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假疫苗擊穿人類底線，我們靠什麼建立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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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om萍實君

那些在記憶深處的故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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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疫苗事件突破人的道德底線，必須給全國人民一個明明白白的交代。」這句話足以見出此次疫苗事件的嚴重性。近10 余年來，每次「疫苗問題」都會引起社會不滿，並影響到民眾對國產疫苗的信任。

「十年後再回首，他們手中已經掌握了中國疫苗的半壁江山——最大的乙肝疫苗企業、最大的流感疫苗企業、第二大水痘疫苗企業、第二大狂犬病疫苗企業??他們生產的疫苗，每天都源源不斷，注入你和你孩子的身體中。」

當你再次讀到這段文字的時候，你會作何感想？如果你是一位家長，如果你是一位打過長春長生生物公司疫苗的孩子……

很多事情，我們連想都都不敢想，但卻實實在在發生著。今天，我們都在擔心，我們的孩子是不是也在不知不覺中注入了問題疫苗。

我們還是無法想像，狂犬病疫苗和百白破疫苗等，很多地方只有長生生物這唯一的供給。這對我們究竟意味著什麼，再無法想像。我們不禁要問：要多少孩子的生命才能挽救這個社會。當假疫苗擊穿人類底線，我們靠什麼建立信任？

儘管，近年來，乙肝疫苗致死風波、山東疫苗案等一再刺痛人們的神經，卻又每一次均有驚無險、涉險過關。但是，我們一直在心底告訴自己，國產疫苗監管很嚴格，批簽很正規，冷鏈運輸、保管很嚴格……但是，當一張《吉林省食品藥品監督管理局行政處罰決定書》呈現在我們面前時，我們無言以對，而所謂的信任，更像一張被撕碎的紙。

或許，這次靠媒體披露，靠總理批示，事情能夠得到解決，但一次一次，我們的民眾靠什麼再信任這個世界。如今，事情已經出了，疫苗也已經注射了，長春長生生物公司也宣布召回了。然而，信任問題，怎麼召回，恐慌已經在瀰漫，恐慌背後的無力呢？

還有，據說一批百白破聯合疫苗質量不合格，罰了344萬。對我老百姓來說，這334萬真得很多，這次長生生物也感覺痛心了，他們在公告中稱：由於公司對有效期內所有批次的凍幹人用狂犬病疫苗全部實施召回，該項召回預計將減少公司2018年上半年營業收入約2億元左右，凈利潤約1.4億元。

這個公告，我讀著的時候比長生生物更痛心，他痛心少賺了1.4億元，還罰了344萬，我卻痛心他把生命當做一個笑話。而這樣的懲罰，估計每一個民眾在心裡都會想：這懲罰究竟能起到多大的威懾作用？

恐慌已是無可避免，或許這次事件造成的恐慌確實有被誇大的嫌疑，但這種誇大顯然是有人在一次次衝破人類的道德底線，而民眾在一次次的小恐慌中，變成了大恐慌。民眾是對孩子的生命健康的恐慌，又何嘗不是對這個世界的信任問題的恐慌。

追求利益最大化這是企業的生存之道，這是企業的本性，這其實沒什麼可說，但是在這種出事的關頭，竟然還一心想著經濟效益，而把社會責任拋到九霄雲外，這就是可恥的。

但是，如果你有關注的話，你還可以查到關於長春長生生物公司的一系列榮譽：

2014年1月「流感病毒裂解疫苗」被中國製藥企業管理協會評為「2013年度全國製藥行業十大名牌產品」；

2014年1月「凍干甲型肝炎毒活疫苗」被中國製藥企業管理協會評為「2013年度全國製藥行業十大名牌產品」；

2014年1月「凍幹人用狂犬病疫苗（Vero細胞）」被中國製藥企業管理協會評為「2013年度全國製藥行業十大名牌產品」；

2014年1月「凍干水痘減毒活疫苗」被中國製藥企業管理協會評為「2013年度全國製藥行業十大名牌產品」；

2014年1月「吸附無細胞百白破聯合疫苗」被中國製藥企業管理協會評為「2013年度全國製藥行業十大名牌產品」；

2014年1月公司被中國醫藥行業管理協會評為「2013年度中國最具品牌力醫藥企業100強」。

試問，這樣的名牌企業怎麼如此缺乏責任感。當然，有說這種榮譽是山寨的，這姑且不說，不管山寨不山寨，總是有人頒發吧，不知道這究竟是怎麼頒發的，這又再一次消耗著民眾的信任。

榮譽倒是一個不少的拿了，但是有些事情，卻又是一直隱而未報。去年10月27日長生生物被立案調查，但是如今已經過去了近9個月，長生生物2017年年報等公告，均未提及公司被立案調查這一情況。公司百白破聯合疫苗生產車間已經停產，但長生生物此前仍未對這一情況進行過信息披露。長生生物2015年年報顯示，公司百白破批簽發量約562萬人份，位列公司在售6種疫苗產品之首。而後續財報未曾披露公司百白破批簽發量等信息。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估計這是每一個民眾都想知道的事情。

另外，處罰決定書中寫道，沒收庫存的剩餘疫苗186支。但在庫存之外，已有252600支問題疫苗銷售到山東省疾病預防控制中心。這些問題疫苗去哪了？這是民眾急切想知道的，也是讓民眾極為恐慌的。

不知道，長生生物還有多少隱而未報的事情。

「葯企為何會屢教不改？關鍵在於葯企的違法成本太低，罰了款、換個藥名又繼續經營。」中國人民大學教授、中國消費者協會副會長劉俊海說，要達到處理一個教育一片的效果，就必須抓住典型，依法從嚴處理。一旦長春長生構成刑事犯罪，除了要承擔相應的刑事責任，還要嚴格落實行業禁入制度。

我們要靠什麼建立信任？在這裡，我們不妨看下其他國家是如何做到嚴格監管的：

歐美：生產商資質嚴格控制非營利機構參與監督

為減少疫苗生產商承擔的風險和公共衛生的擔憂，美國國會於1986年通過《國家兒童疫苗傷害法案》，法案要求所有管理疫苗的衛生機構在每次給被接種者接種疫苗前，必須向本人或其監護人提供「疫苗信息聲明」。同時，國家疫苗傷害賠償項目應運而生，專門用於賠償由於接種疫苗而引起的傷害，這種賠償是基於「無過錯」原則的，也就是說，提出索賠的人無需證明自己的傷害是由於醫療機構或疫苗生產商的過失所引起的。在美國疾病控制和預防中心網站上，也寫有疫苗安全監管內容。

在加拿大醫保概念里，疫苗的接種品質是由聯邦和省兩級政府把握的，通過制訂標準、統一進貨和分發、定點接種及聯網管理加以控制。加拿大疫苗監管實行兩級管理，聯邦衛生部和省區衛生廳共同負責疫苗接種和訂購計劃，聯邦衛生安全局負責質量監督及接種後監控，如果是聯邦安排接種的疫苗，採購由聯邦衛生部牽頭(資金則按比例由聯邦和省攤派)，發放則交給省區衛生廳負責組織實施;如果是省區範圍內的疫苗接種，則由省衛生廳自行安排採購、發放和接種，但必須報聯邦衛生部和聯邦衛生安全局備案。

在很多歐洲國家，還有公開的網路可以查閱各種疫苗的數據。比如德國有一個由藥店協會、醫藥生產聯合會等非營利機構共同開辦的「藥品安全(securPharm)」網，十分方便透明，民眾可以按照每個藥品包裝盒上的二維碼，查閱藥品失效日期等信息。

印度：外貿出口幫把關違規企業遭重罰

在印度，每一批疫苗在進入市場銷售環節前需要接受三方面檢測：一是工廠質量自查;二是WHO指定部門的檢測;三是印度政府監管部門印度藥品管理總局(DCGI)的檢測，這是一個類似於美國食品藥品管理局或中國葯監局的機構。整個檢測和管控流程都很嚴謹，包括生產批次在內的每一道工序都有嚴格記錄，只有最終通過質量論證才能拿到合格證書並最終進入市場。

日本：修正預防接種法補償事故受害者

日本1948年制定《預防接種法》，後又修正《預防接種法》，並建立相關救濟制度。一旦發生疫苗事故，先明確「結果責任原則」，地方政府立即成立預防接種健康受害調查委員會，收集相關信息。如判定是疫苗本身存在問題導致事故，政府部門負擔受害者的醫療費、補助費：導致殘疾的，對未滿18歲的人員發放殘障兒養育年金，對18歲以上的人員發放殘障年金;造成死亡的，政府需要負擔喪葬費等。日本還有疫苗監管制度，有專門的《葯事法》來監管疫苗生產廠家。

對於這次事件，人民日報發文稱：

對於問題疫苗，發現一起查處一起很重要；但更重要的是在每次事件中找到問題的根源，否則就會陷於「亡羊補牢」的被動之中。從這個角度看，問題的出現，也是改革的契機。在疫苗的生產、銷售過程中，是不是還存在監管漏洞？如何強化事前事中事後的全鏈條監管，形成疫苗安全管理的長效機制？如何加強處罰力度，讓企業不想、不能、不敢有違法行為？不僅要嚴肅追責涉事葯企，更要規範市場秩序、完善監管制度，避免類似事件再次上演。

這次事件，中央也做出了強有力的要求：國務院要立刻派出調查組，對所有疫苗生產、銷售等全流程全鏈條進行徹查，儘快查清事實真相，不論涉及到哪些企業、哪些人都堅決嚴懲不貸、絕不姑息。對一切危害人民生命安全的違法犯罪行為堅決重拳打擊，對不法分子堅決依法嚴懲，對監管失職瀆職行為堅決嚴厲問責。儘早還人民群眾一個安全、放心、可信任的生活環境。

要想再次建立民眾的信任，絕不能僅僅靠一個通報、一個處罰。要想想，如今，幾乎每個孩子都要接種各種各樣的疫苗，這次疫苗出了問題自然牽動著無數家長神經，幾乎每個家長都在恐慌，都在憤怒，都在絕望。他們試圖翻找自家孩子的疫苗本，希望自己的孩子與長春長生公司毫無瓜葛。

當然，稍微讓人安心的是，國家藥品監督管理局官網通報:

長春長生違法違規生產凍幹人用狂犬病疫苗，被葯監局收回GMP證書，並立案調查，涉事批次產品尚未出廠和上市銷售，目前全部產品已經得到有效控制。

而對於已經接種了長春長生狂犬病疫苗的患者該怎麼辦？多地疾控部門提示：

如已接種了長春長生狂犬疫苗部分劑次，按照技術指南，可選擇同樣採用「五針法」的其他品牌狂犬病疫苗，按照0天、3天、7天、14天、28天各接種1劑疫苗的程序，完成後續劑次接種。

對於這兩個通報和提示，能否打消民眾的擔心和恐慌，能有作用，但絕不治本。民眾始終在期待一個說法，不僅關於疫苗，更是關於孩子的健康，關於孩子的生命安全。然而，我們又將面臨一個更重大的問題：當假疫苗一再擊穿人類底線，我們靠什麼信任這個世界？只能說，任重而道遠。我們只希望有一天，我們重新信任這個世界，我們重新對這個世界報以微笑。

作者：萍實君

編輯：美麗萍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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