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斌老師聊「學『問』之道」：如何成功地開啟一段對話

知識 07-24

問題流：如何成功地開啟一段對話

首先你要了解「問題流（Question Flow）」的概念。

「你們觀察一下律師在法庭上提問時，都不是只提一個問題，而是先用一個問題進入對話。這個進入的問題往往著眼於確認事實層面或重複確認剛才所講的內容。」楊斌解釋說。

又好比商業中的「低球策略」（low-ball strategy），先以一個較為容易回答、易於讓人接受的問題引入。當和老師的互動是在促狹的時間和空間展開，比如課堂結束後，盡量不要讓自己的問題「嚇到老師」。「不要嚇到」的意思就是要使對話能夠開啟。如果你的問題，讓老師以「這個說來話長……」這樣的方式回答，往往表明並未成功地開啟話題。

而問題流的精要，就是用導入式的問題展開對話，讓前面的問題建立問者和答者之間的融洽關係。

楊老師舉例說，就像大家做社會實踐訪談老鄉時，往往先問問「路好不好找？」「吃飯了嗎？」等，這就能使得後面的問題不突兀，也不會使得後面真正重要的問題被以「簡單粗暴」的方式結束掉。

楊老師鼓勵大家利用剛剛下課後的時間和老師多多交流，他回憶起自己教授《批判性思維和道德推理》課程時的情景，「下課從三教走回辦公室的這一段路，有很多同學就會和我一起走回去，邊走邊聊，形成一個小團體，就像小的seminar。這是一個很舒適的環境，這時的問答，很多是大課堂上不太敢問的問題。」而老師剛剛下課，上課的內容還一直在腦海中激蕩，處於上課的興奮中，非常願意和大家互動。

Take Away

先用一個事實性或回顧性的問題開啟對話，比如「老師您說了……，但是您之前也說過……」；

在課後問問題時盡量不要提出過於複雜的「大哉問」，這類問題用郵件的方式提出更有效；

對課程的問題最好在課堂剛結束時向老師當面發問；

給老師寫郵件提問時，注意郵件標題要讓人有點開的慾望。簽名檔的設置，務必將自己的聯繫方式寫清楚，自己的各種座右銘、人生信條並不那麼適宜。

了解你的老師：如何讓對話順暢進行

問問題是應該直率還是委婉，取決於師生的熟稔程度、老師的特點等很多因素，It』s up to different people.

楊老師請大家感受questioning和inquiry的不同。inquiry更多的是探詢式的、參與式的提問，questioning則更像詰問、盤問。

在中國的文化中，窮追猛打式的提問不一定最有效。當然，it depends，楊老師笑著說。有些人是要提問者以挑戰者的姿態才能引起他的興趣，有些人則是需要提問者對其有更高層次的認同才能更受關注，有些人是需要別人把握到自己的興趣點才能有特別好的互動，各不相同。

「在數理基礎類課程後，我鼓勵你拿著記得工工整整的筆記去問問題，這樣你和老師之間的互動會非常好，很多邏輯性強的課程需要這樣的提問方法，否則彷彿隔空取物。而人文類課程，想像中應該是老師拿出火機和煙，深吸一口，然後娓娓道來——體現了非常鬆弛的狀態。」

楊老師舉例說，王步高老師生前在清華園締結了一百多對親密的師生情誼，請學生到家中、和學生一同遊園等，在這種關係中，「學問」二字得到了極好的詮釋，愛問、會問的學生是做出了積極貢獻的。

和老師採用什麼樣的交流方式，是面談還是筆談？

多要看你的老師是什麼樣的人。「我習慣於去辨別一個人是聽眾型還是讀者型，聽眾型的人適合當面交流，讀者型的人更適合筆談，聽眾型的人給他寫很多東西都是泥牛入海，讀者型的人總是見面交流也不是好的方法。」楊老師說，沒有誰對誰錯，只有是否匹配。

Take Away

要針對不同學科類型、不同老師的特點選擇提問的方式；

在中國情境下，與老師交流時，要慎重採用盤問詰問式的questioning式的問詢方式，用inquiry式探詢的方法可能更好；

有些老師更偏好當面交流，有些老師更傾向於筆談，交流方式沒有誰對誰錯，只有是否匹配。

聽講座後，如何提問？

對於一場講座或報告後的提問，楊老師指出了三個注意點。

第一點是事後及時follow-up。對於重視和了解清華的演講者，事後的follow-up能起到很好的效果。外企、大型公司的人通常喜歡用email去回復問題，即使一篇小文，也會得到關注。如果沒有立刻收到回復，可以在稍微隔一段時間後，再寫一封email提醒，通常都會收到比較好的效果。楊老師還特別鼓勵同學們在校友回清華演講後做follow-up。

第二點是忌炫耀。過大和過長的問題，不適合在演講結束後「促狹」的時空環境中提出來。演講或講座後的現場提問環節，最忌諱的是炫耀自己，且不說是否喧賓奪主、對演講者是否尊重等，單就提問的效果看也並不好。

第三點就是要有針對性地提問，一定要和演講者的演講或對話主題有關，或者至少要有對他們講座內容的回應。公開提出和講座內容不相關的問題，表現的是對演講者的鄙視。很多同學希望自己能提出sharp question，但一定注意不要為了獲得別人給你的「sharp」的評價而去炫耀或天馬行空地提問。Sharp的重點不在於拚命挖掘演講者自相矛盾的地方，而在於通過自己的問題促使演講者將更具洞察力、難以言說的內容講出來，或者把原先隔著窗戶紙的東西呈現出來。

Take Away

講座後及時和演講者做follow-up，校友尤其值得關注；

講座後提問不要意圖炫耀自己；

講座後的提問要有針對性，應當盡量和講座內容相關。

學「問」之道：建立可延續性的師生關係

楊老師說，「很多同學思考上大學的收穫，上大學要帶走一些可延續性的關係，比如師生關係、同學關係，而學與問就是建立這種關係的紐帶。」提問本身並不意味著知識點的解決，不一定都會有一個結果或答案，更多的收穫可能是在師生關係的促進。很多時候問與答的最大作用就是幫助構建良好和諧的師生關係，而不僅僅是在問到的一點知識上。

兩小時的時間在楊老師的娓娓道來和同學們的認真聆聽中很快過去。在Open Office Hour的最後，楊老師鼓勵大家「dare to ask」，建立起可延續性的師生關係，獲得大學四年更多的師生情誼，更加充實、更有收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