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談到讀書時我們聊些什麼

最新 07-24

當我們談到讀書時，

我們聊些什麼？

作者：不讀書的番茄·釹

不愛讀書的女子，

需要酒和咖啡的故事。

借我杯酒敬過往，挽住流光憶華年。

每天的循環往複之中，瀰漫著瑣碎而又單調的雜事。疲於奔命中看不到改變的可能。

回過頭來看看三年前的自己，六年前、以及十年前的自己，不止是恍若隔世的感覺。

每每回溯記憶深處，遙見彼時的自己隔著光年的距離，與現在的我不乏敵意地對視。終究還是，不可避免地淪為了自己最不喜歡的模樣，彷彿最開始時候的我，已經多次進入輪迴，反覆投胎幾世為人。

唯一的欣慰，可能是時不時的想起和持續地讀書這一點吧。

少年的我，感謝那些漫長而又轉瞬即逝的假期。在許多個夏日清晨，我會走到隔壁校園裡幾個極大的花壇旁，看雞冠花和牽牛花，在那些高大森郁的針葉松下繁茂著擁擠著，一種更接近於昆蟲的，極小的鳥類振動翅膀懸停在花叢中，用長長的鳥喙去採集花粉，我始終不確定它是不是蜂鳥。

捧著一本書在花壇高高的圍欄上走著，用眼角的餘光照顧腳下的路，但還是有一次踏空跌下去。來回不知道走了多少圈，直到遲到的朝陽慢慢攀上半空，頸後陽光的溫度慢慢灼熱起來，我才走回家去。

那時候，我讀了我能找到的絕大部分書，包括家附近幾所學校的圖書館藏。

開始是學校圖書館裡各種的故事書，小說或者印刷精美的科普雜誌。印象比較深刻的是一套名人筆下的花鳥魚蟲、歷史名城等系列，還有數百本厚薄不等的中外科幻小說大全。

後來在家裡翻出了父親的大學教科書，中外文學史，近現代文學等等，厚厚的四卷西方文學作品選，開始按圖索驥，去找裡面提到的完整版本來看。

記得父母曾經買了很多禮物專程去看望一位長輩，因為我在他們單位的圖書館借過很多書。

博爾赫斯理想中的天堂就是圖書館的模樣，而我對圖書館的直接印象是，書太沉了，搬著好費勁，而且辛苦搬回去的幾十本書，基本一兩天就翻看完了，為了不過多的麻煩別人，只好在家再一本本地從頭再來一遍，細嚼慢咽。

讀書，陪我度過了時光悠長的中學時代。

高中，好像突然對學習失去了興趣。大部分的時間用來踢足球和看《體壇周報》。

如果剛買到一份新報紙，可以在一節課的時間內看完；如果手邊只有其中一版，也可以憑它消磨去一整天的時間。有的人喜歡用小刀把體壇周報裁成整齊的小塊，夾在課本里放心大膽的細讀，而我卻更喜歡保存完整的版面。

幾個月前，做過一個朋友分享的職業傾向測試，最適合自己的職業是新聞記者或者編輯。正在驚奇之餘，沒過幾天，和朋友一塊吃飯的時候，有人以讚賞的語氣提到那時候我自己手繪的體壇周報?射門周刊。想起那些手工製版、繪圖和謄寫的仿版小報，羞赧之餘有一點隱隱約約的驕傲。

那時候，我很喜歡馬德興和顏強，直到現在，還是很喜歡體壇周報的文字風格。也許自己真的適合去做一個體育記者，可是之前從沒有把這個興趣當做職業追求，現在覺得這個做記者不錯，很大程度是因為了解到他們的收入比較豐厚。

記不清是什麼適合開始不再每期必買體壇了，可能是在痴迷上計算機之後。剛認識萬兄的時候，他說過一句極其裝緊的話，我用記事本都能寫網頁。後來當我看了半年的ASp、做了一段時間的網站之後，我才理解這句類似於「我用腳趾頭夾木棍都比郭沫若寫得強」是怎麼實現的。

那時正是ASP.NET火爆的開始，買了一套.net的安裝光碟，給很多同學配置過開發環境。相比之下，更喜歡的是FlASH、JS和RIA。買了很多比板磚還大的教程書，每天晚上躺在床上看到發困，隨手塞到腦後枕著就睡著了。

那時的我，撲在每一本靠大段大段的代碼支撐厚度的某某指南或者手冊上，就像飢餓的高爾基撲在他的麵包和土豆牛肉上一樣，甚至於當在圖書館看到發哥或者佰魁在看余華的時候，我都覺得他們在不務正業浪費時間。唯一可以原諒的是佰魁關於哲學方面的書，因為「WYSIWYG」使我感受到哲學的有趣。

「所見即所得」其實在很多時候並不是所見即所得，程序設計的理念時常顯現出看似毫無關連的哲學原理。比如說，你在word裡面連續敲入三個「=」，然後回車會得到一條雙直線。可能在某個階段，會覺得自己好牛啊，又掌握了一項技能。

只是過了那個頻頻自滿的時期之後，冷靜想想，這個操作是怎麼觸發和實現的，想清楚之後，發現事物的外在形式和它的內在運行原理並不是同一的，這就是簡單的「現象和本質」吧，而進一步再思考，這樣的文本編輯器是怎麼設計出來的，具體是用什麼語言實現的，頓感自己一無所知的淺薄，一身冷汗，更加謙虛和低微地去讀書。

後來佰魁搬家的時候，把很多書扔掉之前讓我去看有沒有想要的。當他發現我來者不拒照單全收的時候，在把一本紀伯倫選集遞給我之前後悔了。

不過，他和發哥送我的大部分書在幾年後我都帶回了家，至今還在卧室的書櫃里，和其他一直捨不得扔掉的很多書籍矗立在相鄰的書架上。就像我們當初宿舍的布局。

記不清是在工作幾年後，漸漸的遺失了臨睡前看幾頁枯燥代碼的習慣，應該是在超級課程表火了之前，記得有一段時間的每天中午，我會默默地在電腦前看會Android開發的視頻。再後來，有大塊閑暇的時間，會偶爾的翻下所得稅和古代政府機構編製內容的書，還有能找到的關於公文的資料。

有時候會問自己，遺憾嗎？就像《天行健》中某一章之前的武昭老師，雖然本領高超，半輩子卻從來沒有上過戰場，垂暮之年為了證明自己而加入叛軍，亡命沙漠，他這樣做是為了什麼？就像看了那麼多的專業書，最後卻做著風馬牛不相及的工作。

真實的回答是沒有期許，何來遺憾。

第一，正是通過讀書，使我深刻感覺到自己的淺薄與低微。而讀書之外的際遇起伏，以及持續不斷的磕磕絆絆，正好驗證了書中平靜而又低沉的道理述說，慶幸的是，如何打敗至少是逼平這些辛苦遭逢的經驗，同樣來自於書中。

第二，讀書並不高貴，只是取悅自己的方式。馮唐說，「春風十里，不如燈下讀書」；而孔子點贊的人生志趣卻是「暮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風乎舞雩，詠而歸」。這兩者的快樂，又有什麼高下之分？就像莊子對：「子非魚，安知魚之樂？」的回答：「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魚之樂？」。不同的人生體驗和習慣方式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