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開夜車回家，路遇紙人碰瓷

張晉凱在城裡開了一家服裝店，最近生意紅火，可進貨的活計請了假，眼看著店裡就要斷貨了，張晉凱決定自己開著小貨車，去外省的服裝廠里親自取貨。

回來的路上，天色已經黑了，張晉凱放心不下妻子和半歲的小兒子獨自在家，沒有投宿，而是深夜仍是開車往回趕。

正是半夜時分，天色一輪毛月亮散發著昏暗不明的光芒，整條高速路上似乎只有張晉凱一輛車在行走

張晉凱眼前一條筆直的道路，只有車頭燈光和他作伴，有點疲倦的張晉凱點了支煙，提醒自己千萬不能睡著了。呼出的一口煙霧還沒有散去，張晉凱突然看見前邊路上走著兩個人影，這怎麼可能呢，這可是高速路上啊。

他揉了揉眼睛，沒錯，一個黑衣服，一個白衣服，正慢悠悠地順著路往前走。似乎發覺張晉凱在看著他們，兩個人影忽然轉過身來，一個是穿著黑衣服的老太太，一個是穿著白衣服的年輕小夥子。兩個人都是臉色蒼白，對著張晉凱張大嘴無聲地笑了笑，陰氣森森，張晉凱坐在車裡，只覺得一股涼氣從脖子後邊冒出來，驚出一身的冷汗。

張晉凱安慰自己，也許是附近的村民走夜路，想橫穿高速路省點腳程時間罷了。

可車子剛行到那兩人身邊，那個穿著白衣服的小夥子忽然猛地往他車前一竄，張晉凱剎車不及， 砰地一聲撞上了。

張晉凱停下車，冷汗從頭上一股股地流下來。撞死人了？有心想一腳油門開車跑了，可那就是造事逃逸，再說，萬一人還沒死，他豈不是見死不救，等同於殺人了嗎？

張晉凱咬咬牙，打開了車門，下車查看，可車子前後和底下都不見人影，那個黑衣服的老太太也不知所蹤。只有車軲轆上粘著幾片破碎的白紙片兒。

張晉凱獃獃地站在車頭，回想剛才那一幕，他掐了掐自己的胳膊，又抬手扇了自己一個耳光，都疼，不是做夢。真的是活見鬼啦。

餘下的路程，張晉凱都是用打著哆嗦的兩條腿，慢慢地開到了家。到家時天都亮了。

怕妻子擔心，張晉凱沒有告訴妻子他遇到的怪事。可之後兩三天，只有半歲的小兒子日夜啼哭不止，怎麼哄都沒有用。張晉凱每晚都是噩夢連連，夢裡那個黑衣服老太太抓著他哭鬧，說他撞死了自己的孫子，如今要他拿命來賠。張晉凱夢裡極力反抗，醒來時候身上臉上都莫名多了許多抓痕。

張晉凱安慰妻子說，也許是他做夢自己抓傷的。他妻子給他剪短了指甲，可第二天仍是傷痕不斷。

張晉凱知道自己恐怕是沾上了那些髒東西，無奈之下，跟妻子道出了那天晚上的事情。夫妻倆越想越怕，萬一出點事情，家裡的幼子可怎麼辦？

商量過後，張晉凱和妻子打聽了附近山上有一個出名靈驗的虛鏡道長，都說是道法高深，宅心仁厚，最能應對這種鬼怪之事。

夫妻倆到了山上道觀，求見虛鏡道長，說了這些詭異的事情，又給道長看了身上的那些青淤抓痕。虛鏡道長仔細端詳之下，說不錯，正是被鬼纏住了。這道觀里森嚴，鬼物不敢跟進來，想要驅鬼，還是要去張晉凱的家裡才行。

當天半夜，清虛道長在張晉凱家的廳里擺上法桌法器，燃了黃線香，又打了一道顯鬼符咒，喝道：咄，陰魂鬼物，速速現身，是怨是冤，當面化解。

客廳里的窗帘無風自動，在陰暗的角落裡漸漸出現了一個黑衣服的人形，正是那天晚上張晉凱見過的那個老太太。

黑衣服老太太蹲坐在角落裡，眨巴著一雙三角眼，嘿嘿冷笑。說這人在路上撞死了她的孫子，她祖孫二人多年來遊盪，全靠著她這個孫子給她尋些紙錢吃食，如今被張晉凱撞死了，今後她可真是孤魂野鬼啦。因此她無論如何也要張晉凱償命，變鬼給她驅使尋財。

虛鏡道長大喝一聲，道：你這鬼物，好生的強詞奪理，既是鬼魂， 又如何能被陽間的車輛撞死？可見你是借故訛詐，再不離去，本道長就打散了你的魂魄，讓你也做不成鬼！

那老太太也不怕，說，老道，陰間陽間都要講個道理啊，她那個孫子其實是她下葬時村裡人可憐她無兒無女，燒給她的一個紙人。可如今被撞壞了，自然相當於是被撞死了。她前來討債，天經地義，如是老道要仗著法力強行驅趕她，她到了閻羅王面前也要告狀。

虛鏡道長說，既然如此，讓張晉凱賠她個紙人，在多燒些紙錢，從此兩不相欠，如何？

那老太太撇了撇嘴，說，呸，我和我那紙人孫子多少年相伴，早已感情深厚，豈是你們隨便燒個紙人就能打發的？

虛鏡道長見多了鬼怪，知道鬼心如同人心，貪念深重，這老太太如此糾纏，必有所求。當下也不生氣， 笑眯眯地問那老太太，那你想如何了解此事啊？今日我在此處，你想傷人性命是萬萬不可能的。

黑衣服老太太桀桀冷笑，說想化解此事，倒也容易，她也不要張晉凱的命了，倒是要讓張家認她做乾娘，家中立靈牌供奉，初一十五，逢年過節都要多多的銀錢吃食，不然她還要來鬧得張家家宅不安。

虛鏡道長聞言哈哈大笑，說人間多見這種訛詐碰瓷兒的，想不到陰魂里也有這等齷齪事。好言好語勸你走，你不聽，還要人家拿你當娘供奉。如今倒不必走了，你也不用等去地府告狀，我倒請鬼差來，看看到底是誰是誰非？

那老太太的鬼魂，聽了道長的話，眼睛咕嚕咕嚕轉了幾圈，不相信這老道有本事請來鬼差，可有點害怕，正猶豫著要不要先躲閃一下，虛鏡道長已經將門窗都貼了符咒，她想走也走不了了。

虛鏡道長鋪上黃紙，筆沾硃砂，寫了一張告狀文書，伸到火上燒了。

不多時屋裡燭火跳動，氣溫下降，人的嘴邊呼出的氣都變成白霧。隱隱聽著鎖鏈拖地的聲音。那黑衣服老太太嚇得渾身簌簌發抖，見得兩個皂衣鬼差穿牆而入。

虛鏡道長拱手行了道家禮，對著兩個鬼差一指那黑衣服老太太，說鬼兄，有勞了。這鬼魂在陽間訛詐欺人，還振振有詞，陰間事陰間管，如今交給你們啦。

兩個鬼差也回了個禮，說多謝道長了，這個陰魂在陽間招搖撞騙已經許久了，陰差到處緝拿她不著，今日竟被困在這裡，他弟兄回去可是大功一件，還得感謝道長呢。

說完，鬼差手中鎖鏈一抖，那老太太的鬼魂就被縛住掙脫不得，連連尖叫求饒。鬼差充耳不聞，拉著鎖魂鏈穿牆而去了。

自此張晉凱再也沒有遇到老太太的糾纏，張家的兒子也不再哭鬧不止，家裡平安下來。只是張晉凱再也不敢夜裡開車了。

可嘆鬼魂碰瓷兒，尚有道法可以整治。人間的碰瓷兒訛詐，卻讓人束手無策呢。

（故事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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