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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昌專稿 | 擋口水的「圍涎」如何成為獨屬於嬰幼兒的時尚單品?

原標題:雅昌專稿 | 擋口水的「圍涎」如何成為獨屬於嬰幼兒的時尚單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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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中國美術學院民藝博物館舉辦了一個「民藝中國——女紅系列展」,展覽以「活色生香」(明清時期的綉荷包)、「頸上添花」(民國時期圍涎、童帽)、「綉中尋夢」(清末民初的肚兜)、「錦堂煥彩」(明清時期喜慶軟飾)、「春暉苗綉」(少數民族服飾、扇背)五部分、542件展品再現了傳統中國女紅裝扮下的日常生活。眾多展品中,有一類展品特別「可愛」,就是中間圓形,外圍一圈圖案的「圍涎」。


脫胎於大人的雲肩成為獨屬於嬰幼兒的時尚單品


圍涎,俗稱圍嘴,又名「涎衣」「口圍」「小雲肩」等,是圍套在小兒前襟上部,避免口水或食物沾污外層衣服的一種配飾。養過寶寶的都知道,由於嬰幼兒的唾液分泌多且口腔較淺,會流很多口水。這時,為了保護幼兒的頸部和胸部不被唾液弄濕,往往會給孩子戴個圍嘴。這樣不僅可以感覺舒適,還可以減少換衣服的次數。可以說圍涎是嬰幼兒階段伴隨寶寶成長必不可少的用品。



很多人認為小孩的圍涎是從西方傳過來的「舶來品」,實際上,早在漢朝時期就有了圍涎。只是這一時期的圍涎比較「簡陋」,僅為一塊圍脖子一周的紗或布帛,與大人使用的頸部服飾雲肩相似,並沒有獨立出來。


雲肩是為了防止女性的頭髮分泌物弄髒衣服的一種圍飾,在崔榮榮、王閃閃的著作《中國最美雲肩——卓爾多姿之形制》一書中,將雲肩按照穿著人群不同的劃分,成人女性穿著的稱為雲肩,兒童穿著的為小雲肩,即圍涎,是為了避免幼兒口水或食物沾污衣服。



▲台灣「國立歷史博物館」館藏的五彩瓷伏羲神像和神農大帝像



▲清華大學美術館藏的清代《山鬼圖》


▲染色剪紙《何仙姑》


從古代石刻藝術、繪畫藝術以及各類民間藝術如年畫、剪紙等圖中,我們發現佩戴雲肩的多為神話人物。如台灣「國立歷史博物館」館藏的五彩瓷伏羲神像和神農大帝像,其頸部和胯部都披有層層疊疊樹葉圍織成的披飾。陝西藝術博物館館藏的平綉《麻姑獻壽》門帘,圖中麻姑身披柳葉形狀編製的肩部披飾。河北薊縣的染色剪紙《何仙姑》肩披柳葉領如意形圍涎,彩色剪紙《齊天大聖》孫悟空肩部也披用披肩式如意形雲肩。北京故宮博物館館藏的明代繪畫作品《瑤池仙聚圖》,圖中正在吹笛子的藍采和何仙姑都披有樹葉狀的肩飾。清華大學美術館藏的清代《山鬼圖》,圖中有一清秀貌美的女子身旁伴有一老虎,女子頸部也披有樹葉織成的圍飾。


後來,雲肩逐漸從神職人員的專屬成為普通大眾的圍飾,隨著雲肩的普及,到了晚清民國時期,圍涎應運而生。嬰幼兒才有了獨屬於自己的時尚單品。


圍涎上的美好祝願


因為是嬰幼兒用品,圍涎多為母親或親人親手縫製,所以它的圖案造型都有著美好的寓意,並希望籍此保佑小孩逢凶化吉、健康成長、永保安康。



▲龍眼紋虎頭圍涎(19世紀末至20世紀初)


圍涎狀如老虎,以其威勢辟邪擋災。其身上除繪有毛旋和象徵長壽的蝴蝶,還滿布龍眼紋。龍眼又稱桂圓,與「貴」及「三元及第」的「元」諧音,寓意科舉高中。



▲老虎形圍涎(19世紀末至20世紀初)

這件老虎形圍涎造型可愛,令老虎具有既威猛又平易近人的雙重形象。「虎」又與「富」讀音相似,祈願孩子大富大貴,如虎般健康強壯。


其中虎形結構的圍涎最受人們的喜愛,老虎作為百獸之王,象徵著權力和精神,民間還有這樣的說法 :「摸摸虎頭 ,吃穿不愁;摸摸虎嘴,驅邪避鬼;摸摸虎身,步步高升;摸摸虎背 ,榮華富貴;摸摸虎尾,十全十美。」所以人們將圍涎上裝飾虎形圖案,一方面是希望借老虎的威嚴來保護孩子健康成長;另一方面希望孩子能長得像老虎一樣威風凜凜、健康少生病。此外其它動物如牛、豬、蛙蟾、獅子、狗等具有美好寓意的動物也經常出現在圍涎上。



▲小豬圍涎(1920至1930年代)


胖胖的豬繁殖力強,逗人喜愛,且豬與「住」諧音,表達了期望孩子能住下來、活下來,健康成長。圍涎左右兩旁各綉上貓兒和花卉圖案。貓與「耄」(指八、九十歲的老人)諧音,有長壽的意思。而花卉象徵富貴。兩者組合起來有「富貴長壽的」祝願。



▲小狗圍涎(19世紀末至20世紀初)


這童圍涎為圓形,有「圓滿」的意思。下端飾有一隻小狗,慈愛地看著鼻子上象徵富足有餘的大魚。小狗既是圍涎裝飾,又是玩具,更有辟邪禳災、守護孩童之效。



▲對獅圍涎(19世紀末至20世紀初)

圍涎常以老虎或獅子為裝飾,其威猛之勢,保護孩子。「獅」與太師之「師」諧音,因而被寄予官運亨通、飛黃騰達之意。



▲小老鼠圍涎(19世紀末至20世紀初)


圍涎以老鼠結合蓮花及蓮蓬的造型縫製而成。老鼠為十二生肖之一,繁殖能力驚人,是寓意「多子」的吉祥物。蓮蓬盛滿蓮子,同樣帶有「多子」的祈願。


除動物外,有吉祥寓意的植物也是人們喜歡的紋樣,如桃子表達「福壽"的涵義,此圍涎即希望子孫多福多壽。「瓜」為圓形,又多籽,故象徵著家庭的多子,寓意子孫昌盛。蓮花因其碩大艷麗,清香遠溢,且上有並頭蓮,下有並根藕,寓示「夫妻和睦」、「繁榮興旺」、「家庭美滿」。



▲佛手柑圍涎(19世紀末至20世紀初)


「六」與象徵功名的「祿」諧音,為中國的吉祥數字。圍涎以六個佛手柑組成,因「佛」與「幅」、「手」與「壽」諧音,寓意「福壽」;伴以六片象徵「奕世」(代代之意)的奕葉,帶出「六六大順」之意,祝願孩童事事順境、代代多福多壽。



▲五福花卉紋圍涎(20世紀初)

圍涎以五幅綉有花卉紋的面料縫製,「五幅」諧音「五福」,寓意壽、富、康寧、攸好德及考終命。盛開的花卉象徵「花開富貴」,祝福幼兒大富大貴、前途光明。



▲榴開百子紋圍涎(1900至1940年代)


圍涎的各綉片上皆拼成蝴蝶模樣,寓意長壽福疊。前後兩隻蝴蝶身上各綉一名男童,如從石榴而出,帶出「榴開百子」之意義。其餘兩隻蝴蝶則綉有榴花,象徵花開見喜。各蝴蝶翅膀分別綉上鳳凰、大魚、蝴蝶及梅花,寓意富貴吉祥、多福多壽。



▲桃形圍涎(1900至1940年代)


圍涎形如桃子。中國神話中,西王母的瑤池種有蟠桃,三千年開花,三千年結果,吃之可長生不死,這吉祥果象徵福壽。圍涎下端綉有一蜘蛛從上而降,因民間俗稱蜘蛛為「喜蛛」或「蟢子」,從而帶出「喜從天降」的寓意。


圍涎在用色上也頗有講究,主要是紅、藍、黃、白、黑,而這五種顏色正是儒家視為尊貴的五色,即是由「五行」衍生的「五方色」的赤、青、黃、白、黑。此外,紫色也是人們所喜歡的,因為紫色除了顯示富貴以外還有藥用價值,《三才圖會》載「 一名紫英,味苦寒, 無毒,治五疽,利九竅,又去瘡窩癬」。人們相信穿紫草染制的紫衣可以防病祛疾,有「護身符」的作用。所以圍涎中我們經常能見到五毒、陰陽八卦等紋飾。



▲八卦圖紋圍涎(19世紀末至20世紀初)


八卦代表了大自然中八種基本物象:天地雷風山澤水火。八卦圖在古代被視為趨吉避災的吉祥圖案。圍涎以變形龜背紋裁製成形,而龜是長壽的動物,在此寓意長壽。



▲萬福圍涎(19世紀末至20世紀初)


圍涎以六瓣棉質布料組成,綉以相間的「卍」(即萬字紋)和盛開的梅花,前者寓意吉祥萬福及連綿不斷,後者為「梅開五福」,兩者帶出福氣不斷。


由此可見,圍涎雖然只是一個物品,卻寄寓了親人多子多福、婚姻美滿、迎祥納福、富貴平安等最美好的祝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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