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蜂消失會導致人類滅絕嗎？

徐來

在這個專欄里，我給你講過蘋果樹的故事。在美國的西部拓荒時代，人們所能得到的甜味幾乎都來自蘋果，甜這個味道，對當時的美國人來說變得尤為珍貴。

其實，在人類歷史的很長時間裡，甜味都是非常珍貴的東西。即使在號稱天朝上國，物產豐盈的古代中國，也一樣珍貴。在很長一段歷史時期里，古代中國人都只能從一種東西中得到真正的甜味，那就是蜜。所以蜜就成了非常貴重的東西。當然，古代中國人還可以吃麥芽糖，這一種從澱粉當中得到的甜味物質，但它的甜味很淡。而我們現在的製糖技術，是等到唐朝之後，才從印度傳到中國來。也就是說，唐代以後，才有了現在隨處可見的糖。

所以可想而知，在糖出現以前，蜜是一種多麼貴重的東西。雖然，目前我們不依賴蜜蜂獲取糖分了，但是，如果蜜蜂滅絕了，會對人類生存造成什麼影響嗎？

要想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還得先從蜜蜂講起。

到底什麼是蜜蜂？

蜜來自蜜蜂。不過，這裡得稍微解釋一下蜜蜂這倆字。當一個昆蟲學家跟你說「蜜蜂」這兩個字的時候，你可得小心了，因為他指的可能並不是你所想像的那種小蜜蜂，花叢中的那一種蜜蜂。蜜蜂有很多種，在歐美國家，生產蜂蜜的蜜蜂叫西方蜜蜂。而在中國、印度、日本這樣的東方國家，則叫東方蜜蜂，有的時候昆蟲學家直接叫它們「中蜂」，中國的蜜蜂嘛。但是，現在在中國你看到的很多蜜蜂也是西方蜜蜂，因為從蜂蜜生產的角度來說，西方蜜蜂的產量更高，所以它也被引進了中國，

西方蜜蜂的好處除了產量大，還有很重要的一項，就是它們的性格更溫和，相對來說不太容易攻擊人。

說到蜜蜂蜇人這個問題，真是讓人又愛又恨。因為它們在蜇人的時候會留下毒素，導致我們的傷口非常疼。這種毒素，就像是在發出警告：嘿，離我們遠點兒！不過，如果你對這些毒素過敏，被蜜蜂蜇可就很危險了。

不過，無論是東方蜜蜂還是西方蜜蜂，它們都是蜜蜂，在生物分類學上都屬於蜜蜂屬。這個屬一共包括7個種蜜蜂。如果我們把蜜蜂的意義再擴大一點，把所有會采蜜的蜂都算進來，可能有兩萬種之多。

名叫Halictus ligatus 的隧蜂，雌性，身上沾著的花粉很有可能來自葵花，標本2012年採集於費城。圖片來源：Sam Dorege

雄性雙斑熊蜂（Bombus bimaculatus），2013年採集自弗吉尼亞。圖片來源：Sam Dorege

蜜蜂為什麼會消失？

你可能感到奇怪，既然蜜蜂有這麼多種，為什麼今天的標題會提到蜜蜂消失呢？那是因為，在全球很多地方，那些能夠采蜜，順便幫植物傳遞花粉的生物，也就是我們通常理解的蜜蜂正面臨非常可怕的局面。

題目中說的蜜蜂消失。說得更準確一點，是工蜂消失。你肯定知道，成群生活的蜜蜂，它們的群體內部有職業分工，一般來說，一個蜂群有一個蜂后，專門負責產卵，幾個雄蜂，是配合蜂后產卵的，剩下的都是工蜂，負責幹活，從採集花蜜到抵抗入侵者，都是工蜂來做。除了蜜蜂之外，有些螞蟻也有類似的組織結構，動物學家們管這些動物叫「真社會性動物」，還記得我之前講的裸濱鼠嗎？裸濱鼠也是一種真社會性動物。

早在150年前，人們就發現，蜂群有時會出現很可怕的情況，那就是工蜂們突然消失了。蜂巢里只剩下蜂后還有沒長大的幼蟲。雖然蜂巢里可能還留著非常充沛的食物，但工蜂們一直沒回來。缺乏照料和保護的蜂后、幼蟲沒有辦法活下去，這個蜂群就消失了。

在某些地區，這種情況還會更嚴重，導致地區性的蜜蜂消失。

在過去的150年間，這種想像一直零散地出現。到二十世紀七十年代以後，情況變得越來越嚴重。人們終於開始認真研究這個現象。科學家們在這個問題上做了很多工作。但始終沒有找到原因。他們只能了解到，某些因素會引發這種情況，比如受到寄生蟲、真菌、或者農藥的影響、以及蜜蜂們得病了等等。但至今沒找到確切的原因。不過我們暫且把這種現象定義為「蜂群崩潰綜合征」。

辛勤勞作的工蜂

蜜蜂消失，人類真的會滅絕嗎？

或許你覺得蜜蜂這麼小的東西，即使全都消失了問題也不大啊——最多是沒有蜂蜜吃了嘛，那才多大點兒事兒。

確實，在自然界當中，有一些物種如果完全消失了，對整個生態環境的影響並不大，比如在食物鏈頂端的動物們，它們對整個生態環境的影響通常會比在食物鏈底端的動物們要小得多。當然，在食物鏈底端的一些動物，影響也不大。比如科學家們研究認為，如果蚊子滅絕了，並不會對生態環境造成什麼影響。

但是蜜蜂不一樣，蜜蜂對整個世界的作用是至關重要的。作用有多大呢？你可能聽說過一個謠言：蜜蜂如果全都滅絕了，那麼人類只能存活4年。理由是，人類的食物來源大都要靠蜜蜂傳授花粉，如果沒有它們，人類就沒有食物吃了。我在這裡先告訴你答案，這個結論是錯誤的。

確實，蜜蜂對人類的影響非常之大。因為人類所種植的大部分農業作物都需要依靠蟲子來傳授花粉，否則它們就無法生長出種子或者果實。從這個意義上來說，蜜蜂對我們的意義，遠不止是蜂蜜帶來的甜味這麼簡單。實際上，我們人類的農業生產在一定程度上，確實是建立在蜜蜂的辛勤工作上的。如果沒有成群的蜜蜂，很多美味的食物很可能從此永遠消失掉。

不過，這裡面有幾個問題一定要跟你說清楚：

首先，能采蜜的蜂，不止是東方蜜蜂、西方蜜蜂，蜜蜂屬的7個物種或者那些成群的廣義的蜜蜂——它們確實很容易受到蜂群崩潰綜合征的影響，但有很多采蜜的蜂並不成群，它們就是所謂的「孤蜂」，孤獨的蜂。孤蜂沒有辦法為人類產生蜂蜜，但它們同樣在幫助我們傳授花粉。這裡要補充一下，能傳授花粉的蟲子也不只是蜜蜂，還包括蛾子和蝴蝶、一部分甲蟲、一些蒼蠅、蝙蝠和若干種鳥類。

其次，人類所種植的農作物中，大部分種類的農作物都和蜜蜂有關。主要是水果和蔬菜，比如西瓜、蘋果、芒果，以及南瓜、絲瓜、黃瓜之類的。但是種植規模最大的糧食作物，幾乎是跟蜜蜂無關的。

博物學家養成記

花蜜是一種營養價值非常高的東西。它不只對人類有好處，對很多其他生物都有好處，很多昆蟲，包括蜂蝶，甲蟲，都是以花蜜為主要食物的。所以如果真的沒有了蜜蜂，將來也會有後繼者去填補它們的空缺的——但這裡指的將來是很久很久以後的事情了。

目前，科學家們還在非常努力地工作，希望能夠找到蜂群崩潰綜合征的原因，幫助它們度過這個難關。

學了今天的內容，下次再聽到有人說，蜜蜂滅絕，人類也會滅絕，一定要站出來替他們糾正，蜜蜂對人類很重要，但是不會影響人類的存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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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們學習了3個知識點：

我們平時說的蜜蜂，指東方蜜蜂，不過，現在西方蜜蜂在中國也很常見。擴大一點的蜜蜂指蜜蜂屬的7個物種，再擴大一些則指整個蜜蜂科，如果是所有會采蜜的蜂那麼總數將達到2萬種；

2、150年前，人們就注意到有些蜂群中，工蜂會消失，只留下蜂后和還沒成熟的幼蟲。這種現象後來被命名為「蜂群崩潰綜合征」。現在這個問題在世界很多地方造成了蜜蜂消失的問題。科學家們至今沒有找到導致這一問題的原因；

3、很多人認為，蜜蜂消失人類就會滅絕。其實並非如此，雖然蜜蜂消失會對人類的農業生產造成巨大的打擊。但人類的主要糧食作物，以及相當多的蔬菜和一部分水果可以完全脫離蜜蜂的工作而繼續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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