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獲勝時,我就是個德國人,失利時,我就是個移民」—厄齊爾
2018年7月22日,厄齊爾在社交網站上連發3份聲明,宣布退出國家隊。
梅蘇特·厄齊爾(Mesut ?zil),1988年10月15日出生於德國的蓋爾森基興,德國籍足球運動員,場上司職前腰及左邊鋒。現效力於阿森納足球俱樂部 。厄齊爾生在德國,長在德國,但他最大的挑戰,是決定做一個土耳其人,還是德國人。在日常生活中,你可以是雙重身份,但在足球世界裡,你必須選擇其一。厄齊爾是「第三代」土耳其裔德國人。他的祖父母在上世紀70年代來到德國,成為務工移民浪潮中的一員。他的父親出生在土耳其,但在德國生活了快50年。厄齊爾和他的兄弟姐妹都在德國出生,但這不意味著他們就是德國公民,德國的法律按他們的血統,視他們為土耳其人。
正是這種情況,使得厄齊爾之前的許多在德國出生的土耳其球員,最終選擇為土耳其國家隊效力,比如巴斯圖爾克。巴斯圖爾克比厄齊爾年長10歲,出生在蓋爾森基興以東7英里的地方。他從未猶豫過代表德國或者土耳其,「退回10到15年前,擁有別國血統的球員進入德國國家隊是不可想像的。現在一切都變了,多文化開始融合,這樣的改變是必需的,因為越來越多的第三代土耳其裔德國人,更認同自己是一名德國人,而不是土耳其人。」
上世紀90年代德國新國籍法的頒布也是原因之一,那時的德國擺脫了以重視日耳曼純正血統為主的「狹隘民族觀」,1999年,德國新國籍法頒布,為數百萬移民獲得德國國籍掃清了障礙。
厄齊爾的父親穆斯塔法加入了德國籍,厄齊爾隨後決定只保留德國護照,並為德國隊效力。
厄齊爾的開頭引領了土耳其裔加入德國隊的浪潮,比如後來的京多安、埃姆雷·詹。厄齊爾曾說:「現代足球就是多文化的融合,我們很驕傲德國現在是一個多文化的國家,這是國家隊現在如此成功的原因之一。」
2010年,厄齊爾被授予德國移民融合獎。
厄齊爾和家人
移民的問題歷來很複雜,這不只是外來文化融入的問題,還包括原有的德國人如何接納和包容外來文化,不止是德國,整個歐洲亦是如此。
2014年開始德國接受難民潮加劇了德國人對外來文化的抗拒。厄齊爾的父親曾說:「我認為已經很少有人能比我和厄齊爾融入這個國家更好了,我覺得很遺憾,依然有人會奇怪地打量著我們,這樣的現象自2015年以來,更加沒有改觀。」
一旦國家隊成績好,一切都OK,一旦國家隊表現不佳,批評聲就開始了。
早在巴西世界盃期間,厄齊爾賽前不唱國歌的行為就遭到德國媒體批評,今年5月份,土耳其總統埃爾多安造訪英國期間和厄齊爾及京多安合影,由於京多安所持球衣上用土耳其語寫著「向我的總統致以敬意」,以及時值土耳其大選前夕,厄齊爾和京多安遭到德國政界和媒體撻伐。
對厄齊爾的批評從世界盃前持續到德國隊小組出局後,直到7月22日,厄齊爾才發聲:
和許多人一樣,我的祖先來自不只一個國家。雖然我在德國長大,但我的家庭也有土耳其背景。我有兩顆心,一顆德國心,一顆土耳其心。在我的童年時代,我的母親教導我要永遠尊重他人,永遠不要忘記我從哪裡來。這些是我至今仍在思考的價值觀。
我知道,我們的照片在德國媒體引起了巨大反響,雖然有些人可能會指責我撒謊或欺詐,但是照片本身並沒有政治意圖。正如我所說的,我媽媽從來沒有讓我忘記我的祖先,傳統和家庭傳統。對我來說,與總統埃爾多安合影並不關乎政治或選舉,而是關乎我對家族國家最高職位的尊重。我是一名足球運動員而不是一名政客,我們的會面也並不是對任何政策的認可。事實上,我們每次見面都在談論同一個話題——足球,因為他年輕時也是球員。
世界足球博物館收錄了厄齊爾2014年世界盃決賽對陣阿根廷時身穿的8號球衣
不是厄齊爾對於政治的態度太天真了,而是部分德國人對於外來文化的態度太敏感了,這才是問題的根源。厄齊爾在聲明裡說:「我的朋友波多爾斯基和克洛澤從未被指稱為波蘭裔德國人,那麼,我為什麼就是個土耳其裔德國人?這是因為土耳其嗎?因為我是個穆斯林嗎?」
或許正因為此。2014年開始的難民潮更激化了部分德國人對穆斯林的抗拒。或許正是厄齊爾的生活背景,成了部分政客的把柄。厄齊爾表示勒夫和比埃爾霍夫站在自己這一邊,但在德國足協主席格林德爾及其支持者眼中,「我們獲勝時,我就是個德國人,我們失利時,我就是個移民。」
為德國隊效力了9年,出場92次,進球23個,助攻40次,5次當選德國最佳球員後,厄齊爾選擇退出國家隊。他說:「只要我還感到種族歧視和不尊重的存在,我就不會再代表德國國家隊比賽。這不是我踢球的初衷,我不會對此坐視不理。種族主義永遠不應該有容身之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