嘗不曾感同身受呢？
有一次，閱讀試卷，考到王爾德寫給同性戀人道格拉斯的《自深深處》，題目晦澀難懂，他幾乎全部做錯。
他或許永遠都理解不了，最後一題為什麼選D，因為王爾德喜歡道格拉斯，喜歡了數十年的原因，不是兩人之間的情深義重，而是愛而不能的傷痕。
亦如我與他，愛他，卻永遠不會有結果。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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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他同樣喜歡上海，喜歡著這座高鐵45min的國際大都市。
可是，他在最後還是不聲不響地改了志願，順應家人的意願，放棄了尚有距離的交大，選擇了去帝都開始身為理科男的夢。
我一個人，在如今的這個學校里，守著對他的思念，靠沉迷學習和旅行，來忘記這場七年的暗戀。
後來，我聽說他有了女朋友。
我的心臟也完美康復，開始了新的生活
雖然，我還是忘不了，高考前，我因為手術的疼痛難忍，躺在他懷裡哭泣時，他身上的氣息。
不過，我已經放下他了，放下了這場無疾而終的暗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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