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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0000%!這個國家貨幣崩盤,惡性通脹令人咋舌,但只能排歷史第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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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IMF(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發了一個預測報告:他們估計,到今年底,委內瑞拉的通貨膨脹將很可能飆升至1000000%(我知道你在數,因為我也數了,百分之一百萬),正常國家,如果通貨膨脹率在2-3%左右大家通常認為是正常的,超過3%很多政府就會坐卧不安採取措施了,而1000000%這將是人類近代歷史上的又一奇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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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再往前一些,這個拉美小國的日子也過得歌舞昇平。

委內瑞拉是個能源大國,天然氣儲量、煤炭儲量排名世界前列,水力資源也極其豐富,最重要的資源當然是石油,委內瑞拉是全球最重要的產油國之一,石油出口佔了外貿的95%以上,1985年,委內瑞拉的人均GDP高居拉美國家之首。

1999年,強人查韋斯上台執政。

他的執政思路引起了很大的爭論,主要推行的政策包括:土改、女權、對私營石油國有化、反暴利、最高限價、給窮人分配別墅。

在給窮人大漲福利的同時,查韋斯也大力打擊自由市場,結果是這樣的:稅源減少,投資消失,就業降低。而大漲福利的結果,就是開支增加,就業意願降低,大家都樂意不勞而獲。

但是好日子也有結束的時候,即便是油價節節上漲,穩定在100美元的好時候,國家財力也很難維持這種入不敷出的生活方式,但政客們為了競選成功,還不斷許諾高福利,結果越陷越深。

自己的錢不夠,那就借吧,但是國際市場上願意借錢的金主少之又少,印鈔機在自己手裡,那就印吧。

這個思路其實就是「全民割韭菜」。

2008年1月1日,委內瑞拉實行貨幣改革,新玻利瓦爾幣與舊幣的兌換比率是1:1000,過去辛苦勞動積攢的1000玻利瓦爾,現在僅值1個新幣。

但是,貨幣改革未能阻止通脹繼續。居民不信任本幣,兌換美元,政府開始外匯管制,企業必須把外匯上交央行。企業沒有外匯就無法進口商品,而委內瑞拉居民的日常消費品又主要靠進口,於是生活必需品開始短缺,商品藥品稀缺而價格又非常高,導致疥瘡、瘧疾、痢疾、阿米巴病等多種疾病發病率躥升。

有一個例子可以看清楚這種窘境,政府對於有功勛的軍人,獎勵的居然是……衛生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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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韋斯一直干到2013年去世。

此時他們賴以生存的石油,國際市場價格巨變。

隨著全球油價從2014年的111美元/桶跌至2016年的27美元/桶,委內瑞拉的經濟也就像自由落地一般的跌落了。

從2014年起,物價開始飛漲,數十萬人爭相逃離。

而新的領導者馬杜羅是查韋斯的信徒,他沒有對現有的經濟模式做任何的改善,繼續力推前任發起的「玻利瓦爾革命」,不斷加大政府對民生投資,與此同時與美國的經濟摩擦不斷,引發了美國對其的經濟和金融制裁,特朗普甚至在不久前提出一個問題:為什麼不能入侵委內瑞拉?

過去七八年,委內瑞拉在經濟方面的主要作為包括:

2010年中石油、中國國開行與委內瑞拉簽署貸款換石油協議,向委內瑞拉提供期限10年總額200億美元的融資貸款,委內瑞拉國家石油公司與中石油簽署石油購銷合同,作為還款保障;

2012年,他們從美國運回了自己的188噸黃金

2017年9月,馬杜羅宣布委內瑞拉將實施新的國際支付機制、創建一籃子貨幣,棄用美元,而該國的原油和石油產品價格將以人民幣作為計價貨幣

到了2018年,為了繞開制裁,委內瑞來將石油和黃金掛鉤,推出了自己的官方數字貨幣「石油幣」,發行1億枚石油幣來融資60億美元,相當於做了一次廣受矚目的ICO。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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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些舉措很難解決委內瑞拉的問題。

當地物價今年已升逾460倍;

政府自去年起停止了經濟數據的定期發布

2008年12月,委內瑞拉的外匯儲備還有420億美元,到現在只剩100億美元;

今年委內瑞拉的M2同比去年增長202.9%,創下了1940年有紀錄以來的最快增長速度。

同時,官方匯率與黑市差距顯著,旅行者從旅館到機場花費了80000「玻利瓦爾」,要使用官方匯率算花了8000美元!但要用黑市價格算,還不到3美元。

老百姓生活也很艱難。旅行者們的遊記是這麼寫的:

「飯館的老闆娘們坐在門口發獃,坐上十天可能都遇不到一個主顧。因為沒錢的人們都坐在家裡,試圖把艱難的一天捱過去。醫藥奇缺,甚至像麵粉和大米這樣的主食都不多見,超市的架子永遠都擺不滿,只有堅果類的產品可以用來果腹……

經濟活動凋敝,可犯罪活動猖獗。一到晚上,街道上就傳來了槍聲。四下寂靜,酒店、飯店、酒吧和俱樂部統統關門。」

如果IMF的預測符合實際情況,那麼委內瑞拉的經濟在過去五年內萎縮了50%,將成為過去60年來全球最大幅度的經濟衰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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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影響的還不止當地的老百姓,2012年開始,中國在委內瑞拉的投資開始增加,其時為了應對油價的節節上升,與委內瑞拉簽訂石油大單非常不易,像前面講到的國開行的貸款換石油協議,因為有石油保障,情形尚可樂觀。

查韋斯與馬杜羅都與中國簽過一攬子合作計劃。當時受此影響,大量企業海外掘金。

在委內瑞拉的中資企業可以大致分為兩類:

第一類是列入中委雙邊合作框架的國有企業,主要集中在石油能源,以及與委內瑞拉民生相關的工程建設行業,比如中信建設簽訂了兩萬套社會福利住房項目合同、宇通客車簽訂了總額為3.53億美元的銷售合同都屬這一類。過去這三年,委內瑞拉政府和企業也都還在努力歸還這些債務,風險尚可控制。

但第二類投資損失比較大,以民企為主。當時為了搶到合同很多企業選擇墊資,結果工程過半卻沒有新的資金注入,墊資的部分也石沉大海,而這些違約款委方償還的可能性已比較小,據粗略統計,中資民企的損失在30億-50億美元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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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石油價格回升,委內瑞拉能走出泥潭嗎?短期很難。

之前馬杜羅實行了嚴肅的反腐行動,解僱或者逮捕了所有的石油巨頭,然後把石油生產移交軍方。

但效果一般,委內瑞拉國家石油公司曾是享譽全球的運營良好的石油公司,但2017年1月至2018年1月間,約有2.5萬名工人離職。

工人們不再願意在搖搖欲墜的煉油廠中冒著生命危險工作,這份工作的薪水不能抵消通脹帶來的損失,根本養不活自己,工程師、管理者和工人紛紛出走,不少鑽井平台因為人手緊缺而間歇性停工。

質量也很堪憂,他們生產的原油不僅兌水、兌土,還有混進了其他礦物質。

怎麼解決?現在還看不到方法。

儘管惡性通脹如此,但委內瑞拉的惡劣程度在最近100年間也只能排列第五。我們以時間倒序,看看這些神奇的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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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1年到2009年,辛巴威的通脹史很多人記憶猶新。

辛巴威與南非相鄰,礦產資源豐富、土地肥沃,因為農業發達,辛巴威與南非一度是非洲最富裕的國家,貨幣也相當堅挺,1辛巴威元兌換1.47美元。

1992年,總統穆加貝開始實行土地改革,強行徵收白人土地,分給黑人。但是拿到農場的黑人兄弟們在喜悅過後,卻發現自己沒有能力管理農場、種好莊稼,農業每況愈下。

到了1998年,辛巴威出兵支持剛果(金)的卡拉比政權,擊敗了外國政府支持的反政府武裝,三年後,美國通過法案制裁辛巴威。從此,辛巴威的農業、旅遊業和採礦業一落千丈,經濟逐漸瀕於崩潰。

2009年1月,津央行發行了面值100萬億的新津元。成了當時世界上最大面值的紙幣。

2001年,100津元可以兌換1美元,到2009年10的31次方的新津元才能兌換到1美元,1000億津元只能買到3個雞蛋,徹底淪為了垃圾貨幣,到2009年4月,辛巴威只能宣布,新津元退出法定貨幣體系,以美元、南非蘭特、波札那普拉作為法定貨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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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人類通脹史的頂峰,是1946年的匈牙利,因為貨幣的數字很多人已經不知道該怎麼表述了。

1944年,匈牙利貨幣潘戈(PENG)的最大面額是1000,二戰結束後,長期戰爭所導致的巨大經濟創傷對通貨的災難性影響終於爆發了。

到1946年中,潘戈的最大面額為100000000000000000000,10的20次冪,1萬億億,創下了貨幣史上一個黑色的世界紀錄。

匈牙利1946年的1000萬億面額紙幣

在通貨膨脹的最高峰時期,日通貨膨脹率最高195%,月通貨膨脹率13.6x1015%,大概每15.6個小時物價翻一番,稅收和郵政付款只能用特殊的代幣,而且價格只能通過電台通知,隨時變化。

這「1萬億億」的購買力怎樣呢?1945年8月,麵包的價格為6潘戈/公斤。而1946年6月,麵包的價格則為,58.5億潘戈/公斤。

之後,匈牙利還計劃發行10萬億億(10的21次冪)潘戈的紙幣,只是尚未發行流通就作廢了。好在1946年8月,匈牙利推出了新貨幣福林替代了舊貨幣,鬧劇告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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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5年到1948年間,國民黨政府推行的法幣也是惡性通脹史中的奇葩。

1935年國民政府推行法幣改革,讓老百姓用手裡的銀元兌換法幣,一年之後,據統計搜刮民脂民膏2.25億銀元,抗戰時期法幣發行量激增,從1937年6月到1948年8月21日法幣崩潰為止,法幣發行量增加了47萬倍,同期上海物價上漲493萬倍。

再早一些的德國也有類似的黑歷史。

一戰敗北之後,德國少了10%的人口和15%的土地,同時面臨1320億金馬克的賠款。德國拿不出這筆錢,法國就聯合比利時、波蘭進入了德國經濟命脈魯爾工業區,德國不得不靠發行紙幣度過難關,用極低的利率放貸,同時投放巨額紙幣加速貶值。

薪水必須按天發放,不然,到了月末,本來可以買麵包的錢只能買到麵包渣了。錢一到手,立刻拿出百米衝刺的速度,沖向市場與雜貨店。那些腿腳稍微慢了幾步的,往往就難以買到足夠的生活必需品,而且會付出更高的價格,到了後來,很多人用馬克代替木柴,投入火爐中燒火取暖,因為這樣更划算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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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流經濟學家們認為,溫和良性的通貨膨脹會促進經濟發展。

但委內瑞拉、辛巴威這種通貨膨脹就是一部徹頭徹尾的「財富絞肉機」了,它會使物價不斷上漲,貨幣購買力下降,從而引起實際工資急劇下降,生活日益貧困。但另一方面,潛在得利階層也最愛用這種方式,他們通過政府訂貨和價格補貼等,把濫發紙幣掠奪來的大部分收入轉入自己的腰包,而且可以利用實際工資下降,或者用貶了值的貨幣償還債務,以及利用物價飛漲乘機進行囤積居奇等等,獲得巨額的利潤。

但是普通人對此既沒有決策權力也沒有抵抗能力,遭遇惡性通脹這種黑天鵝,多數人只能抱著橫豎挨一刀的心態硬挺,缺少自救能力,每個人所能獲得的財富,除了靠自身能力和努力,很大部分都寄託於「國運」之上,最後,貓哥祝每個看到這篇文章的人好運!

全球金融科技實驗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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