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帥之間的戰地深情：彭德懷連中陳賡的圈套

原標題：將帥之間的戰地深情：彭德懷連中陳賡的圈套

來源 |《中華魂》

抗美援朝時期，彭德懷(中)與陳賡(左)、鄧華(右)在前線司令部合影

同鄉人彭德懷和陳賡，都是為中國革命與建設立下汗馬功勞的老一輩革命家，這一對性格迥異、個性奇特的上下級將帥之間，在戰爭歲月中寫就的戰鬥情誼自然是別具一格甚至忍俊不禁而佳話廣傳了。

彭德懷連中陳賡的圈套

彭德懷是一位令人敬畏、所向無敵的大將軍，平素嚴肅有餘，個性又倔強，所以有些人在他面前總是很拘謹。陳賡就不一樣了，他生性活潑、靈活善變，再加上二人比較特殊的老鄉關係、交往資歷很早的老朋友關係，陳賡甚至於還敢在彭德懷這位「太歲頭上動土」，善意、調皮地搞彭德懷的「惡作劇」，但最後的結局總是令彭德懷喜笑顏開，拿陳賡沒辦法。

1939年5月，國民黨河北省主席鹿鍾麟請彭德懷到冀南會晤。為了統戰工作，彭德懷決定應邀前往。臨到見面時，鹿鍾麟卻又躲著不見。彭德懷碰了幾次壁後，便對隨從人員說：」不去找他了。我們到南樂停一下就回太行。」

當時的南樂城，是陳賡率領的八路軍一二九師三八六旅旅部臨時駐地。見彭德懷到來，陳賡連忙出城迎接。路上，陳賡對彭德懷說：」你來一趟也不容易，希望你在南樂多住幾天，好好休息。」

彭德懷看見自己最早的戰友、同鄉，也很高興，笑著說：「好么，白跑了這麼多天，是要休息一下，不過，我的事情太多，不能久留。」

第二天，陳賡考慮到彭老總遠道而來，準備招待彭德懷吃頓飯。他總覺得彭德懷一直在前線，工作辛苦勞累，體質也差，營養更跟不上，應該藉此機會給自己敬重的這位老上級「補一補」。更何況當時敵人對我抗日根據地封鎖、掃蕩還不嚴重，南樂又是一個縣城，吃的東西也不缺，招待彭老總吃頓飯不算困難。

可是，陳賡深知彭德懷最反對請客，反對搞特殊化，誰要是違犯了，即使是同鄉、戰友也毫不留情面。想到這兒，一向果敢的他變得有些猶豫不決。想到為了請彭老總吃頓飯卻像要打一場大仗似地深思盤算半天，他暗自竊笑起來。

雖然陳賡深知彭德懷的為人，但他還是決定先搞搞「火力偵察」。他向彭德懷的隨行人員打聽了一番。隨行人員王政柱參謀把彭德懷一次從洛陽去延安，路過中條山時，某某同志招待他吃飯挨了批評的事告訴了陳賡。陳賡說：「我沒有準備別的，只讓彭德懷嘗嘗這裡有名的鱖魚。」

接著，聰明的陳賡略作思索，就想好了一個巧妙的辦法。他先找彭德懷「吹風」：「今年我們這裡很艱苦，沒有什麼好東西來招待你。這地方只有一種鱖魚，也叫桂花魚，我叫戰士下河撈了幾條，請你嘗嘗本地的土特產。」彭德懷聽說是戰士自己撈的，沒有花錢，便說：「好吧。」

中午時分，開飯了。只見管理員送上了主食，並端來了一大盤香噴噴的清蒸鱖魚。

彭德懷一邊吃一邊說這魚確實不錯，做的味道也好。接著，又誇獎起戰士來，說他們真有本事。看著彭德懷那消瘦的面容，再看看彭德懷吃魚時的高興神態，陳賡心裡喜滋滋的，他很有信心一步步實施自己的計劃。便使了一個眼色，管理員又端上來一大盤子肉丸子。

這一下彭德懷就警覺起來了，他話中有話地對陳賡說：「你不是讓我吃魚嗎？怎麼又搞來了肉丸子？」

陳賡裝作漫不經心的樣子說：「這丸子是魚肉做的，不信你嘗嘗。」

彭德懷夾了一個嘗嘗，確實有些魚味。原來這是炊事員按照陳賡的要求把肉糜和魚糜混在一起做成的。

陳賡意識到這是彭德懷對他的批評「信號」，他想第三個菜清燉野雞是上好還是不上好呢？想來想去，既然已經專門為老總做好了，最後還是硬著頭皮上了——決定破釜沉舟，試它一回。

不一會兒，第三道菜清燉雞肉熱氣騰騰端了上來。果然不出所料，彭德懷見狀，沉下了臉，放下了筷子，正色問道：「這雞難道也是魚做的？陳賡啊陳賡，我差點兒中了你的圈套！」

陳賡笑嘻嘻地一邊往彭德懷碗里盛了幾勺雞湯，一邊說道：「這隻雞是一隻野雞，只在河邊吃蚯蚓、小魚什麼的，也是我們戰士捉來的。你補補身體好領著大伙兒打日本……」

彭德懷是一個原則性很強的人，上來的雞，硬是一筷子也沒動。他綳著個臉，嚴肅地告誡陳賡說：「現在是減租減息，不是打土豪的時候！」說完，彭德懷放下碗筷退了席。

事後，陳賡說：「彭德懷今天的批評，對我是夠客氣的了。」陳賡還笑眯眯地總結道：「儘管彭老總沒有吃雞，但我們『戰果』還是『大大的』。畢竟讓彭老總嘗到了我們這裡的特產，讓他多少改善了一下伙食。」

幾個月後，彭德懷又來到了陳賡的部隊。這一次聰明機智的陳賡則換了一個新花樣來「對付」彭德懷。

彭德懷一到駐地就嚷著要見陳賡。結果被告知，陳賡臨時有事外出了，中午吃飯時分才能回來。彭德懷只好先找別的幹部了解情況。

一晃到了午飯時間，彭德懷來到飯廳里就餐。一看，滿桌都是粗茶淡飯，他感到很滿意，心想上次被挨了批評，看來陳賡這次改了。

不一會兒，陳賡的警衛員悄悄貼著彭德懷說道：「陳司令回來了。」

彭德懷睜大眼睛四處尋找：「在哪裡？」

警衛員用手一指飯廳裡面一個關著門的套間：「他在裡邊。」

彭德懷說道：「你把他給我叫出來。」

可是，陳賡磨磨蹭蹭就是不出來，彭德懷起了狐疑，便推門進去，這時只見陳賡坐在桌子邊上津津有味地吃著雞。

彭德懷大怒地說道：「好呀，陳賡，你這壞東西，給我吃白水煮蘿蔔，自己卻關起門來吃好的。你不讓我吃我偏吃，快給我拿一副碗筷來！」

一桌子好菜吃到一半，彭德懷忽然醒悟起來，驀地停下手中的筷子罵道：「陳賡，你這王八蛋，我像是又中了你的計了！」

聽到這話，陳賡笑得把飯都噴了出來。

待彭德懷走後，陳賡便洋洋得意地說道：「誰說彭老總的清規戒律不能破？我不是破了嗎？」

陳賡吃了彭德懷的閉門羹

1940年春，陳賡被任命為太岳軍區司令員，當他去八路軍總部彭德懷副總司令那兒報到時，卻吃了個閉門羹。事出何因？

原來，陳賡剛見到彭德懷的時候，像往常一樣，恭恭敬敬地敬了個軍禮。哪知道彭德懷回過頭來，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沒有吭聲，又扭過頭去繼續看他的文件。陳賡看彭總沒有搭理自己，感到十分納悶：也許是他正為什麼事生氣吧。

陳賡忙退出門來，向總部機關的同志打聽個究竟。「彭總今天是怎麼啦？是不是跟誰生氣了？」大家一致回答沒有。這時，陳賡便把剛才見彭德懷的情況講了一下，這一來，不少同志也感到不解。你一言、我一語地紛紛猜測起來。有個同志這時想到，陳賡曾是黃埔軍校的學生，參加過長征，資歷老，而且他天性里就帶著一股豪爽風趣、大大咧咧勁兒，有時不免在一些比他資歷淺的同志面前顯得隨便些。於是就問他：」陳司令員，你是不是見了彭總後有什麼不規矩的地方？」陳賡連忙回答：「絕對沒有，我敬禮後看彭總沒有回話，站在那裡好半天沒敢動一下。」人們吵吵了一陣，誰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這時，有個同志發現陳賡沒扎綁腿，於是便提醒說：「也許是你沒扎綁腿吧？」陳賡聽了，心裡一震。誰都知道，彭德懷對部隊的軍容風紀一向抓得很嚴，尤其是對總部機關的幹部、戰士一樣要求，誰要是歪戴個帽子，或是把捆草鞋的麻繩染上顏色，抑或在軍裝上多綴個扣子，他非批你一頓不可。他越尋思越覺得像，於是趕緊紮好綁腿，再次去見彭德懷。

這回，當陳賡敬完禮之後，彭德懷回過頭來，神情嚴肅地問：「你知道我為什麼生你的氣嗎？」陳賡不好意思地回答：「是我沒紮好綁腿。」「對了，就是這個問題。」彭德懷語重心長地說：「我們當領導的，首先應當給戰士作好表率，這樣說話、發號令才能有力量。你現在當了司令員，我看到你的毛病要是不管，將來你要是回去上任了，誰還敢惹你這個大司令呀？」

看到陳賡誠懇地接受了批評，彭德懷這才和他談起了工作。

彭德懷急電國內火速派陳賡赴朝

朝鮮戰場第五次戰役的炮火尚未消停，志願軍的一個師在轉移中遭到敵機的轟炸和機械化部隊的包圍，一下損兵三千。這是抗美援朝作戰以來志願軍第一次重大損失。彭德懷大發脾氣，急電國內：「火速派陳賡來！」

「換一個人行不行？陳司令員還在越南……」總參經辦人回電詢問。

「不行！」彭德懷口氣短促堅定，沒有商量的餘地。

陳賡接到急電，急忙告別好友胡志明，脫下越南人民軍軍服，啟程回國。不久，便肩負著志願軍副司令員、三兵團司令員兼政委的重任，拖著腫痛的傷腿趕赴朝鮮。

在第五次戰役中一八○師遭受了最嚴重的損失，大部分人員失散。總結教訓的時候，彭德懷當著許多軍長、政委的面，把六十軍軍長叫起來，厲聲說：「你們那個一八○師是可以突圍的嘛，為什麼要說被包圍了？哪有這樣把電台砸掉，把密碼燒掉的？」彭德懷越說越氣，「你這個軍長怎麼當的？」會場上氣氛一下便緊張了起來。

陳賡見狀，就站起來說：「老總，該吃飯了，肚子都餓了。」

彭德懷怒目而視，一看是陳賡，只好吁了一口氣，放低聲音說：「好，吃飯。」緊張的場面得以結束。

為了調節一下戰爭生活，陳賡拉上副政委甘泗淇到彭總屋裡下棋。他知道彭總輸了不服氣，總要人家再來，贏了也不肯罷休。所以陳賡總要向他的對手暗授機宜：要兩負一勝。

這天，彭德懷眼看要贏第三盤，突然發現少了一個卒，便大叫道：「鬆手，狗爪子！」說著從陳賡手裡摳出那個卒。

陳賡逗他：「你在戰場上指揮千軍萬馬，連個小小卒子都不肯讓，小氣！」

「這不是一碼事，快下，老甘」！」彭德懷盯著那個炮口下的馬，緊張得膝蓋直抖。

陳賡大叫一聲「馬！」

彭德懷急了：「陳賡你個狗頭軍師，不許說話！」

陳賡又故意激他：「你輸不起！」

彭德懷把陳賡往甘泗淇的座位上一按：「我跟你殺！」

陳賡不善棋道，敗下陣來，彭德懷快活地哈哈大笑……

1952年4月，彭德懷要回國治病。臨走前，彭德懷再三交待：「我回去以後，我在志願軍的一切職務由陳賡同志代理。他是1922年的老黨員，資格比我還老，我們要支持他的工作，配合好。」

陳賡聽了便開玩笑地說：「可是，我在志願軍里的資格可沒有學智同志老喲，我是後來的。」

洪學智連忙對彭德懷說：「你放心，我堅決服從他的領導。」

陳賡又開玩笑說：「什麼服從不服從的，你把後方那一攤抓好了，就行了。」

彭德懷點了點頭，便和陳賡深情地握了握手，滿心踏實地步上了回國的征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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