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第一段記憶很可能是假的 心理學家發現大腦海馬體兩歲後才成型

如果讓你找尋童年的最初記憶，腦海中會浮現出幾歲時的生活片段？根據最近的一項研究，近40%的人在完成這項「回憶任務」時，都表示自己能記住兩歲以前發生的事情。這聽上去非常了不起，只不過，多數研究記憶的科學家認為，人們在兩歲以前基本上不可能記住任何東西。那為什麼大家又能回憶出兩歲之前的幼年時代呢？刊登在《心理科學》（Psychological Science）期刊上的研究認為，理解大腦是如何以及為什麼形成記憶之後，要接受這個有些「殘酷」的事實——雖然近40%的人自稱能回憶起自己兩歲以前的記憶，但這記憶很可能是虛構的。

為何兩歲前記不住

調查 近四成人虛構首段記憶

試圖了解大多數人何時開始擁有他們的第一段記憶以及這段記憶是什麼內容。研究人員找來了6641名英國居民，讓他們寫下自己的第一段回憶以及在這段回憶中自己的年齡。之後，研究人員利用這些數據來判斷這些第一段記憶有多少是真實的。

由於心理學家們將兩歲作為記憶「標準」，即人們記不住兩歲之前發生的任何事情。基於這一年齡標準，這次調查中38.6%的「人生第一段記憶」是虛構的。其中大部分集中在一歲到兩歲間，而在這些人中，有893人甚至聲稱他們記得自己不到一歲時發生的事。設置這一年齡標準看上去有些「不近人情」，為什麼研究人員能如此「堅決」地否定人們最初一兩年的記憶？憑什麼他們就認為這些回憶是虛構的？其實，有許多研究都支持了科學家們的這一判斷。

研究人員認為，人們有關兩歲之前的記憶很可能不是真實的，而是通過其他「渠道」儲存的虛構記憶，例如聽家人或親戚講我們小時候的事情。如果有父親詳細地回憶他曾經推著嬰兒車穿過公園，有條小狗舔了舔坐在嬰兒車裡面的我們，那麼我們可能會記住這件事，並把它當做我們自己的記憶。當第一次聽到時，這絕對是個新故事，第二次聽到時我們會感覺很熟悉，之後再聽到，我們會熟悉到認為自己可能真的記得有這麼一個小插曲。直到最後我們把它想像成一段真實的記憶，在這項研究中，一半關於兩歲以前的記憶涉及到了嬰兒車，另外30%是關於某種家庭關係的，這意味著這些記憶很可能源於家庭成員的「故事植入」。

解析 嬰兒會忘記陳述性記憶

認為別人的記憶有錯，甚至是虛構的看上去可能很「失禮」，但研究記憶的科學家有充足的理由相信，人們不會真的記住自己作為嬰兒時發生的故事。有關「嬰兒失憶」的研究表明，在人們如此「年輕」的時候，幾乎不可能保留住「陳述性記憶」。

「嬰兒失憶」並不是什麼病，而是指我們忘記了發生在嬰兒和幼兒時期事情的現象。而「陳述性記憶」是心理學對記憶的一種分類，指有關事實和事件的記憶，除了它還有對認知技能、運動技能的「程序性記憶」。例如，我們在學習騎車之前記住了動作要領，這就是陳述性記憶，而當我們經過練習後學會了騎車，這時的記憶就是程序性記憶。

陳述性記憶或外顯記憶（記憶的另一種分類，分為外顯和內隱記憶）也涉及多個大腦區域，但其中最重要的是我們的海馬體。如果海馬體受傷，我們的外顯記憶會遭到破壞，比如記住生活點滴的自傳體記憶，卻不會破壞內隱式回憶。海馬體受損的人不能向你講述很多他們的人生故事，有時也不能形成新的記憶，但是他們仍然記得怎麼騎車、怎麼游泳。

原因 直到兩歲海馬體才成熟

嬰兒期和幼兒期階段，海馬體是許多新的神經元生長的場所，這對大腦發育來說至關重要，因為我們必須學會如何學習，而這就包括培養新的細胞來儲存新的記憶。不過，在產生新的神經元細胞的過程中，舊的神經元會被「晾在一邊」。這時，儲存特定記憶的「一套」細胞可能會被切斷或被分離，從而遭到破壞。所以，我們很小的時候並不能形成記憶，因為它們會在「一片混亂」中被弄丟。

心理學家在對人類嬰兒的研究中發現，18個月大嬰兒的記憶可以保持13周，兩個月大的嬰兒的記憶可以保持24小時。而直到孩子20至24個月大時，他們海馬體才足夠成熟，能夠儲存比這長得多的記憶，不過就算海馬體能在技術上將記憶儲存起來，這個年紀的孩子卻忘的比記的快。

因為海馬體在逐漸成熟，我們不能保存兩歲之前的記憶，事實上，這一研究和許多其他文獻都一致認為，人們的第一段記憶平均出現在3歲後。當然，這裡也有一些差異，例如女性的早期記憶往往比男性更靠前一些，頭胎的孩子記憶更早一些，某些文化的人群的記憶也更靠前——毛利血統的人的記憶比歐洲血統的人的記憶更早一些。研究人員認為，這些差異有可能與人們被要求回憶和討論自己的記憶有關，這有助於鞏固長期儲存的記憶。

什麼是虛假記憶

定義 記住沒有經歷過的事情

錯誤記憶是對一件事帶著些「捏造」或「歪曲」的回憶，人們通常認為記憶像錄像機一樣，能精準地記錄和儲存，而現實是，記憶很容易出錯，人們可能完全相信自己的記憶，但這種自信並不能保證記憶的正確性。

心理學家提出，在最普遍的意義上，虛假記憶指的是我們擁有對事件積極、明確的記憶，這種確定程度可能有所不同，但是實際上卻沒有發生在我們身上。它不是關於忘記或混淆我們所經歷事情的細節，而是關於記住我們根本沒有經歷過的事情。

影響虛假記憶的因素包括錯誤的信息和錯誤認為的信息來源，現有的知識和其他記憶也會感染新記憶的形成，對時間的回憶是錯誤的甚至完全是虛假的。

有研究證明，通過暗示來誘導虛假記憶是可能的，另外，隨著時間的推移，這些記憶會變得更強、更生動。在某些情況下，為了合併新的信息或經驗，原始的記憶可能會改變。人們非常容易受到暗示的影響，這可能讓我們回憶起一些沒有發生在我們身上的事情。

影響 造成目擊者錯誤的指認

大多數情況下，這種虛假記憶相對來說沒有什麼大礙，我們以為把鑰匙放在了廚房裡，實際上它在我們的車裡。但是在一些情況下，虛假記憶可能產生嚴重的影響，例如記錯目擊事故的細節。研究人員發現，虛假記憶是錯誤定罪的主要原因之一，通常是由目擊者在警察的詢問過程中錯誤地回憶細節，或者認錯嫌疑人。

例如在一項研究中，參與者在觀看了一場車禍視頻後回答問題。一些參與者被問到「汽車撞到對方時，車速有多快」，另外一些人被提問時，問題中的「撞到」換成了「撞擊」。一周後，參與者們進行了與這次事故有關的記憶測試，結果顯示，那些問到「撞到」問題的人更有可能產生看到破碎玻璃的虛假記憶。研究人員認為，經過一段時間後，錯誤的記憶會更容易形成，而原本的記憶會褪色。如果在事件發生後立即詢問，人們就不太可能受到錯誤信息的影響。

不過，另有研究發現，童年時期虛假或虛構的記憶可能仍然會對我們的真實記憶產生巨大的影響，它們是我們講述自己生活故事的一部分。往積極的方向想，是不是虛構並不會抹掉它們的意義。心理學家在這項研究中寫道，另有研究發現，有選擇性的錯誤記憶可以幫助我們樹立積極的自我形象。畢竟，虛構的記憶也是我們人生故事中的一部分，在定義我們的生活時，它可能起到很積極、很核心的作用。

本版編譯 陳小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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