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死那個自己(民間故事)
昏黃的燈光下,小商店開始收攤,沈樂抱著書,漫步在左回右轉的小巷裡,小巷兩邊都是低矮的破舊瓦房。這裡是老城區。在沈樂的記憶里,除了一年比一年破舊之外,這裡根本就沒有什麼變化,這條小巷從小學開始到現在已經走了無數遍。突然,一聲熟悉的聲音從背後叫住了他,沈樂轉過身看見燈光照不到的角落裡走出一個人,昏黃的燈光漸漸明亮了起來。頓時,沈樂睜大了眼睛,顫抖的雙手把書丟在地上。沒等沈樂開口,那人就從袖子里甩出一把小刀,一個箭步上來,直直的把小刀刺進了沈樂的喉嚨。如注的鮮血噴了出來,染紅沈樂的校服。癱倒在地上的沈樂口中還湧出鮮血,他望著眼前的這個人,想說什麼卻已無法再說出半個字,眼睛漸漸失去了神色。黑影人在夜色中露出狡黠的一笑,把沈樂拖進了黑暗深處。
翌日,周六。昨夜在小巷裡發生了什麼,沒有人察覺,行人們如往日一樣在小巷裡走過。沈樂早早的醒來,洗漱好,對著鏡子里的自己笑了起來。沈母看見沈樂對著鏡子傻笑忙喊著:「快來吃飯,傻笑什麼,你作業做了沒!」做完了功課後,沈樂母子倆準備去菜市場,沈母問道:「你中午想吃什麼啊?」沈樂想了想:「那買點苦瓜吧。」沈母覺得奇怪:「你不是最討厭吃苦瓜嗎?」「是嗎,我一直都很喜歡吃啊…。」沈母看著這孩子心想什麼時候換口味了。菜市裡,賣豬肉的榮叔看見沈樂母子倆,熱情的招呼道:「王姐,來買點肉啊,給你家孩子補補。」說著,就開始給王姐選起肉來,邊選邊說,這些肉都是今早剛殺的豬,你看血都還沒幹。榮叔的豬肉鋪邊上養著一隻狗,這隻狗還是沈樂小時候在街上玩,看見一隻顫顫巍巍的小黑狗,覺得可憐病病殃殃的,沈樂又找不到吃的給它。沈樂就把小狗送到了榮叔的鋪子上,榮叔經不起小孩子的耍賴,而自己一整天在攤上實在無聊就把小黑狗收下了。現在小黑狗已經成了大黑狗。沈樂蹲在地上想逗一逗它。不料大黑狗齜牙咧嘴的突然沖沈樂撲了過來,把沈樂撲倒在地上,沖著沈樂低吼著。正在剁肉的榮叔反應了過來,連踢帶拽的把大黑狗攆快了。沈母焦急的詢問兒子哪裡有沒有受傷,腦子有沒有影響啊。沈樂搖了搖頭。示意沒什麼大事兒。沈樂母子走後,榮叔呵斥起大黑,大黑耷拉著腦袋趴在地上,卻依舊對著沈樂離開的方向低吠著。
城南附中是市裡最好的中學,人們都說,只要踏進了城南,就相當於一只腳踏進了211。能進城南的學生,不外乎三種人,一種是成績非常好的,二是家裡有錢的,三是為社會主義建設做出過「突出貢獻」的。沈樂家裡三輩都是無產階級,能進城南那隻能是第一種人。沈樂從小成績就非常好,得過的獎狀密密麻麻地貼滿了客廳的一面牆,每逢沈家來了客人,看到這一面的獎狀都會誇獎幾番沈樂,同時也會訓幾句自己的兒子如何如何不爭氣。沈樂父母聽到這幾句話,表面上表現的很謙虛,只有沈樂知道父母是非常得意的,他是他們生命中僅有能得意的東西,對此沈樂從沒說過什麼。除了自己的天分高常人那麼一點點之外,沈樂父母對沈樂的教育從沒有放鬆過。童年的大多數時間,沈樂都被上班不在家的父母關在家裡看書,沈樂只能透過窗戶看別的孩子笑著從自己面前跑過。而自己只能對著鏡子說話,擺各種表情。久而久之,沈樂開始依賴起鏡子中的那個自己,鏡子中的人成了他平日唯一的消遣。漸漸地,沈樂開始思考鏡里鏡外到底哪個才是真實的。直到有一天他望著鏡子,不知是鏡里還是鏡外的那個自己先動的手,揮拳把鏡子鏡子打了個粉碎,望著牆上的破碎鏡子里的那個殘影,沈樂也不知道此刻他的表情是什麼樣子。
沈樂就讀於城南附中最好的班級里,班上除了他這種成績好到沒邊的就是些非富即貴的二代們。平時寡言少語的沈樂知道這些人不是好惹的,從來沒有什麼交集。周一返校,學校要求學生們都應統一穿校服參加升旗儀式。在這個時候,學校里的年過半百的教導主任就喜歡在人群里找那些沒穿校服的,然後批評批評。不巧的是那天沈樂和另外兩個被逮著了。沈樂因為是學校出名的尖子生,教導主任輕聲說了兩句就讓沈樂走了,走的時候,沈樂斜著眼睛看了看另外兩個人。被主任一頓臭訓後,兩人不甘心,憑什麼沈樂就能不用挨訓,拍拍屁股就走了,還不爽的斜著眼睛看我們,他什麼意思,我們得想個辦法整整他。周五,晚上放假,兩人尾隨著沈樂走進了小巷裡。走了三分鐘後。沈樂停在昏黃的路燈下,此時昏黃的燈光把附近照的如白晝一般。沈樂轉過身來對藏在角落裡的兩人吼道:「出來吧,你們兩個。」兩人一看行跡暴露索性大搖大擺走了出來。一副趾高氣揚的樣子瞧不起眼前的沈樂:「沈樂,你以為你是誰啊,成績好了不起啊。」說完兩人就揮拳沖了上去。三拳兩腳之後,沈樂吐了一口嘴角的血,不屑地笑著倒在垃圾堆旁的兩人,放下了手中的碎磚走了。兩分鐘後,兩人緩了過來,互相瞅了瞅,不敢吭聲。兩人一摸旁邊都是垃圾,覺得噁心。連忙站了起來,對著垃圾亂踹,發泄著鬱悶,這沈樂一看就是個讀死書的怎麼打架這麼厲害。忽然下意識的,垃圾堆中一件很眼熟的東西引起了他們的注意,連忙扒了出來。兩人拿著這白藍色的衣服被染成了黑紅色,一人說到:「這不是我們學校的校服嗎!」而校服左胸口的校卡上寫著兩個字:沈樂。兩人懵了,慌不擇路的跑向最近的派出所。如白晝般的夜晚逐漸恢復了正常。
又一個周六,警察局審訊室里,天花板上的吊扇吱吱轉著。一個滿臉絡腮鬍的中年警察看著眼前這個安靜的中學生,疑惑的抽著煙,青煙轉瞬飄散了。
「你叫什麼名字」
「沈樂」
「多少歲」
「今年17」
………。
「上一周你都幹了什麼」
「就那樣,沒做什麼特別的。」
「聽說你沒上周沒穿校服挨訓了?」警察接著吸了一口煙。
「哦,我忘記穿了,那天起晚了。」
「那這件衣服是誰的?你認識嗎!上面校卡的名字也叫沈樂。」說著把那件沾滿血跡的校服撂在桌上。
「可能是誰在搞惡作劇吧,我們學校這種學生很多的。」
「惡作劇?」警察熄滅了煙,「我們做了檢測,上面的血跡和你完全符合。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沈樂不自覺摸了摸喉嚨:「給我點水行么。」
警察直直的看著喝水的沈樂冷不丁的說:「你到底是誰?」
喝完水後,沈樂面無表情的看著杯中的影子:「我是誰?我還能是誰。」
「那衣服的血跡該怎麼解釋!」
「解釋?你還不明白嗎?聽好了,我叫方平。」「沈樂」狡黠笑了起來,警察捏碎了煙捲,疑惑的輕聲喊道:「什麼?你叫方平!」說罷「沈樂」用桌邊打碎了杯子沖了過去…。吊扇停止了旋轉。
空無一物的房間里,只有一張床和一個放雜物的小桌。護士正在給病人換藥,突然病人伸出雙手死死掐住了護士脖子。護士猝不及防,拚命掙扎:「喂,快醒醒,你聽到沒有!」病人從護士的大喊聲中醒了過來,鬆開了手,如死灰的眼睛看著眼前這個活人。護士踹了幾口粗氣:「每次給你換藥你都這樣,嚇死我了,一個女孩子哪來的這麼大力氣!」余秋目不轉睛的望著天花板轉動的吊扇,「余秋,你現在是誰!哦,我怎麼又忘了,你說不了話。」說完護士轉過頭關上了門,回到值班室,護士看著余秋密密麻麻的病歷自語起來:「看她那個眼神難道是…方平,什麼!方平!不好。」護士緊張了起來,匆匆奔上樓去。余秋余光中看到了桌上護士忘拿走的小剪子,摸了摸被紗布裹住的喉嚨,無聲的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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