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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etoo 那一年我六歲

這是埋葬在內心的一個毒瘤,我甚至都想帶進墳墓。除了我的老師,在此之前,我誰都沒有說過。這些天,性侵的事情看的太多了,我鼓起勇氣,想把這個埋在心裡快20年的污垢,袒露出來。去年房思琪的事情,今年年初的湯蘭蘭事情,被性侵的留守兒童,每每這種事情出來,我就格外的不正常,格外的憤怒,我就想要做一些事情。但我沒有,我把骯髒和醜陋埋在內心深處,任其潰爛,每天欺騙自己:這個世界會好的。

我是個被遺棄的孩子,我的親生父母想生男孩子,而我是第四個女孩,我一出生,還帶著臍帶,就被隨意的仍在山野。好在命不該絕,我被現在的媽媽撿起、撫養。本該喝奶的時候,依靠著白糖和稀飯長大。但是,我媽媽和她的家,是真的窮。房子就是靠幾塊木頭隨意搭建的,冬天連風雪的堵不住,吃的飯,一年到頭沒有幾顆油珠。不管怎樣,我還是在這個家裡,健康的長大了。

那一年,我六歲,我們房子後面,來了一家人,從高山上搬下來的。哪家的女主人和我一個姓,我媽讓我叫她香姐,香姐有一個剛上初一的孩子,男孩子陳。自從他們住在我們的後面之後,我媽經常帶我去他們家玩,他們幹完農活也會時不時的在我們家討水喝。一來二去,我們兩家越來越熟悉了。那時候,我才六歲,我爸爸剛走一年,我媽每天都很忙,沒有多餘的時間管我。所以,我經常會被他帶著,去樅樹林掃樅毛,也會經常去他家玩。他會帶著我玩扇紙板、會帶我玩鐵環。還帶我玩了大人才會玩的遊戲,在床上,在樅樹林,他脫掉我的衣服、褲子,把我壓在身下。

後來,村裡的小惡霸不知道從哪聽說,陳經常帶我玩這個大人才玩的遊戲。小惡霸說,如果你不跟我玩,我就告訴你媽媽。然後,我被脅迫著,和這個惡霸做了那些噁心的事情。很多細節,已經想不起了,只記得他脫下褲子,露出醜陋不堪的生殖器,一直在我身上蹭。在當時,我並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小惡霸的家就在我們隔壁,不過五百米,他的媽媽是我的堂姐。按照備份來,他應該叫我阿姨。

8歲那年,我們的房子被冰雹打壞了,我們搬家了。「新家」是別人豬圈旁的偏屋。鄰居有一個孩子,那時候讀初二,有一次他回來,說他們學校女孩子被強姦,然後懷孕了,之後他若有所思的問我:陳和你是不是那個了。我當時就蒙了,那時候,我才知道「強姦」,才知道和男孩子做那事了是要懷孕的。從那時開始,我每時每刻都活在恐懼和噩夢中,我擔心自己的肚子會大起來,我擔心自己會突然生一個孩子,但這個恐懼我誰都不敢說。

再後來,我終於得到「好心人」的救助,在九歲的時候,上學了。也就在那一年,我迎來了自己的「初潮」。當時,我一個人嚇的癱坐在廁所,偷偷的掉眼淚,我媽來了,哭著給我找來了布條。她以為我是在哭自己的窮苦,沒有錢買衛生巾。其實,我是以為自己要生孩子了。當然,我也沒給她說。

15歲,我看了《飢餓的女兒》,那時候我才知道,什麼是「性」、懷孕生子需要怎樣一個環節。或許,是因為我那時候太小,或許是因為他們沒敢進去。總之,我知道自己不會生孩子了。因為,月經每月都會按月到達,而且撕心裂肺的疼。但我知道,自己不幹凈了。

從我是女孩子被拋棄,到我是女孩子被性侵。我憎惡過男人,我也迷惑過,我是個女孩子,究竟那裡出錯了。甚至,在我17歲那年,我還寫信給胡景濤,我問他:一個國家,女孩子為什麼會是這個處境。當然沒有寄出這封信。我被貧苦困住,我被親情綁架。我需要好好學習,然後來報答養育知恩。

我八歲那年,去了村裡的村小去讀書,那一年,交了一個好朋友,那個女孩子那年13歲。特別聰慧的女孩子。但是,第二學期就不見了。失去了音訊。在我初二的時候,有人給我說,這個女孩子從小服務在外打工,14歲的時候,被村裡的一個老男人強姦,懷孕,最後嫁給這個男人,但這個男人又打又罵。孩子也是個母豬瘋。最後選擇了自殺。死的那年,16歲。我初二那年,剛好16歲。

我初二那年,我就讀的小學,有8歲的女孩兒,在回家的路上被一個老男人用一顆騙到家裡,實施了性侵。最後女孩兒在外務工的父母回來,告發了這個老男人,但女孩子從此精神就有些不正常,見到男人就躲。

我高一那年,我就讀的初中,一個14歲的女孩子,在醫務室看病的時候,被醫務室的保安強姦,告發不成,最終選擇了跳進廁所。

我才不過25歲,但我目睹的這些事情,有些人一輩子都看不到。這些孩子離我最近的孩子,無一例外,都是父母不在身邊。換言之,他們都是留守兒童。大學一開始,我就投身公益。從大一開始,到此時此刻,我都在為留守孩子的轉變在做自己的努力。大學那會兒,我知道,我不是個案。我身邊的這些孩子也不是個案,甚至,他們還不是最慘的。

我常常在想,既然自己能夠苟活至今。肯定有我的用處。而且,除了那些不堪的童年回憶,我自從走進了學校的門檻,一直都備受老師鼓舞和周圍的疼愛。那些不願透露姓名的企業家,為我提供勤工儉學機會的老師,還有國家的一些助學政策。即便是一直走的十分艱難,但我終究是走過來了。所以,我一直想要做一些改變。從進大學開始,我投身返鄉公益,每年寒暑假回家鄉開展公益活動。更多的是,關注留守兒童問題,追問留守兒童問題的解決。找工作那會兒,我也如願進入現在的機構,現在手頭三年的項目也是在追問留守兒童問題的解決。我又回到了鄉村。

我常常說「生死有命,富貴在天」,鄉村不是理想國,我比誰都清楚。不管是蛇鼠蟲蟻的侵略,還是水土不服的身體,亦或是錯綜複雜的人際關係,亦或是摸不清的人性。但是,我這一生,終究要這樣度過,我是一個有原罪的人。

其實除了公益圈、教師圈、媒體圈,我們這些默默無聞的圈外人,那些傷害人的、被傷害的都可以是弱者。所謂 的公知,只不過是冰山一角。我們也是。我寫此文,不是想釋放、發泄、表演,我希望metoo能讓人對犯罪有所敬畏,我希望人們對「性侵」本身投入更多的關注,想想推動相關部門完善機制,如何避免或者減少這些事情的發生,如何完善解決機制,如何維護受害者的權益。我更加的希望,所有的父母都愛他們孩子。

希望看到文字的,不要來問我。不打擾是對我最好的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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