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說家鄉黃陂那條路
文 | 鄭樹成（羅漢）
時光永恆向前，時代永在變遷。
現存的黃（陂）橫（山）公路，幾番人力修築，幾度滄桑變化，是前人留下的一份寶貴的可變動的「物質遺產」！它樸實無華，厚重沉穩，蘊含著古今鄉民的智慧和汗水，展現著當地民眾不屈不撓的奮鬥歷程，有其重大的經濟和社會價值。
這次從兩方面概說，即二十世紀八十年代起黃橫公路的主體建設和路旁建築物建設。仍然還是百姓記憶平民視角。
一 、主路道路建設
上世紀八十年代初，黃橫公路迎來了新一輪的擴（改）建。
時值農村經濟體制改革的春風吹拂我的家鄉。先是1981年底開始的「聯產承包責任制」（各地推行時間不一致。就是生產隊再分成生產小組，叫聯產承包小組，民間稱包干到組。後來改稱村民小組，至今存在）；緊接著1982年底實行了「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民間稱包干到戶、分田到戶、單幹。1984年黃陂縣全方位完善）。
1981年底，趁枯水期，我們大隊各小組受領上級下達的工程攤派任務：做黃橫公路。各小組在夏家大塘塘當中論米分段填新路基，人工挑土填築（沿規劃路線，其他大隊也如期就近開展施工。沿途的橋是專業班子先期建造）。
擴（改）建過程中，舊路仍在使用，不趕工期，擇農閑上工。還因人工效率不高，也為防沉降，除用石磙打硪進行石夯外，新基需等雨水「水夯」。歷時近一年，路基基本成功。
印象中，自這工程結束，塆民就再沒有攤派義務工的情況出現（農民做公益事，先前有過挖渠道、開縣河、建大隊部等）。我要說的是，不能忘了：這是家鄉最後一次較大規模地用人力修建黃橫公路；那條路附近的塆民為新路貢獻了力量；這次修路成為當地農民用工方式大改觀的「標誌分界線」——往後的修路，請民工都花錢（「以經濟建設為中心」指導一切）。
此路擴（改）完成，有鮮時時代特性，當時土地還沒有納入市場機制，占田壓地不花錢（可能酌情減免公糧攤派和三提五統）。也就是說，為修路佔壓的田地，是那些塆民將部分集體土地無償轉讓成了國有土地。
後來路面再擴寬，壓田地就進入了貨幣轉讓時代。
前期塆民人工做完路基，後期鋪設路面及後續維護轉為非塆民參入階段，直接由政府投入人力物力財力完成施工，也逐漸用上不同台套的機械設備進行作業。
黃橫這一截優先鋪完路面，通車時間略早於1984年元月黃土公路黃陂境段全線正式通車時間。新鋪的渣油路面讓這條公路由較原始的簡易公路「升級為二級標準，路面寬9米」（參閱《黃陂縣情要覽》及《黃陂區志》，當時公路分六級）。
大概從這時起，「黃土公路」才被命名，原來的橫山汽車站、橫山道班不經意間都完成了歷史使命。
改擴建後的黃橫公路比舊路直、短、寬、坦。新路廢棄偏離了部分老路。橫山集、合豐集、桃花廟、新村這四處改動較大，分別改線到舊路的東邊、西面、東邊、西面，目的是裁彎取直（只是從小陳塆開始偏離直線，偏往西南方向，連接後來新建、初期被稱作的岱黃一級公路），也避開這幾處人口密集區。
橫山附近的八一紀念碑已位於新路西側。一個偶然的機會，我路過這碑前，看見一群身穿迷彩服肩背畫板的青年學生站立碑前，聽到一位教官模樣的中年人告訴學生們：為什麼這碑在路西，與地圖上標示的在路東不一樣？公路名稱沒有變，是公路改道了。這就是測繪要注意的地方，歷史地圖和現實不一樣。
新路通車了，路上行駛的黃陂籍機動車，牌照依舊是「湖北303字打頭」，只到1994年起換髮、核發九二式新牌照（「鄂AL開頭」。近幾年車輛管理又變化了）。這十多年時間，黃橫公路本身沒有太大的變化。
1997年1月，為適應經濟發展的需要，這路又再次擴（改）建，路基寬19.5米，改為水泥砼路面寬16米（《黃陂區志》P97，也是分段施工，1998年9月前川至長軒嶺段竣工）。據塆民記憶，後來又加厚鋪柏油，再後來又改成水泥路，反覆幾次，可能是因為建設材料、施工工藝不斷改進。
包括路旁綠化栽樹（有香樟、女貞等）、路中間建隔離護欄、建隔離花壇（栽有劍蘭、紅葉石楠、檵木、龍爪槐等）、入冬時節給樹木刷白石灰等等，這條路似乎有不少的時間在建設完善和維護保養。
回望過去，伴隨四十年的改革開放，黃橫公路也是歷史上發展最快變化最大的四十年。
有關黃橫公路的前世今生，沉澱深積累多，一個人的記憶難免零碎片面。擴（改）建此路，讓它長胖長好長靚麗，是人類改造自然的一個縮影，是完整全面的，也是循序漸進的。
為順應新時代發展，為跟上黃陂旅遊業快速前進的步伐，從2017年開始，這條路又開始提級換檔再次擴建改觀，建成後會更加寬闊美麗，進一步煥發活力展示時代風貌。將來，因時代變化，為滿足智能汽車行駛需要，還會配套整改，功能更強大，現代氣息更濃，也越來越遠離原生態。
二、路側基建
這裡不說這條路的附屬工程輔助事項，如交通設施的增設、更替，景觀帶的布設、植樹等。也不說交通流量日趨增大及交通安全等方面。只簡說一下公路兩旁建築物的建設，看似與路無關，然而它們是仰仗這條路真實出現了，依附這條路客觀存在著。
改革開放初期，國家經濟政策調整，允許開展非公有制經濟的個體經營（1982年《憲法》規定「國家保護個體經濟的合法的權利和利益」）。那些敏銳感知時代發展脈搏、先知先覺的能人，以及心存「大路生財」傳統信念、有膽有識的鄉民，計劃設店從業，率先在黃橫公路兩旁基建。
就在改（擴）建同時，有一批人較早在路邊建房，幾乎都是個體商戶，如開副食批發部的或路邊小賣部的、經營生資（農資）、五金交電的等。緊隨其後，出現了個體手工業，如農副食品加工業（榨油、做酒、熬糖稀、彈棉絮等）、木器製造業等；個體飲食業，如個體飯店、個體酒館、飲食攤等；其他個體服務業，如鐘錶、自行車、電視機、汽車（含充氣補胎）、電氧焊、冷作（錘白鐵、換鈷子底）、皮鞋等修理行業，也沿途建房設點營業（那時無城管，有土管辦建房手續）。
因家庭承包制實行，一些農業剩餘勞動力順潮流而動，還有村辦社辦企業等「改制」單位的離崗人員自謀出路：加入到自主就業渠道中來，從事個體經營。慢慢地，有名字的無名字的各類店鋪如雨後春筍，在各地段開張，琳琅滿目。鄉村經濟活躍了，出現了「一條大路通南北，兩邊小店賣東西」的繁榮景象。
其間，從事個體交通運輸業的個體客運個體貨運應運而生。正如那時中央人民廣播電台《午間半小時》節目中說的：「十億人九億商，還有一億等開張」。
隨著經濟條件好轉，漸有各處村民在公路兩側風潮般地建房造屋（暫不從事項目經營的，也前瞻性地營建，改善居住環境）。
所建房屋都面向公路，或坐東朝西或坐西朝東，有的單門獨戶建一處，有的幾戶一起動工並排而建；多為磚混結構的兩層或三層樓房。到近幾年，緊挨路邊的七八個村都在路邊新建了房屋，櫛比鱗次，連片成線，似成街道，強力展現路邊鄉村新風貌。
八十年代末開始，私營企業發展較快，一些私營企業主沿路興建廠房，如米廠、模板廠、預製廠、加油站等，相繼對外開展業務。
九十年代中後期，黃陂一中采新基、搬遷至黃橫公路東側（油崗段）。還有交巡大隊（在新村六隊）、體育館（在桃花）、海浩農業發展公司（在合豐）、應急養護中心和木蘭收費站（已撤換成治超站，在祝店）等單位都依附此路而生。
臨路建住宅的村民、路兩側的個體工商戶、私企或企事業單位，無一例外都是相中挨公路便利這一條。這些路邊建築物作用不同，都促進並見證了地方經濟發展，並與時代同行。
到2017年，一條黃橫公路猶如一幀捲軸畫，以幹路為主脈，路上人車川流不息，熱鬧繁忙；兩旁眾多村塆級公路、河港、溝渠塘、鐵路等與之平面或立體相交，呈蜈蚣狀分布，兩側各類建築物綿延密布，商鋪雜陳，一片生機勃勃的繁榮景象。
家鄉那條路，聯通了外界，促進了生產，活躍了經濟，方便了出行，便利了生活。
記著家鄉那條路，不僅有路本身的變化，還有與之相關的如煙往事。也還有記憶中自八十年代末起，塆里辭世老人肉身走的最後一程就是那條路。想起此路，常思人生如夢，終究踏上無痕歸途。
本文作者鄭樹成授權印象黃陂發布
關於作者 鄭樹成，男，1966年生於黃陂羅漢。熱戀故土，注重鄉情。喜歡閱讀文字，願結交相同志趣者。
