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戰失利改革維艱？沙特王儲滿懷雄心 卻難離父王庇護

在2017年沙特的王儲更迭中異軍突起的新王儲——穆罕默德·本·薩勒曼（下文簡稱小薩勒曼），是近年來沙特政壇崛起的一顆新星。在現任的薩勒曼國王上台後，小薩勒曼就在幕後操控沙特干預葉門內戰的軍事行動。自履新王儲之位以來，更是憑藉對王室權貴大興「反腐」，在國內推行多項世俗化社會政策，以及推動沙特「願景2030」經濟計劃等「大手筆」，在國內外屢屢嶄露頭角。相比於原本就頗為低調的薩勒曼國王，小薩勒曼的「風頭」超過其父許多。

圖為沙特王儲

不過，在表面的無限風光背後，小薩勒曼卻面對著沙特政壇涌動的各種「暗流」。雖然沙特王儲推行的一些新政，如嚴厲反對王室腐敗和推動世俗化等政策，受到沙特國內部分底層民眾和年輕人的歡迎，但他在沙特內外政局「基本盤」上的表現卻乏善可陳。在小薩勒曼主導的干預葉門的戰事中，沙特軍隊非但沒有擊敗對其南部地區構成安全威脅的葉門胡塞武裝，反而在曠日持久的拉鋸戰中多次被對方「反推」到本國境內。沙特的腹地也時常遭到胡塞武裝的導彈襲擊。干預葉門的戰績不彰，靡費卻非常巨大。自2015年沙特參戰以來，每年都在葉門戰場花掉數百億美元的軍費。低劣的戰績和高昂的代價，使得沙特國內對小薩勒曼主導的戰爭持消極態度。

圖為一輛沙特坦克被葉門胡塞武裝擊毀

在經濟領域，小薩勒曼的雄心壯志也未能改善沙特經濟的困局。憑藉得天獨厚的石油資源，沙特一直位列海灣地區「土豪」之首，國民富裕程度為中東翹楚。不過，近年來的油價低迷，使得沙特過度依賴能源出口的經濟結構弊病逐漸暴露出來。由於石油收入減少，對外戰爭又開銷巨大，沙特政府減少了對國民的經濟補貼，卻提高了繳納稅費的額度，引發了民眾的強烈不滿。同時，居高不下的失業率和橫行不法的權貴經濟，也在助推沙特經濟形勢的惡化。雖然小薩勒曼力圖通過發展科技產業和打擊權貴的方式來緩解經濟壓力，但收效並不明顯，還得罪了中上階層群體的固有利益。經濟政策的不利，也使得小薩勒曼承受頗多壓力。

圖為沙特軍隊

如果說經濟和安全領域的政策失當，目前只是給小薩勒曼帶來了一些「麻煩」；那麼來自沙特王室內部的反對和抵制，則可能對其王儲的地位和統治合法性產生根本威脅。據中東媒體Al Monitor網站評論稱，在沙特政壇具有重要影響力的納伊夫家族和阿卜杜拉家族，均因家族成員利益受損而對小薩勒曼心懷不滿。前者的代表人物納伊夫親王，在任王儲時被薩勒曼國王罷黜，並從沙特政壇「淡出」。後者的代表人物圖爾基親王則在小薩勒曼的「反腐風暴」中被拘捕，在未對其提出任何指控的情況下被關押至今。其身邊的多位親信也被逮捕。

圖為沙特軍隊正在閱兵

與活躍在沙特政壇的其他王室家族不同，納伊夫家族和阿卜杜拉家族均掌控著事關沙特國家安全的重要強力部門。而二位親王的遭遇已經導致許多強力部門對薩勒曼產生抵制情緒。納伊夫親王執掌沙特內政部和情報機構多年，對沙特的國內安全形勢了如指掌。內政部和情報機構中的許多關鍵職位也被納伊夫的親信所佔據。以圖爾基親王為代表的阿卜杜拉家族則「深耕」沙特國民衛隊和利雅得省多年，對於國民衛隊的事務和首都地區的政務具有獨一無二的影響力。Al Monitor網站評論稱，沙特內政部和國民衛隊在沙特安全機構中的地位是無可取代的。一旦這兩個機構發生混亂，很可能會威脅沙特的國家安全和政局穩定。然而，由於小薩勒曼對兩大家族的打壓和對安全機構的清洗，內政部和國民衛隊已經陷入普遍的士氣低迷和機構停轉中。雖然小薩勒曼極力改造兩個機構的運行機制，但王儲更迭和反腐行動帶來的後遺症可能將長期影響安全機構的效能。值得注意的是，沙特安全機構的現狀，可能只是諸多由沙特王室成員執掌的部門的縮影。如果沙特王儲決計將王室勢力從沙特政壇和經濟界清除出去，則可能在未來造成更加消極的影響。

圖為沙特國王薩勒曼

或許正是由於小薩勒曼深陷內外交困的局面，又受到王室錯綜複雜的利益紛爭的牽制和威脅，已然年老且過問政務不多的薩勒曼國王才需要為王儲「再扶一程」，王儲也在短期內難離父親的懷抱。薩勒曼國王作為執掌沙特權力中樞的「蘇德里七兄弟」的核心人物，在老一輩王室成員中仍有相當的話語權。雖然王室內部的關係因小薩勒曼的過激政策而瀕臨破裂，但只要老國王仍在世，就為小薩勒曼的執政提供了無可辯駁的合法性。同時，老國王也可以憑藉自己的聲望和權勢，抵禦來自沙特社會各階層的不滿情緒，為小薩勒曼的改革保駕護航。由此可見，雖然老國王在沙特政壇的「存在感」不高，卻是維繫小薩勒曼改革得以實施的關鍵因素。

雖然老國王的蔭庇保護了王儲實施的改革和權力交接，但這一事實本身就蘊含著影響沙特未來政治走向的不確定因素。無論是經濟軍事政績的低迷，與王室權貴的緊張關係還是依靠父親才得以維繫的地位。外媒認為，如果老國王能夠繼續在位10年，為王儲提供政治成長的空間和屏障，則沙特的困局或將發生轉機。但如果老國王難以保持健康狀態，則沙特很可能將陷入到更大的困難乃至動蕩之中。（文/馬騏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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