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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疫苗往事

格隆匯27日

從古至今,人類遭遇過無數次病毒的侵襲,每一場浩劫都讓人類手足無措並意識到自己的渺小,但我們最終都扛了下來。伴隨著社會資本發展,像長生生物這樣的道德病毒也隨之出現,未來我們應該如何應對,或許可以從我們與病毒抗爭的歷史中一探究竟。

當人類開始與家畜親密接觸、由游牧轉型為定居,與野生動物建起「剪不斷、理還亂」的聯繫,加上彼此相連的大規模社區不斷發展壯大時,人類也就置身於了一個極易暴發流行病的世界。

十四世紀四五十年代,對於歐洲來說,是一個極為悲慘的時刻。從1347至1353年,席捲整個歐羅巴的黑死病,奪走了2500萬歐洲人的性命,占當時歐洲總人口的1/3。緊接著的15世紀末,天花開始在歐洲蔓延,並在隨後300年間,殺死了共約2億人,遠超過任一次戰爭屠殺。

無論我們如何自大,都必須承認,人類並非世界的中心。我們不過是一個更大、更複雜的戲劇中的一個演員。歷史長流中,中國在也留下了自己的印記,說到病毒,離我們最近的一次就是非典。

2002年,非典型肺炎在廣東被發現,被感染者救治率極低。這種從未出現過的病毒伴隨著恐懼蔓延至全國各地。學校停課,超市的貨物一搶而空,貼在臉上的口罩割斷了人與人之間的交流,大街上的水泥地更顯清冷。而最熱鬧地地方,是醫院。但我們沒想到的是,最安全的地方卻是最危險的,而急診科成了重中之重。

北大人民醫院是首例SARS確診的地方。當時醫生對這種烈性的上呼吸道傳染病並沒有認識。也沒有意識到隔離的重要性,急診室、監護室、留觀病房甚至樓道里都擠滿了發熱病人。北大人民醫院護士吳曦記得,那天急診科護士王晶走到分診處對她說:「給我一隻體溫表,好像有點兒燒。」不久後,吳曦等人被確診感染,北大人民醫院被隔離,吳曦等被轉移到一家醫院治療。

隔離「像一盆冷水一樣,哐當下來。」吳曦說,「窗戶哐當響,屋裡亂七八糟,風涼颼颼讓人瘮得慌。」隔離時間不長,但度日如年。吳曦出院時,路過一家報刊,看到一篇特刊報道醫務人員感染離世的文中,裡面就有曾經和她並肩作戰的護士王晶。

數據顯示,非典診斷病例5327例,死亡349例,病死率近11%,其中死亡的醫務人員就佔了三分之一。每次出現疫情,感染風險最高的永遠都是醫務人員。

但每次奔赴最前沿的也都是這些醫務以及疫苗、病毒研究的那些工作者。他們是在用生命付出,為人類的生命打起保護傘。也是在他們的努力下,我們才消滅了不少極易傳染、對人們生命極易造成威脅的疾病,如天花、乙肝、狂犬病等等。

中國第一家疫苗企業的前世今生

1.通過焚燒絕種鼠疫

清末民初,西方列強入侵中國,封建制度解體,人民陷入政治動蕩的深淵裡。除了貧困,還要飽受疾病的侵襲。1910年,東北爆發鼠疫,並如江河決堤般蔓延開來,很多人不僅要遭受親人接二連三地逝去的重擊,連多年年來入土為安的信仰也被「焚屍」打破。僅僅幾個月,這場瘟疫就捲走了6萬人性命。

中央防疫處(北京生物製品研究所前身)成立前,疫苗全靠進口,更沒有防疫機構。直到1919年3月,當局者意識到防疫的重要性,北洋政府取址天壇設立,開始研製生物製品,防疫治疫。正是中央防疫處的建立,讓中國人用上了自己的生物製品,鼠疫也在全國範圍通過焚燒的辦法得到了控制。

剛開始,防疫處的研製工作都從零開始,困難再多,咬咬牙就過了,大到找實驗對象小到洗玻璃,科研人都親自上崗。而就是在這樣飽受戰亂又簡陋的環境里,他們研發出的疫苗拯救了無數中國百姓的生命:

1926年,齊長慶生產出用於牛痘苗的「天壇株」毒種,成為中國獨立進行疫苗產品研發的開端。此後,在該基礎上,防疫處發現了簡單並能大量製造優質牛痘疫苗的方法,這使我國比世界整整早了19年消滅天花。

1937年,日軍挑起盧溝橋事變,中日戰爭全面爆發,戰爭初期中國軍隊就丟失了三分之一的國土。民不聊生以及深深的絕望在中華土地上蔓延,幾乎已經是明知要死的局,依然有成千萬上億的人,咬著牙,去死。但這樣殘酷的現實中,防疫處的存在是點燃希望中的一絲火苗,雖然渺小,但卻有力。

戰亂疾病使全世界青黴素供不應求,我國也極其短缺。而激烈的戰爭更讓時間緊迫,極大的壓力下防疫處在1942年分離出了青黴素菌種,並在4年後研製出了青黴素。當時,中國抗日部隊和駐滇美軍的傷兵,最大的幸運就是能用上青黴素消炎,青黴素的產生保護了許許多多戰士的性命。

中國防疫工作的研製發展以中央防疫處設立為起點,之後,開始向全國各地不斷擴大自己的「保護圈」:

1934年,西北防疫處(蘭州生物製品研究所);長春衛生技術廠長春生物製品研究所前身);1949年,華東人民上海生物製藥廠(上海生物製品研究所);1950年,中南生物學製品廠(武漢生物製品研究所前身);1958年,成都生物製品研究所。

歷史上一次次困難的襲擊,我們都找到了對付它的辦法。那些沒有擊垮我們的災運,必然會讓我們更強大。

2.將疫苗普及以法規形式定下

1949年新中國成立,解決了外患,但仍有很多棘手的內憂問題,普種疫苗的任務成為防疫事業的重中之重。而要在全國實行一項制度首先得以法規形式定下來。的1978年,衛生部下發《關於加強計劃免疫的通知》,我國正式進入了計劃免疫的時代。

而防疫人員又遇到一個新問題,疫苗注射這樣的新東西並不被群眾接受,誰願意無故被注射一些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的液體呢,很多人覺得對身體不好,加上當時計劃生育抓得很嚴,害怕打了預防針以後就沒有孩子生了。

為了打破這樣的局面,計免工作者每天都拿著一張桌子擺在小區門口,菜市場門口,去跟大家宣傳疫苗的作用,發放科普圖書,甚至直接在市場給孩子進行疫苗的注射。有的還背著藥箱,下到農村,走家串戶跟大家宣傳疫苗的重要性。

這些事情,微小卻厚重,溫暖人心的事情往往體現在細節當中。計免人員做這樣的工作有多大利益可圖呢,不像今天動輒就百億的市值,那時物質回報並不多,更多的是責任心和不得不這麼做。

可謂日久見人心,慢慢地過了十幾年,老百姓開始重視接種預防針這件事,我國預防和控制傳染病的效果也變得顯著。2007年至今沒有白喉病例報告,百日咳年發病率已降至目前的0.5/10萬以下。

除了要讓老百姓願意打針,讓老百姓打得到針也是普及疫苗過程中的一大問題。生產出來的疫苗需要冷藏才有效果,面對偏遠的鄉鎮和炎熱的區域該怎麼辦呢?

1981年,政府先在五個炎熱的省份試點,開發了一套冷鏈運轉模式,使疫苗從生產到接種單位都能得到冷藏:

防疫工作者方方面面的付出,不僅給百姓樹立了一張保護傘,也推動著防疫事業的發展與壯大。

3.資本推動產業擴張

1989年,衛生部組建成立了中國生物製品總公司,對此前成立的六個研究所實施統一管理。之後,公司更名為中國生物技術集團公司(簡稱「中國生物」)。

中央防疫處作為中國生物製品的發祥地,一路走來,始終在我們看不見的地方為人們保駕護航,它在生物製品發展史上刻下的里程碑,一文是難以言盡的。目前,其所屬的中生集團,是中國最大的疫苗及血液製品生產供應基地。因此,某種意義上講,中生集團代表了中國生物製品發展的歷史。

遠觀疫苗發展的幾十年,困難不斷湧現,但解決困難的辦法也在不斷誕生。那些替我們與未知和孤單抗爭的一線工作者,永遠值得我們尊敬和學習。

(1993年10月在北京生物製品研究所建成中國首家基因工程乙肝疫苗生產車間,該車間可年產2000萬支乙肝疫苗)

而在中國生物製品發展歷程中,我們不能不提到這位先生——湯飛凡。

湯飛凡,「衣原體之父」,中國第一代醫學病毒學家,對中國的生物製品事業的發展有不可磨滅的功績。而這位曾經最有希望獲得諾貝爾獎的中國人卻命途多舛。

1897年7月23日,湯先生出生於湖南醴陵湯家坪,由於年少目睹戰亂,立志學醫。1929年從哈佛回國任教。1938-1948這十年間任中央防疫處技正、處長。

在抗日戰爭期間和抗日戰爭勝利後,湯先生兩次重建中央防疫處。據說,重建防疫處時沒有經費,靠湯先生四處奔走,才借到一筆信用貸款。

那些重要的疫苗如狂犬疫苗、白喉疫苗、牛痘疫苗和世界首支班疹傷寒疫苗等等,都有湯先生主持研究。1950年華北鼠疫大流行,正是有了其研製出的黃熱病疫苗,才被成功遏制。湯先生髮現的在簡單條件下製造大量優質牛痘疫苗的方法,也為我國提前消滅天花做出了貢獻。

最值得一提的是,1955年,湯先生首次分離出沙眼衣原體,是世界上發現重要病原體的第一個中國人,也是迄今為止唯一的一個中國人。那時沙眼流行至少已有三四千年,中國人口中有50%患有沙眼,邊遠農村有十眼九沙之說,危害極大,嚴重者不乏失明的人。而湯先生的研究將沙眼發病率從近95%降至了不到10%。

1980年6月,中國眼科學會收到國際眼科防治組織(IOAT)一封短函,邀請湯博士參加1982年第25屆國際眼科學大會,以向他頒發沙眼金質獎章,並提名諾貝爾獎。

可是IOAT不知道,這塊獎章來得太遲了,湯先生甚至沒有看到自己的成果運用到我國成功消滅天花病毒的那天。1958年9月30日,由於在拔白旗運動中受到不公正待遇,於北京自盡。享年61歲。

可以說沒有湯飛凡的研究,我國生物製藥技術不會發展如此之快。在之後非典肆虐時,衛生部一位老幹部在接受記者採訪時,也禁不住嘆息道:「湯飛凡若在,何至於此?」

不過目前人類對病毒的認知遠遠沒有達到完全戰勝病毒的程度,如HIV,近埃博拉病毒等仍是人類的難題。社會發不斷發展,也伴隨著陣痛。當科技進步,解決了很多生活的難題,但也使其變得複雜,同樣的,一些新病毒也在出現。

時代發展產生的病毒:長生生物

伴隨著新中國的成長不斷擴大,中央防疫處業從單打獨鬥成長為」六合一「的中生集團,到今成為國葯集團下的研製平台,全球五大疫苗生產商之一,承擔約 80%的國家規劃免疫疫苗供應,已歷經了近一個世紀的滄桑劇變。目前,集團旗下共有 5 家生產企業:天壇生物、成都蓉生、長春祈健、吉林博德和北京永泰,研製、生產、銷售人用及動物疫苗、血液製品、抗體以及診斷試劑。

資本市場的發展,也使當下的企業有了迅速擴大的渠道。由於我國人口眾多,疫苗需求大利潤高,很多企業相繼邁入疫苗產業。在老一輩勤勤懇懇打下的基底下,這些企業有的逐漸沉澱為璞玉,有的卻在變異。一覽行業,目前我國約有300多家企業涉足疫苗研發,兩極分化很嚴重,大型的企業除中國生物技術股份有限公司、中國醫學科學院醫學生物學研究所等國有企業之外,民營企業方面的典型代表有智飛生物、康泰生物、沃森生物等。

數量越多意味著競爭越大,也意味著唯利是圖這樣的問題出現。

最近的主角,國內第二大狂犬疫苗生產企業:長生生物。從私有化到受賄,再到疫苗造假。這一路,似乎看到了長生生物逐漸變異並感染的全過程。

企業從研發,到上市融資,到想掙快錢,然後成為弄虛作假的空殼,最後徹底落為資本洪流中的「病毒代表」,這種傳染力極強的病就是道德淪喪唯利是圖。

(油畫《死神的勝利》描繪了14世紀奪去了1/4歐洲人生命的那場瘟疫)

疫苗事業一路走來,將無數百姓從窮凶極惡的病毒中拯救出來,也從「家徒四壁」到「融資百億」,長生生物的「病變」代表這個行業開始變味嗎?並沒有,近一世紀來,我們清清楚楚看見了那些從業人員的付出,沒有他們,沒有疫苗事業的發展,也就沒有我們今天生活的安康。

前面的紅黃藍,後面的長生生物,它們不過是社會快速發展中產生的另一種病毒,只是這種「文明病」比起以往的生物病毒似乎更讓人手足無措。不過從歷史軌跡來看,新的問題湧現,往往新的解決辦法也隨著而來。解決它,離不開有力的法律制定與監管實施,更需要一定的懲罰。消滅長生生物這樣的病毒,我們或許可以如晉朝葛洪《肘後備急方》記載所述:「療狂犬咬人方,乃殺所咬犬,取腦敷之,後不複發。另外,更要加強對疫苗生產企業的監管,從源頭開始防備。

我們同樣不能因為長生生物這樣的事件就因噎廢食,不去注射疫苗。一路走來,人類面對病毒時實在是太脆弱,沒有疫苗保護的人,相當於在病毒肆虐的世界上裸奔,而健康是一切的前提。我們也要相信,這社會裡仍有很多優秀企業和戰士,在我們看不見的地方默默地保護著我們的家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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